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齊帝大驚,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退后兩步,好在永安候眼疾手快,及時跑上前扶住了他。
永安候眉心微皺,垂著頭恭聲勸道:“陛下莫要太過憂心,錦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得到上天庇護,一定不會有事的。”
明齊帝壓根聽不清他的聲音,他此刻只覺得昏昏沉沉的,腦子里一直回響著方才宮人稟報的那句話,他的阿錦,遇到了刺殺......
若是阿錦出了事,他還怎么活?
她怎么會遇到刺殺......
究竟是誰如此大膽,竟敢對他的阿錦動手?
那人是不想活了嗎?!
前來稟報的宮人見他這般反應被嚇了一跳,良久才反應過來,匆忙解釋道:“陛下,陛下您無需擔心......”
可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忽然出現的清亮聲音打斷。
“父皇,兒臣沒事。”
明齊帝原本黯淡的目光好似被這聲音瞬間點亮,他回過神來,往殿門口處望去,嘴里沉聲喃喃道:“阿錦?是阿錦回來了?”
喬明錦瞧得出他心底的擔心,她大步奔向明齊帝,溫聲道:“父皇別擔心,阿錦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
在來的路上,她想過很多次等到進了金鑾殿之后她要如何將魏知鳶的罪行公之于眾。
她想了很多次她要讓父皇如何罰魏家。
可她沒想到,當她邁入金鑾殿之后,見到年邁的父皇,竟將方才所想全都忘記了,她此刻心底只覺得愧疚。
她覺得自己愧對明齊帝。
他處理國事已經夠辛苦了,她卻還讓他為自己的這些事情擔心。
他鬢間白發似乎又多了幾根,眼角的皺紋也似乎多了一些。
喬明錦眉心輕皺,有些心疼地道:“都是阿錦的錯,讓父皇擔心了。”
“太醫,快傳太醫。”明齊帝邊說邊將她從頭到腳仔細瞧了一整遍,依舊是有些不放心,“阿錦,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父皇放心,兒臣沒事。”說著,她轉了一圈,又道:“您就放心吧,阿錦現在一點事情也沒有。”
“當真沒事?”明齊帝依舊是有些不放心。
喬明錦無奈地笑了笑,望向了匆匆趕過來的劉太醫,笑著道:“正好劉太醫來了,劉太醫可是咱們宮里面的老人了,您要是信不過我,總能信得過劉太醫吧。”
劉太醫跪下行了一禮:“老臣來遲,請陛下恕罪。”
喬明錦雙手環臂,歪著頭望著劉太醫問道:“劉太醫何罪之有?您來的已經夠快了,縱是宮里那幾個體力好的,估計都沒劉太醫你來的快。”
劉太醫垂著眸,心底有些疑惑。
不是說錦公主被人刺殺受傷了?陛下不是喚他過來醫治的?
怎么如今一看,這錦公主不僅沒受傷,還活蹦亂跳的?
想了片刻也沒想出個答案,他拱了拱手道:“老臣聽聞公主有恙,實在是不敢怠慢,這才一路小跑跑了過來。”
明齊帝神色以久有些緊張,他沉聲道:“快別說這些話了,你快給阿錦瞧一瞧,可千萬別落下什么病根。”
“是,老臣遵旨。”
片刻后,劉太醫又恭聲道:“陛下放心,錦公主確實沒事。”
喬明錦聞言笑道:“看吧,兒臣就說沒事的,父皇就別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明齊帝這才松了一口氣。
劉太醫微微張口,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一瞧見這幅景象,便將想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默默退下了。
喬明錦將明齊帝扶回了金漆雕龍寶座上,她站在殿中央,周遭似有一股如松如柏的氣勢環繞。
是時候了。
她該讓魏知鳶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了。
喬明錦沉聲道:“父皇,兒臣今日本是于漢城湖與趙家小姐泛舟游湖,正欣賞風光之時,忽然來了二十余黑衣人刺殺兒臣。幸得高人相救,兒臣這才保住了性命,才能安然無恙地回到皇宮與父皇見上這一面。”
明齊帝聞言眉心緊皺,他問道:“何人竟敢如此大膽?!”
喬明錦眸中閃過一抹狠戾,她一字一句答道:“魏家小姐,魏知鳶。”
于中朝臣中本想靜靜看戲的魏千戶聽聞此言吃了一驚,連忙走上前道:“公主慎言,公主慎言啊!鳶兒只是一介女流,她這般柔弱,怎么可能會做刺殺人的勾當?”
喬明錦嘴角輕勾,笑容里含了幾分不屑。
就她?還柔弱?
太可笑了。
“魏千戶是在質疑本宮說的話?”
魏千戶連忙解釋:“微臣不敢,只是小女尚在閨中,名節一詞極為重要,女兒家這輩子最在意的便是名節,這一點想必公主也是能理解的,故還望公主慎言,莫要辱了小女清白。”
“看來你是覺得本宮誣陷你家女兒了?”
“小女向來溫和善良,待人做事都是極其好的,平生連一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又怎么可能會去做那種事情?”魏千戶夸了自家女兒一連串之后,又道:“微臣知曉公主與小女有些誤會,但那都不是什么大事,還望公主莫要因這些私仇而損害小女聲譽。”
喬明錦聽了直想吐。
“既然這般溫順善良,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那不如剃光頭發去尼姑庵內吃齋念佛,一輩子都別出來了。想必于佛門凈地待個百八十年,她便能洗凈她那雙沾滿鮮血的手了,魏千戶覺得本宮這個提議如何?”
這么在意自家女兒的名節,還不如直接出家于佛門凈地度過余生,如此,也不用擔心什么名節受損了。
“公主若是還記恨鳶兒的話,微臣替她向公主道個歉,還望公主不要將這么大的罪名白白安在小女頭上。”
喬明錦有些不耐煩了,她蹙起眉頭,有些不悅地開口:“本宮懶得同你這般榆木腦袋廢話,你家女兒做了什么混帳事,你回去之后自己好好問一問,別在這里同本宮浪費口舌。”
同他這樣的人廢話一秒,對于她來說都是在浪費生命。
她才懶得誣陷她魏知鳶。
她現在只想把證人請進大殿,早早結束今天的一切。
誰知這魏千戶竟是個不懂規矩的,喬明錦不愿與他多言,他卻一直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