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典禮的第二天,張向北穿起了黑色的學位袍,整個畢業典禮的三天,可以說是層層推進,越到后面就越重要,直到五月十六日,盛大的畢業典禮大會結束。
今明兩天,張向北都要穿得這樣的隆重,穿著學位袍,就不方便再讓張向西騎在肩膀上了,沒奈何,張向西就只能到了張晨的肩膀上,或者是小芳牽著她的手走。
早上八點多鐘,他們在家里吃過早飯,一家人就出了門,往學校走,從這里到學校,也就十幾分鐘。
今天是耶魯大學的開放日,平時不對家長和學生開放的很多場館和建筑,今天都向學生和家長們開放。
家長們可以利用這一天,更進一步地了解耶魯,作為老牌大學的積淀和厚重,可以說是,耶魯在這一天,把自己的家底都亮給你看了,看了之后,你一定會更加認識和喜歡耶魯。
上午的重頭戲是“耶魯學院畢業生訓導”,訓導儀式放在耶魯大學最大的,可以容納兩千六百五十人的音樂大廳伍思里大廳里舉行,伍思里大廳也是紐黑文交響樂團和耶魯愛樂樂團演出的場所。
盡管伍思里大廳很大,但仍然沒有辦法一次性容納,每年三千多名的畢業生和他們的家長,全校十二個學院,只能分成三場進行“耶魯學院畢業生訓導”儀式。
按照排定的時間表,張向北他們是在第二場,在校園里逛到時間差不多了,張晨和小芳帶著張向西,朝伍思里大廳方向逛過去。
而張向北早就和他們分開了,他要去學院的宿舍,和同學們集中之后,一起排隊抵達伍思里大廳,學生們的座位,集中在伍思里大廳一樓中間的位置,而家長們,分散在四周和二樓一圈的看臺上。
張晨和小芳穿過伍思里大廳的穿堂,進入大廳的時候,小芳指著廊道兩側的石壁請張晨看,張晨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地刻著一個個名字,小芳告訴他說,這些人,都是從南北戰爭到現在,為國捐軀的耶魯校友的名字。
等到張向北他們陸續進場的時候,張晨和小芳帶著張向西,已經在二樓的看臺上坐好了。
伍思里大廳的舞臺上,平時交響樂團就坐的地方,今天布置得很莊重,舞臺的正中擺放著一個講臺,舞臺的左側,立著一面美國國旗,右側,立著耶魯大學的校旗,講臺的后面,整齊地擺放著兩排椅子,這是等會,供特邀的嘉賓和學校校長、董事、各學院院長就坐的。
椅子的后面,豎著一排各學院的院旗。
整個伍思里大廳很高,差不多有二三十米高,大廳的頂上是圓拱形的,而整個舞臺,也嵌在一個巨大的圓拱形里,舞臺的后壁,整面墻,上下兩層,豎著一根根幾米長的管子,這一整面墻,就是一臺巨大的管風琴,紐伯里紀念風琴,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管風琴之一。
儀式開始,紐伯里紀念風琴奏出了低沉、雄壯的音樂,接著是代表不同宗教的四名學生做了表演,接下來,就是耶魯大學的校長,彼得·沙洛維開始訓導,也是畢業演講。
小芳低聲告訴張晨說,他還有一個中文名字,叫蘇必德,我們在耶魯的中國人,都叫他老蘇。
“老蘇是心理學家,‘情商’這個詞,就是他發明的,對了,你們昨天找他合影了嗎?”小芳問。
張晨點了點頭,張晨抱在胸前的張向西指著舞臺叫道:“毛毛!”
小芳趕緊“噓”了一聲,然后低聲問:“什么毛毛?”
張晨和她說了,小芳不禁莞爾。
沙洛維開始演講,他今天演講的題目是《改善世界》,張晨聽不懂他在講什么,小芳就趴在他耳邊,翻譯給他聽:
“……當你們創建新的企業,雇傭員工并對社會做出新的貢獻時,你們正在改善世界;
“當你們在某一領域,以優異的工作為他人提供服務的時候,你們正在改善世界;
“當你們為點亮下一代大學生和高中學生知識的燈盞,而孜孜不倦時,你們正在改變世界。
“當你們通過創作藝術作品,來改變他人的時候,你們正在改變世界;
“當你們建立一個服務組織,傾聽并與那些你們希望給予幫助的人展開合作的時候,你們正在改變世界……”
張晨點點頭:“這個老蘇講的不錯。”
張向西伸長了脖子,湊近張晨耳邊,悄聲和他說:“是毛毛。”
張晨笑道:“好好,這個毛毛講的不錯。”
“快完了。”小芳繼續翻譯著,“因此,二O一五屆的畢業生們,請起立。”
下面伍思里大廳里,黑壓壓的一片學生站了起來。
“我們為你們取得的成績而高興……請你們懷揣一顆感恩之心從這里出發,用給予幫助來回報你們在這里曾經得到的幫助,去發現崩裂的、彎曲的、破碎的世界,并再次全心投入去修復世界!”
整個伍思里大廳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
“媽呀,總算是翻譯完了。”
小芳說,老蘇在臺上講了二十幾分鐘,她就在張晨耳邊,翻譯了二十多分鐘,張晨趕緊把手里的水遞給了她,和她說辛苦了。
畢業訓導儀式結束,今天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參觀開放日的耶魯校園,小芳和張向北對校園很熟悉,張晨也來過幾次,只有張向西今天是第一次來,小芳和張向西說,西西,媽媽帶你好好看看,媽媽和哥哥讀書的學校好不好?
張向西點點頭說好。
張晨和小芳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張向北已經在這里等他們,張向西說什么也不肯放過張向北,爬到了他肩膀上。
他們第一個要去的,就是隔壁的拜內克圖書館,張晨很想看看里面是怎么樣的。
進了拜內克圖書館的里面,張晨第一眼看到四周的那些大理石,果然是有光透進來,讓四周的墻壁都變得生動。
接著映入他眼簾的,是圖書館中間,一個四面凌空的玻璃房子,玻璃房子高六層,所有的善本書都收藏在里面,玻璃的房子里一個人也沒有,大家都繞著四周一圈的走廊,看大猩猩一樣看著這玻璃房子。
小芳和張晨說,這些書都是不能出借的,就是在這里查閱,也必須在指定的房間里,申請的手續也很繁復,對申請人的資格審查,也相當嚴,除非判定你是某領域的世界級專家,才有資格,不是誰都可以查閱的。
“所以說,這些書,這樣堆在這里,是只能遠觀,不能靠近的?”張晨問。
小芳說對。
“那這里不能叫圖書館,應該叫展覽館,這里的這些書,就和我們‘河畔油畫館’的畫是一樣的。”張晨說著就笑了起來了。
“你笑什么?”小芳問。
張晨說:“你們學校這做派,就好像是一個闊佬,拿了一本存折給人家顯擺一樣。”
小芳瞪了他一眼,和張向北說:“北北,你來罵他。”
“不用罵,他不懂事。”張向北說,“這些書都有幾百年以上歷史了,要是人人都可以翻閱,一個月,這些書就全部完蛋了,對了,你們美術館的畫,可以隨便摸嗎?”
“說得好。”小芳咯咯笑著,“而且,這里的很多書,都已經上網,你在耶魯的網上圖書館就可以看到,你為什么非摸不可?”
“好吧,我就看看,可以嗎?”張晨詞窮了,只能這樣說,兩個耶魯的聯手,他怎么吃得消。
圖書館里,還正好有一個展覽,一些珍貴的書籍,放在展柜里展出給大家看,連展柜的燈都是感應的,只有當人湊近展柜時,里面的燈才會亮起來,這也是為了保護展出的書籍。
他們從拜內克圖書館出來,接著去了耶魯大學最大的圖書館斯特林圖書館,這里也是世界第二大的大學圖書館,進了圖書館,張向北和張晨說:
“你不是要看書嗎,這里的書都可以借,你要不要看?我的卡還可以用,看看你需要什么?”
小芳嘻嘻地笑著,張向西叫道:“我要,北北,我要那只大鳥。”
其他的三個人朝四周看看,哪里有什么大鳥,過了一會,張向北想起來了,張向西說的是前面在拜內克圖書館展示柜里展出的,有一本十六世紀的彩繪本,上面是一只不知名的斑斕的鳥。
小芳搞明白了,搖了搖頭說:“這一對父女,都是活寶。”
張向北忍不住笑,張晨罵道:“喂喂,不要以為這里是你們的主場,就欺負我們。”
接著去皮博迪自然歷史博物館,讓張晨意外的是,在這里居然看到了一架完整的雷龍的骨架,就這一點,就讓這博物館顯示出了不凡。
一家人走馬觀花,還去了耶魯大學的美術館,從美術館出來,張晨頗為得意地和小芳、張向北說,我敢保證,你們學校這美術館,比不上我們的“河畔美術館。”
小芳和張向北,都故意裝作沒有聽到。
張向西坐在張向北的肩膀上,遠遠地就看到耶魯大學老校區的鐘樓,一定要過去看看,他們就帶她去了。
耶魯大學的鐘樓,叫哈克里斯塔,是典型的哥特式的建筑,高六十六米,小芳看了看手表,和張晨說,每天下午的五點半,這里就會鐘琴齊鳴,很好聽,可惜今天時間太早了,還有一個小時。
張向西聽到了,卻非要求留下來聽,張晨說,也走累了,我們就在這里休息吧。
一家人就在離哈克里斯塔不遠處的草坪上坐了下來。
小芳想起了一件事,她和張向北說:
“我在這里讀書的時候,有一年的十一國慶,我記得我好像也是坐在這里看書,鐘樓上突然響起的,居然是‘東方紅’,我當時就流淚了,北北,你在這里的時候,他們還這樣嗎?”
張向北撓了撓頭,他說我沒有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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