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安靜的夜里響起幾聲罵娘聲，“艸！”
有點耳熟，應該是牛二他們幾個爛人。
大概是怕人發現，他們很快就閉嘴了，緊接著響起腳步聲，由近到遠，最后沒了聲響。
宋廷凡很生氣，嘴唇都快咬破了，但不想讓嫂子害怕，他強壯鎮定的安慰，“嫂子，沒事了，你去睡吧。”
末了添了一句，“嫂子別怕。”
“有小叔在，不怕。”
林俏想說比較怕他，咳，翻翻院墻的慫雜皮跟折磨人的反派比起來差距可以說是無窮盡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宋廷凡感受到了一點依賴，似乎自己有點用了，他堅定道：“嫂子，我會保護你。”
說完怕她不信，又道：“真的。”
“我相信小叔。”
林俏的沒有一絲猶豫，讓宋廷凡有些歡喜，心里的怒氣消散了一些。
按剛才的小聲，熟睡的人應該聽不見，林俏問了一句，“小叔，你還沒睡嗎？在干什么？”
少年開始磕磕巴巴，“我……我……上茅房。”
他不想讓嫂子知道他夜里也在弄這些。
反派撒謊總喜歡磕巴，要是白天肯定還會臉紅，林俏都不忍心猜穿他了，提醒了他，“早點睡，明天還要念書。”
“好。”宋廷凡乖乖的回應了一聲。
……
卯時一刻，天色還是灰暗，微微的風夾著一絲涼意。
婦人朝著廚房朝走邊揉了揉雙臂，沒一會，廚房亮了火光，婦人的影子來回晃動，似乎在忙碌。
大概過了兩刻鐘，院子的門從外向里推開了。
林俏聽見聲響，手拿著鍋鏟就出來了，這會天色已經亮了不少，入目的少年挑著水桶，腰上別了一把野菊花，她愣了一下。
“小叔，你好久起來的？”
“沒多久。”
宋廷凡很早就起來了，把家里的地都澆了水，然后等天稍微亮了一點，去后山看了獵洞。
他放下桶，拿了腰間的野菊，小心翼翼道：“嫂子，要不要我幫你插上？”
“好，小叔幫我把水也換了。”
鍋里“滋滋”的響，林俏也沒有多說什么，拿著鍋鏟急忙進了廚房。
“好。”
宋廷凡在要踏進嫂子屋子時，他又退了出去，在門檻上刮了泥巴，隨后才進了屋子。
也不知是插花的緣故，屋子里有些香。
礙于之前，他沒敢亂看，拿了瓦罐就出去換水插花了，最后撒了少許的水在野菊的表面。
“小叔，吃飯了。”
林俏端著飯菜從廚房出來，宋廷凡看了過去，立馬放下瓦罐，跑過去接。
他嗅了嗅，一副孩子樣欣喜，“嫂子，好香。”
“香就多吃點，炒了很多。”林俏笑了笑，轉身又去拿筷子。
宋廷凡放下了菜，把花拿進了嫂子的屋子，隨后又回到了堂屋，“嫂子。”
林俏見他只是喊喊，就沒回他，笑著遞了筷子給他，“小叔，快吃，等會要念書了。”
這會也不早了，離卯時過只有兩刻鐘了。
“好。”
宋廷凡看了她一眼，抬手夾了一筷子肉給她，估計是怕她嫌棄，眼神有幾分小心翼翼。
林俏當做沒發現，抬手也給他夾了一筷子，隨后吃了一口菜。
宋廷凡嘴角咧了一下，也開始吃飯了，他邊吃邊道：“嫂子，地里澆水了。”
“以后你別澆了，嫂子吃了飯有空澆。”
林俏喝了一口稀飯，看了他一眼，又半開玩笑道：“小叔，要多睡覺，才能長高。”
宋廷凡雖然單純，但很多事都懂，他知道嫂子在騙他，但是他還是乖乖的點頭。
外面的天色已經亮了，氣溫高了一些，聒噪的蟬鳴不知在哪處傳來，緊接著雞鳴狗吠，村子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隔壁的聲音如同往常一樣傳了過來，“老大媳婦，你還睡！豬都在叫了！”
這邊，林俏把碗筷收拾進鍋了，余光瞥見宋廷凡要出門了，連忙道：“小叔，我送你。”
念書第一天，肯定有些陌生，作為反派他“娘”，一定要送孩子。
“嫂子，不用了，我自己去。”宋廷凡不想她等會又走回來，搖頭拒絕了。
“怕嫂子給你丟人？”林俏笑盈盈調侃。
宋廷凡連忙擺手，急急道：“嫂子，沒有，我沒有嫌嫂子丟人。”
“我是怕嫂子熱。”
“不熱。”林俏摸了摸他的頭表示安撫。
大概是村子里的學堂，并沒有多少大人送孩子，林家是林吳氏送兩個孩子來。
林平、林安看見林俏笑瞇瞇的喊，“小姑姑。”
林俏笑著應了一聲，隨后看向林吳氏，“二嫂。”
林吳氏最近對她改觀了一點，也不如之前冷漠，她看了一眼宋廷凡，“廷凡也念書？”
她覺得宋廷凡都十二歲了，都可以出去干活了，念書沒必要了。
而且宋家已經很窮了，再念書更窮了。
要不是知道林俏欠學費，她肯定會以為是婆母給的銀錢。
林俏明白她的意思，宋廷凡也明白，他低頭捏了幾下衣角。
突然有人摸了摸他的頭，他抬眸對上俏麗的臉，她的眼神似乎很寵溺。
嫂子。
她道：“是啊，廷凡還小。”
說完林俏示意宋廷凡進學堂，“小叔，好好念。”
宋廷凡心里升起一股暖意，他松開了衣角，乖乖的點頭，揮了揮手，“嫂子，你回家吧。”
他進去了，林俏也沒走，有些婦人漢子跟她一樣沒走，估計是想看一下孩子念書的情況。
快要卯時了程生才拿著書和戒尺來了，他微微點頭示意，隨后進了學堂，“上次教了千字文，先背誦一遍，我先起個頭，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頓時參差不齊的背誦，“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林俏看著最后端的少年，念了前兩句，后面就跟不上了，神情有些慌亂無措。
他可能無意瞥了一眼門外，兩人的視線對上了，她輕輕擺手，示意他別慌，沒事。
過了一會，見他沒一開始的無措了，她才轉身走了。
她去看了一眼菜地，扯了幾根漏網之魚的野菜，待了小半刻鐘，才回家了。
路過院墻看見昨晚宋廷凡倒的潲水渣，她停頓了一下，再仰頭看向院墻。
院墻其實在村里已經不低了，不過抵不住這些爛人想爬。
寡婦門前是非多，估計就是這樣來的。
唉，這個宋寡婦一堆的爛攤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