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雙深深吸了一口氣,馬不停蹄的快步走到杠鈴臥推處,又悄悄停了下來,孫瀚正在舉五十公斤的杠鈴,她怕自己現在過去會影響他發揮。
杜藍山不錯眼珠的盯著孫瀚,在發覺他表情猙獰又痛苦,雙臂顫的不成樣子,手疾眼快的給他塞了粒粉丸。
之前,哪怕是從沒嘗試過的四十公斤都是孫瀚一人獨自撐了下來,并沒有依賴于外物,但杜藍山不能看他硬抗下去,否則接下來的體驗還怎么堅持。
這是兩人提前商量好的,畢竟較著勁的時候即使想說話,都是件難事。
好在長時間的相處,讓便利店的伙伴之間越發的默契起來。
當孫瀚完成任務,卸了重擔后,小姑娘走到他們身旁,杜藍山正和他開玩笑,說他潛力不錯,回到休息站要給他加大訓練量。
孫瀚揉著胳臂苦笑連連,待側頭望見笑瞇瞇看著自己的程雙時,他趕忙轉移話題,“怎么樣?睡了一覺,有什么不舒服的嗎?”
程雙搖搖頭,體貼的給她孫叔捏胳膊,順勢將自己的分析和兩人低聲說了一遍,包括工裝褲男斑白的鬢角發一事。
杜藍山蹙眉,“我沒正眼看他們,還真不知道他們之中有沒有人是少白頭。唯一有印象的是,他們都很年輕。”
幸好那兩個工裝褲男人離他們有段距離,否則這話傳到他們耳朵里又該成了麻煩事。杜藍山的態度,可比任何情緒表現都要輕蔑。
杜藍山倒也不是真的瞧不起誰,他的想法更務實,沒必要把敵對精力投放在同是維護者的人身上,他們遭遇的事已經夠令人頭疼了,何必逞一時之快、自相殘殺!
而今兩個工裝男應該知道健身房的厲害之處,囂張的氣焰終會有所收斂吧!
程雙其實有點好奇,是不是他們在購物中心經歷過的項目里,有極其簡單的,要不然何至于如此的自信。
但她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是想偏了。
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人家就是自信心爆棚的性子,說幾句風涼話而已,總比那些企圖踩著其他維護者活命的人要強多了。
小姑娘撓撓臉,看到孫瀚嘖了一聲,他對那兩人更是不了解,轉頭望了一眼,便不在關注,提起了最主要的話題,“下個項目是單車,我檢驗一番。”
他吃粉丸的時機較為恰當,損耗的體力和精神一夕之間全部補充了回來,所以此時沒什么過多的感觸。
“要真是器材搞的鬼,咱們可以在速干衣外面套上水母服,盡可能的避免皮膚接觸!”
水母服不是潛水服,沒有抗寒的功效,所以很輕薄。便利店里的人,人手一件,是動物星球的產物,用于在水上度假時防止曬傷人寵的皮膚,樣式過于Q萌可愛,男士們雖然買了,卻把它壓在了空間格最深的地方,看到它總有種看到大老爺們穿著緊巴巴小花裙的既視感。
太不威武了!
但是到了關鍵時刻,跟自尊比,自然是命重要了。
動感單車的項目,杜藍山進不去,等孫瀚休息一會兒,正好跟那兩個工裝褲男前后腳走到了小黑屋門口。
原本工裝褲男的第四個項目應該是力量綜合訓練器,可是他們似乎想用動感的音樂提提神,又因辦了限量卡,設備可隨意體驗,是以并沒有教練阻止他們進入動感單車的房間。
當然,他們的身旁也確實沒有教練跟隨指導。
不像是孫瀚這邊,那個塑料教練偶爾還會過來和杜藍山聊兩句,但都被杜藍山委婉的打發走了。
“孫叔,你上后面的機器,我在玻璃窗外幫你喊點。”程雙嚴肅的說,“杜大叔你回去睡會兒覺,這里有我。”
小姑娘把兩人安排的明明白白,杜藍山也確實有幾分疲倦,就不在拒絕,確認了眼前的一大一小沒問題,他伸了個懶腰往休息室走去。
小黑屋里,兩個工裝男開口粗啞的催促,孫瀚應了聲,便走進了房間,選了最后一輛單車。
工裝男們經歷了同伴的慘死,又被后面的項目難度打擊的不淺,垂頭耷腦很沒有精神。就算多看了倆眼戴著橡膠手套的孫瀚,也沒說出什么令人厭煩的話,和先前的囂張自負截然不同。
反倒是孫瀚自背后特意觀察著他們,那鬢角白發的男子發頂的頭發黝黑如墨,平頭如刺,根根分明,不像是少白頭那種白發雜亂的混在發絲中。
從側后面看去,他的眼角眉梢,有些許的細紋,也并不像杜藍山所言,年紀不大。
杜藍山不會記錯他們的年齡,那么就如程雙所猜測的,沒有及時補充的情況下,體力和精神消磨掉一定程度,就開始消磨生命力。
如同破繭而生的新世界,所遭遇的情況極為相似。
流浪者圖謀的很單一,從來都是人類的生命。
咳,也不完全,像這個輪回之門命名為‘奇幻冒險之夜’的死亡之地,除了人命,流浪者們也很喜歡圈錢……
孫瀚熟知動感單車的套路,所以在腳劃過泥沙時,沒有半分驚訝,只一門心思盯著玻璃窗外程雙手掌相交,拍打出的節奏點。
而前面的工裝褲男到遇見了一些小意外,兩鬢斑白的男人不知為何,下降的要更快一些。當察覺到這一點時,脾氣本就不好的男人憤怒的咒罵出聲。那股暴戾的勁頭,令他的同伴嚇了一跳,想勸卻插不上口,更何況,他自己也累的夠嗆,實在沒力氣去開解對方。
孫瀚戴著防滑的橡皮手套,握著車把雖然有些別扭,但無比的安心。也因此,男人大聲的咆哮咒罵雖然攪亂了音樂節奏,卻不足以影響到他的心智。
尤其玻璃窗外還有小姑娘無聲又活躍的支撐,每一個巴掌都成了他的動力。
等到第一波音樂結束,兩鬢斑白的工裝褲男人半個身子已經落進了泥沼里,這時,別說罵人了,就算爬出來都沒有力氣了。
他的同伴同樣累的趴在動感單車上,撇頭過看他,啞著嗓音無力道:“雄哥,你冷靜一些,辛子死了是咱們都想不到的一件事,現在活下來才重要,你快爬出來!”
他勸了這一句,見對方沒有搭理他,抿抿唇,軟著腿想下車,結果腳一踩到泥沼里,陷入了半條腿。
他頓時嚇得收回了雙腳,打消了去看一看雄哥情況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