來的很多客戶,看過了曼羅蘭900印出來的效果,當時就和瞿天琳他們簽了合同,杭城卷煙廠,也當即就有意向,把他們的條裝盒和外包裝箱,改成是彩印的,這可是全國第一家香煙的外包裝箱,采用彩色印刷的卷煙廠。
張晨決定,好好地幫他們設計一下,這樣,一定會吸引更多類似的客戶。
整個下午的活動結束,把客戶都送回酒店,廠里就還剩下張晨、劉立桿他們這些朋友,大家坐在瞿天琳他們二樓的會議室,看著瞿天琳和小安,在整理和統計合同,大家心里,都有一種滿足的感覺。
特別是譚淑珍和小昭,就更是如此,比來了這么多訂單更讓她們滿足的,還是前面好好羞辱了童超,讓這童超,匆匆忙忙地就逃了,她們看著他的背影大笑。
瞿天琳也跟著笑,笑著笑著,就流出了眼淚,但她知道,這是一種痛快的眼淚。
童超走到大門口,被小安看到了,他連招呼都沒有和小安打,就直接走出門去,小安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里面,有譚淑珍在,肯定沒撈到便宜,小安這一回就不像前面那么笑靨如花了,而是罵道,六兒,你熬燒多蕩蕩兒啊(笨蛋,你快多玩一下啊)。
統計完了,瞿天琳呆呆地看著張晨他們,嘆了口氣。
小昭趕緊問:“姐,怎么了?”
瞿天琳感覺自己嗓子里有東西堵著,怎么也說不出話,小安笑道:“按照合同,今年這臺機器,基本已經排滿了,還不算那些有意向的客戶。”
大家嗷地一聲叫了起來。
“走了走了,那么多客人在等著,《中國印刷》和《中國包裝》的記者,還等著采訪你,天琳姐,你想好該怎么說。”劉立桿叫道。
是啊,國際大廈的餐廳里,還有那么多的客人等著一起晚宴呢,走走走!
……其他的人酒足飯飽,一個個過來和瞿天琳、小安握手告辭,兩個人送走他們,這才有時間坐下來,好好吃飯。
其他的人不分男女,都拿著小昭他們發的七折劵,去隔壁的半畝田專賣店買衣服去了,這可是半畝田正品服裝難得的折扣,那些男的不知道,被同桌的女的一說,也一起去給自己的家人買衣服了。
偌大的餐廳,還剩下的,就是他們好朋友的這一桌,他們都等著和瞿天琳好好慶祝,瞿天琳破天荒地,也喝了一點酒。
大家其樂融融,瞿天琳實在是忍不住了,把自己再過幾個月,一定要添置一臺四開機的想法和他們說了,說是,那臺速霸SM52,現在工人三班倒,都已經忙不過來,很多的老客戶,現在把他們的活往后面排,暫時還能安撫,時間長了,這些老客戶肯定會流失的。
因為凡是需要印刷的東西,就沒有不是有時間要求的,誰會花錢去印一堆不急著用的東西出來,然后放在那里。
瞿天琳一說,那幾個男人都笑了起來,劉立桿說,好啊,天琳姐,你總算是開竅了,膽子也大了。
瞿天琳笑道,跟著你們,膽子不大的都會被你們撐大。
“既然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天琳姐,為什么還要等幾個月?”張晨問。
瞿天琳說:“只要再有兩個月,我兩臺機子一起開著,就可以有錢去買一臺機器,同時還你們一部分錢了。”
“我們的你急什么,你這錢不要留著,當流動資金?”小昭說。
瞿天琳和小安互相看看,都笑了起來,瞿天琳說:“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現在還真不需要什么流動資金。”
老譚奇怪了,問:“你每天生產這么多的東西,不需要流動資金?”
“對,就是因為多,所以不需要流動資金。”瞿天琳說,“我現在算是體會到企業大的好處了,像我們廠,每天需求量最大的就是紙張和油墨,還有制版用的絲網和輔料,結果怎么樣?誰都想做我們的生意,所有東西,都是先送上門,以后再結賬的。
“像紙張,都是我們需要什么紙,人家就一車車地送過來,三個月才來和我們結一次賬,其他的東西都是這樣,但我們下面和人家簽印刷合同,都是有定金的呀,你們說,我還需要什么流動資金。”
大家都明白了,原來是這么回事。
張晨也想起來,自己何嘗不也如此,最早的時候做服裝,去張家港三彩公司訂貨,是要錢打過去,人家才會安排生產,現在是需要什么,一個傳真過去就完事了,隔兩三個月,對方的財務會把清單傳真過來,小昭這里才安排付款。
“天琳姐,這事,宜早不宜遲,遲幾個月進機器,就少賺了幾個月的錢,就像你說的,老客戶還會跑了,這事,還就是要向劉大哥學,趁熱打鐵,把機器馬上安排下去,錢你不用管。”張晨說。
“對對,姐,這個你聽他的。”小昭說。
“對,這種事,你聽我們就對了。”劉立桿叫道。
漢高祖劉邦站了起來,他說:“我馬上聯系,還是海德堡的好不好?”
張晨說好,我聽瞿天健的意思,他還是對海德堡的比較放心。
“他呀,是被那個西班牙混蛋嚇怕了。”小安說。
“什么西班牙混蛋?”譚淑珍問。
小安就把那曼羅蘭派來的西班牙人的事情,和他們說了,大家亂笑,吳朝暉罵道,還真的是有很多這樣的傻逼,也不管什么顏色的,也不管人家年紀多大,只要是老外就會主動送上門。
漢高祖劉邦走回來問:“瞿小姐,海德堡的速霸74怎么樣?最大印刷幅面五十二乘七十四厘米。”
瞿天琳說可以。
“那我讓我朋友訂下去,明天去幫我們代簽合同?”漢高祖劉邦看著張晨問,張晨說好。
吃完了飯,張晨和小昭送瞿天琳她們兩個回去,到了瞿天琳家樓下,大家下車站在那里,瞿天琳和他們兩個說,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么感謝你們。
小昭趕緊說:“姐,你不要說這樣的話。”
張晨想了一想,和瞿天琳說:“天琳姐,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我絕望的時候,就快淹死的時候,伸手拉了我一把的人,做什么,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瞿天琳愣了一下,突然就覺得眼眶濕潤了,什么都不用說了,她和小昭擁抱了一下,完了,第一次也擁抱了張晨。
每一個人的世界,就按照每一個人的節奏和他的個人軌跡運行著,更大的世界,也有它的節奏和軌跡。
在任溶溶和陳雅琴看來,整個亞洲還是節奏紊亂,甚至是混亂的,但她們卻很樂于看著這種混亂,只盼著越亂越好,她們才是那亂中才能取勝,火中才能取栗的人。
做空了日元之后,她們感覺,自己就像兩個巫婆,日元果然就一天天地開始貶下去,日本果然就一天天地開始糟糕下去,這讓她們興奮不已。
她們果斷地加倉,把倉位加到了百分之五十,對于一百倍的杠桿在操作,這樣的倉位,風險其實是很高的,因為她們害怕日本央行的突然出手殺空頭,還是設了止損位,這樣,即使不會讓她們的賬戶清零,但只要發生一次,還是會損失慘重。
她們敢把倉位加到這么大,心里就是認定,日本央行現在應該沒有能力來干預市場了,接連不斷的銀行和證券公司倒閉,已經讓他們疲于應付,如果沒有外力的強力援手,憑日本自己,已經沒有辦法救日元了。
三月二十六日,世界銀行宣布,向韓國提供為期十五年的二十億美金的貸款,以幫助韓國度過難關。
同一天,美國國會參眾兩院,批準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提供一百七十九億美元的資金,以防止亞洲金融危機有擴散的風險。
任溶溶和陳雅琴陡然緊張起來,她們擔心,會不會局勢因此開始好轉。
幾個人討論了一天,決定重新調整止損線,這樣,萬一市場反向的時候,能把損失減少一些。
她們提心吊膽,忐忑不安地過著每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盯著盤,其他人也不敢離開辦公室,就在沙發上睡,或者打地鋪,盯盤的人一旦發現盤面有劇烈的波動,就會把其他的人叫醒。
陳雅琴連做夢都夢到自己被人叫醒,沖著她吼著,完了完了,日元大幅升值了。
陳雅琴從夢中驚醒,才發現,原來她被人叫醒是一個夢。
她站起來走到了洗手間里,擦了把臉,然后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看,走出來,看到任溶溶也從地上坐了起來,呆呆地看著她。
陳雅琴問任溶溶:“溶溶,你看我是不是都已經老了很多。”
任溶溶說:“老就老了,只要日元能貶值就可以。”
陳雅琴罵道:“滾!怪不得你沒人要,這么不講究。”
任溶溶呲地一聲笑了起來:“我是說你啊,你老了關我什么事,你老了,日元還能貶值,那不是兩全其美。”
“再滾!”陳雅琴罵道。
陳雅琴走到了窗戶前面,把窗簾拉開,心里一凜,她看到運河對面,張晨的辦公室居然還亮著燈。
她看了看手表,已經一點多鐘,這個時間,他還在辦公室里會做什么?
陳雅琴呆呆地看著對面,然后她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想起張晨了,自己每天,好像更關心的是日元的漲跌,只有日元的漲跌,和它相比,自己個人所有的小情緒,都好像消退得很遠。
陳雅琴戀戀不舍,她覺得張晨就要被日元淹沒了,她舍不得,但沒有辦法,這個也就是事實。
“忘了就忘了吧,只要日元能跌就好。”陳雅琴聽到自己心里,有一個聲音和自己說,她被嚇了一跳,然后——
陳雅琴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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