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喬明錦笑著問:“怎么?看著不像?”
謝初堯道:“倒也不是不像,畢竟我從前也沒見過他們長什么樣子。
只不過我有點奇怪,為什么會你能知道他們的行蹤?你是怎么知道擇一樓是大昭的人開的?”
喬明錦拍了兩下他的肩膀,道:“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管回去找我父皇領賞就對了。”
“阿錦,你現在怎么忽然之間變得這么厲害?怎么知道了這么多事情?簡直堪稱是料事如神,太厲害了!”
“行了行了,你就別跟我說這些了,這些也都是我運氣好罷了。你要是多操心一點國事,一樣可以的。”
“我當然也操心國事了,只是這些東西,估計周公都不會托夢給我。”他撇了撇嘴,微嘆口氣,“到底還是你變聰明了。”
“我以前很笨?”她柳眉微蹙,輕聲問。
“沒,沒,沒。”他連忙解釋,這解釋在這種時候顯得極其蒼白無力。
喬明錦道:“別解釋了,我坦白了,我知道的這一切其實都是周公托的夢,周公沒把夢托到你那里,托到我這里來了。”
謝初堯撇了撇嘴,“你又唬我,還當我和以前那樣傻呢。”
“快別廢話了,謝大傻子,我真沒那么多時間來跟你廢話了。現在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對了,你現在是進宮領賞,還是跟我一起去?”
謝初堯沒半點猶豫,“這還用說,當然是和你一起去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喬明錦合上折扇,神情肅然。
“走,咱們現在去一趟昭獄。”
“昭獄?”謝初堯愣了一下,“去那里作甚?”
喬明錦道:“你忘了,那里還關著一個人。”
她得去哪里,把那個狗男人接回來。
盡管她恨不得把他關在昭獄里一輩子,她還是得去把他接出來。
畢竟...現在大齊正是用人之際。
沒他顧慍和,是真的不行。
喬明錦輕嘆口氣,望著面前的北鎮撫司,心情極其復雜。
前生,她在這里吃了太多太多的苦了。
如今再來到這個地方,她的情緒還是會忍不住得難受起來。
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拿出了明齊帝早先給她的令牌,帶著宋祁安與謝初堯二人,共同進了北鎮撫司。
昭獄是明齊帝直管的地方,除了他,沒人能調動這里任何一個犯人。
這么多年以來,就沒有人活著從詔獄里走出去過。
如今,她要將他好生帶出來。
他顧慍和,算得上是活著走出昭獄的第一人了。
北鎮撫司的人在瞧見她之后都大吃一驚,本想攔下她,但瞧見喬明錦手持著明齊帝的令牌,便連忙往后退了兩步,恭恭敬敬請她進了昭獄。
再邁入這血氣漫天的地方,她心底五味雜陳。
往日的情形宛若再現,那些給她留下來那么多深刻痛苦的刑具,此刻就在眼前。
拶指、上夾棍、剝皮、斷脊、墮指、刺心、琵琶......
不管是哪一項,都能疼得要人性命。
她的痛苦,沒人親身體會,也沒人能懂。
她喬明錦,當時可是被自己最愛的人,親手送進昭獄的啊。
她為那個人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到頭來卻換來了家破人亡,血海深仇,和那十年詔獄之苦。
從前有多愛他,如今便有多恨他。
只是可惜,她熬了十年詔獄之苦才明白過來這一切。
一切都太晚了些。
好在,她沒被全世界所辜負。
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愿意用盡自己全部力量來救她。
好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他,一直陪在她身邊。
好在她又回到了這一年,一切都還來得及。
一切都還有機會。
她還能挽回這一切。
還來得及。
宋祁安感受到了她的情緒變化,默默離她更近了一些,想給她多一些安全感。
他知她最怕這個地方。
他今日勸過她,勸她不用親自過去,只需派個人就好。
可是喬明錦不聽。
喬明錦說,她要親自過來看看,他顧慍和在詔獄里是什么樣的。
她要親自來看看,他在這昭獄之中,活得如何。
他無奈,只好陪她一起過來。
他太明白這個地方對她意味著什么了。
他太明白,她有多恨這個地方,有多懼怕這里的一切。
他太明白,她喬明錦,根本沒法將那些曾經徹底放下。
可他多希望她能忘記那一切,做一個什么都不用擔心的人。
這世界對她太殘忍了些,他想陪在她身邊,給她多一些溫柔。
他想替這世界,留給她多一些好的,溫柔的記憶。
故,他無時無刻都在陪著她。
他知她,懂她。
尊重她,珍惜她。
他想將最好的一切都給她。
只是想求她,能讓自己記憶里那些痛苦減弱一些·。
哪怕是用這些溫柔來替代也好。
喬明錦感受到身旁熟悉的墨香氣息,懸著的心逐漸安定了下來。
他在便好。
獄卒將牢門打開,她又瞧見了那些可怕的情形。
還未來得及清理尸體的牢房已散發出腐爛的腥臭味,甚至有老鼠將尸體撕咬,血肉模糊的牢房不止一處。
她每經過一間牢房,心便多了一分懼怕。
在詔獄里,這樣的情形太過常見,獄卒們對此已經見慣不怪,覺得這些沒有半點好奇怪的。
故即使犯人死在了牢房里,即使尸體已經堆在那里好多天,懶惰放肆的獄卒依舊對此不聞不問。
誰都不愿意去處理這些他們眼里的骯臟,誰都不愿意沾上這些血腥。
對于獄卒而言,只要陛下沒親自來牢房,那這些就沒必要清理。
即使依舊腐爛發臭,即使已經被老鼠啃咬。
他們覺得,反正他們不會待在牢房里,故這些都沒有關系。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喬明錦竟然親自來了。
他們以為陛下這輩子都不會親自來這種地方。
可他們沒想到陛下最寵的錦公主,竟然親自過來了。
最讓他們驚訝的,是她那一副清冷的神情。
仿佛一切她都沒看到一樣。
這么可怕的畫面,她看了,竟沒有半點懼怕。
就好似這一切都算不上一樣。
他們并不知曉,喬明錦只是不愿將神情顯露出來,故才擺出了這樣一副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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