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眀齊帝本欲西域之地,便命顧慍和領兵赴往西域。
不料西域王主動求和,不僅愿意俯首稱臣,還留顧慍和與眾將士待在西域許多日子。
就是在那段時間,南卿認識了顧慍和。
她那時候剛滿十三,在西域王的庇護之下尚且未經人事。
那時她只知道自己想與顧慍和待在一起,不愿讓他回長安,于是便一直黏著他。
西域王無奈,便扯下了這個謊。
他說只要等到她及笄之年,便能等到顧慍和回來,到時候他們便能天天在一起了。
西域王以為,等到南卿及笄之后,便能通曉人事,便能知世故,懂得這些并非是真的。
只是她沒想到,他還未等到她的及笄之年,便等到了她離開西域赴往長安。
顧慍和亦是沒想到曾經那個年幼無知的女孩,到現在竟然還沒忘記他的存在。
她竟敢離開西域來到長安尋他。
這件事情不管是對西域還是對他顧慍和而言,都非善事。
西域王攔不住她,顧慍和勸不動她。
根本沒人能管的住這個打小便被寵壞了的小公主。
現在顧慍和就連離開她的馬車都變成了一輛難事。
他一提要走,她就哇哇大哭,好似他怎么欺負她了一般。
最后,他實在是累了,便輕嘆一聲“南卿,你不是一個小孩子了,你能不能別鬧了?”
她卻仰著臉天真無邪的問道“既然我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那你為什么不能娶我呢?”
“你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記住,如今我已有良配,此生不會再娶她人。”
他說的堅定,卻讓她心頭一冷。
她小聲開口“中原男子不都是三妻四妾嗎……顧哥哥,我愿意委屈自己,委身為妾……”
他呵斥道“住口,不準再說這種胡話。”
她泫然欲泣,低聲道“如今我說什么,在你心里都是不對的,對嗎?”
“你若是想哭,那便哭吧,我不再管你。”
說罷,他便一把拉來車簾,不管這車還在繼續往前走,便直接跳了下去。
她愣住,一時間不知該怎么辦。
他太過無情,從馬車上跳下去之后,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謝初堯再遇到谷溪音時,是在街市之上。
他今日出來閑逛,正巧碰上了谷溪音在那里賣字畫。
谷溪音沒想到會在這里再次遇到他。
回想起用了他錢袋中銀子的事情,她不由得有些愧疚,有些不敢面對他。
謝初堯瞧見她之后大喜,他大步上前,笑道“溪音姑娘今日怎么來街上了,今日不用在學堂授課嗎?”
她也笑了笑,“學堂那邊有蘭兒在。”
說罷,她便將他那錢袋拿了出來。
“對了公子,昨日你在學堂換衣服的時候,把錢袋落在屋子里了。昨日我本要去給你送錢袋,可惜沒有找到你。又不知公子名姓,只好先待在身上,想等到再碰到公子的時候將錢袋還給公子。”
“原是落在你那里了。”他笑了笑,心想也許這便是緣分。
謝初堯接過錢袋,連看都沒看便帶在了身上。
說句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帶了多少銀子出門。
谷溪音見他也不檢查,心底愧疚更深了些。
“公子,昨日冬兒忽然患病,學堂里沒有足夠的銀子來給他看病。一時情急,我用了你這錢袋里的一兩銀子。
這本便是不道德之事,溪音做了這等不堪之事,是溪音的不對。溪音愿將銀子雙倍奉還給公子,還請公子給些時間。”
謝初堯都快聽傻了。
諾大的學堂,竟然連一兩銀子都沒有?
她這是得多窮啊。
不過沒關系,他有錢,他有的是錢。
他笑著道“一兩銀子而已,不用還的。”
她連忙道“萬萬不能,這銀子溪音是一定要還的。”
他是真不缺那一兩銀子,說句實話,就算是這個錢袋沒了,再也找不到了,于他而言也算不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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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他根本就不在意那一兩銀子,她還或不還,都沒有任何關系。
然而谷溪音卻不這樣覺得。
在她眼里,她拿了他的東西,便是一定要還的。
不敢這對于他而言重要還是不重要,她都是要還的。
于她而言,這是道德。
謝初堯看她這是鐵了心要還他那一兩銀子,但又不忍心她為了那一兩銀子而受累。
便道“姑娘這些字寫的真是不錯,畫也畫的極好,不知在下可否用我這個錢袋里的所有銀子,來買下姑娘一副親筆之作?”
谷溪音愕然。
他莫不是在說胡話?
他一個錢袋里的銀子足矣供她一個學堂半年的花銷了,那里面的銀子,把她所有字畫都買走都可以,更別提是一副字畫了。
要知道,從前她的字畫,從來都沒賣出過高于一兩銀子的價錢。
她有些慌亂地開口“公子若是想要,直接挑走便是了,不用這么多銀子的。”
“姑娘不知,于我而言,有些東西是千金難求的。若用這一個錢袋的銀子,便能買到一副姑娘的親筆字畫,該是我賺了。”
他想買的,并非是一副字畫。
他不懂風雅,他不懂字畫。
可如今他有了自己在意的東西。
他在意的,才是他真正想要得到的。
谷溪音搖了搖頭,“公子,這里面的銀子太多了,溪音是萬萬不能收下的。公子若是真心想要這里的字畫,溪音愿用一兩銀子賣給公子三副字畫。”
“一兩銀子太少了,姑娘所畫,值得一兩黃金。”
他說著,便從錢袋里取出了一兩黃金,塞進了谷溪音手心里。
“這太多了,溪音不能收。”
谷溪音又將銀子塞了回去。
一來一回的推辭,谷溪音臉頰開始微微泛紅,他瞧著卻覺得甚是可愛。
一來一回不知道持續了多少次,最后他無奈,只好將黃金收了回去,從錢袋里拿出來了一兩銀子。
“那便依你的,一兩銀子就一兩銀子。”
谷溪音卻又將那一兩銀子還給了他。
“公子,這本該是我還給你的,你不必給我。”
他笑了笑,“說到底,原來你是要我不花錢白拿你的畫。”
谷溪音搖了搖頭,“并非如此,溪音本就是欠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