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喪怪跟在艾德倫后面,幾乎把第一層轉了個遍。
可惜,自始至終都沒有找到杜藍山和廖悅薇的身影。
想起一號和二號閘門的存在,程雙按照喪喪怪反饋的沿途建筑結構,在刷題的空檔,把大致圖形畫了出來。
當然,是借由幾何題的遮掩。
她所處之地的地形,有點像是等邊三角,在結合圓形斗獸場的結構,是不是說明加上一號、二號閘門,第一層是電扇機心和扇葉的建筑形態?
或許往上的八層都是同一種造型?
那么杜藍山和廖悅薇極可能在艾德倫暫時沒有前往的一號或二號閘門內。
程雙讓羅安和熊寶寶配合自己,集合所有用過的臟床單一類的,把墻壁天花板地板等等全面圍攏上,放出小狼妖,讓他有機會活動活動。
她計算著時間,約摸半個小時,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才收起床單,把小狼妖往床下一塞,直到艾德倫怒氣沖沖的打開門,橫眉冷對的瞪視著她。
“你又耍什么花樣?”艾德倫瞇眼冷凝,懷疑的看著趴在床上看書的小姑娘。
小姑娘有些嫌棄,“大叔,你工作不忙嗎?老盯著我算怎么一回事!別看我年紀小,換衣服、方便也是要避諱一下的吧!這是人權!”
“哈,你還人權?你們連人都不是!”艾德倫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譏諷的笑著,臉上連片的眉毛和胡子都顫抖了起來。
“不管之前的額,你們口中的進犯者給了你們怎樣的錯覺,但我可以肯定,我是人類,我熱愛我的地球!”
艾德倫似乎已經聽膩了進犯者這種滿口謊言般的老腔調,根本不想多浪費口舌,繼續警告,“別再做多余的事情,否則,我把你丟到怪獸們休息的鐵籠子里。”
小姑娘沒皮沒臉的點頭:“好呀好呀!有個能聊天的新鄰居也挺好!”
艾德倫獰笑,“新鄰居,一口能把你吞掉的那種嗎?”
“大叔,別太排外,也許人類數萬年前也是怪獸呢!不能生物種族歧視呀!”她起身把數學題展示給艾德倫,“你看,老師不能因為分數高低,評判一個學生的智商,你怎么能光憑外表,來……”
回應絮絮叨叨的孩子的是一道劇烈的關門聲。
小姑娘摸了下鼻子,眸光微閃,就算這樣都沒有真正的生氣嗎?
她一直想試探,流浪者拿著維護者什么把柄,它們既然如此了解維護者的技能和空間格,必不會只派幾個擁有簡單熱武器的土著人類看管維護者,可艾德倫看起來易爆易怒,性情卻遠不是他顯露的那般。
看似外表粗狂實則心思深沉。
這樣的人倔強起來也更難以說服。
很快,又輪到程雙上場,她計算了一下時間,以二十四小時為周期。
失敗的一方應該是有懲罰,比如從門板里探出頭的機械臂頂端的針管,一旦注入皮囊,指不定會產生什么奇奇怪怪的副作用。
她這次誤打誤撞的躲了過去,下一次不見得有這樣的機會。
再者,二號閘門的男人時間不多了。
如果和他打個平手,那么對付怪獸時,她定要出全力,甚至要打的血腥漂亮。
否則拖下去,很有可能和廖悅薇或是杜藍山成為對手。
孰輕孰重,程雙分的清。
門再次打開時,程雙先被送到醫療辦公室,簡單的掃描一通,證明她身上沒什么致命傷。
琳達出了份報告,沒有遞交給帶著程雙來的人,反而跟他說:“我領她去吧!”
那人猶豫了稍許,看了看小姑娘,叮囑琳達,“不要在路上耽擱……大老爺看得見!”最后一聲極小。
琳達摘下眼鏡,保證道:“放心,我有分寸。”
程雙垂眸,想起房間內沒有任何端倪的監控設備,想必走廊或辦公室也有,只不過監視的人從土著,換成了某個‘大老爺’。
現在維護者和土著人類都是籠子里的斗雞,還要彼此提防,別說百年,就是千年萬年,如果依然是這樣的相處模式,這個死亡之地還真不見得能救回來。
畢竟土著人類失去了創新發展的機會,他們永遠只能接受大老爺賜下的工具,永遠屬于沒有自尊的從屬一方,想要單憑自己的實力,很難翻身。
如同實驗室的大猩猩,哪怕學會了交流溝通,可人類依然不會認為它是平等自由的。
但程雙也明白,讓他們信任維護者,更難。起碼維護者撐不下去了,可以逃離,而土著人類能逃到哪里去?
可能在艾德倫這種人的心理,跟在大老爺手底下和在拍拍屁股隨時能走人的維護者手底下,沒什么區別,嚴格說來,大老爺是賴著不走,比起維護者更需嚴陣以待,小心維持那層單薄脆弱的關系。
一路沉默,在閘門開啟,發出轟隆隆的噪音時,琳達忽然出聲。
她的聲音微弱,唇齒微動,已氣音為主。
“據說,殺死過怪獸的人,會被瀕死狀態的怪獸詛咒,那是母獸對傷害幼獸之人的懲罰。詛咒僅有一句話:必身若鋼鐵、重若高山,如一團死物,直至內耗掉最后一絲生命力。”
“大老爺很看重怪獸,我勸你眼睛擦亮些,你要是沒有取悅大老爺的價值,也就只能作為飽腹的食物了。”
第一句話聲音輕到連程雙不貼近她,幾乎都難以聽清的地步。而第二句話,帶著狐假虎威、高高在上的氣勢,或者說是威脅更恰當。
隨后,小姑娘就被她推進了閘門內。
這一次,斗獸場上,已經站著一個男人。
是那個二號閘門的男人。
此時,他衣著整潔干凈,眼底的青淤消了不少,好似長久失眠的人終于能睡一場好覺般,渾身透著愉悅。
男人沖著程雙輕輕一笑,眸光泛起血紅,毫不猶豫的發出了攻擊。
程雙一驚,矯捷的翻身躲開,她目光往男人臉上掃去,頓時明白了他的意圖。
他要痛快打一場,糊弄過大老爺的眼線,最后他死的越慘烈,他的對手的機會便越多。
但程雙不想殺他。
小姑娘敲動速跑襪,幾個移動,逼近男人,細細的手臂一攬,反勾住男人的脖子,爬到他的背上,手指往眼窩處戳去。
男人被她的速度嚇到,一時怔愣,來不及反擊,只聽有人在他耳畔說,“我要殺的是怪獸!”
男人沉下臉,“有詛咒……”話音未落,眼睛刷的一酸,眼皮自然而然的垂下,淚水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