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被趙淮送回去的,她只記得兩人靜靜的看著星星,然后……
然后她就困了。
睡醒的時候還迷迷糊糊的,小粉紅跳出來安慰她。
“暖,你別怕,她流產不是因為你,你不需要自責。”
“我自責了嗎?”
江暖有點驚訝,昨晚那不著痕跡的難過,是她在自責?
“好啦,我的好暖暖,你最善良了,你要知道就算沒有你,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會有什么好結果。”
小粉紅還不了解自家宿主,嘴硬第一名。
明明超級在意,但是面上不動聲色,甚至覺得心軟善良是一種羞恥。
“可是……那明明就是我推波助瀾的結果不是嗎?”
江暖不敢去看那個打下來的胎兒,她知道是什么樣子的。
所以不敢看,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有沒有過一絲……
“暖暖!”小粉紅突然緊急打斷她,“記清楚了,那個胎兒沒有思維,是顧景初和棗兒的原因,要實在說責任,就是顧景初一個!你們所有人都是無辜的!”
江暖躺平,看著頭頂的帳子,繡著百子千孫。
“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你不是也想要救棗兒么,你給了她選擇的。你沒做錯,你不是神仙,別再苛責自己。”
江暖點點頭,捂著眼睛。
“好,我知道了,小粉紅。”
她猛地坐起身,揚聲喊人。
一把將帳子上的百子千孫給扯爛,“這帳子壞了,給我換一副,不要繡東西的!”
她冷著臉,嚇得小丫頭們不敢說話,立刻找秦嬤嬤開了庫房換帳子。
秦嬤嬤得知此事,也純粹覺得夫人是遷怒到了帳子上,情有可原,畢竟誰家做大房的知道丈夫和小妾搞出這種事,能不覺得糟心呢。
她家小姐已經是涵養氣度一等一的好了。
一大早后院就熱鬧成了一團,棗兒聽著外面趕著來看望她的人,統統不見。
眼淚哭濕了被子,眼睛紅腫成了一條縫。
這些人……真是可恨,趕不及要來看她的笑話!
她情緒一激動,身下又流出血來,身邊只有一個丫頭看見嚇得叫起來。
棗兒只覺得頭昏眼花,她擺擺,無力的倒在床上,生不如死。
如果說今天之前,她的心里都是野心,她的兒子是長子,等到生出來,未必不能想一想未來。
夫人成婚到現在都沒有開過懷,看著也不像個長壽的,等到她的兒子有了出頭之日,她也可以做一做老太太的夢!
可是這一切,今天都化為了夢幻泡影。
更讓她死心的是,大人不行了,棗兒務必確信,大人是真的不行了,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
又或許他知道,只是被她纏的狠了,恨殺了她。
不,沒理由的,男人不會對自己的子嗣下……可不管是什么原因,大人對她一絲憐惜也無,她現在沒了孩兒,更加不可能再得寵了。
“哎呀,松煙小哥怎么來啦?”
外面有松煙的聲音傳來,棗兒打起精神,連忙吩咐小丫頭。
“快去看看,是不是老爺有賞賜給我。”
很快丫頭就回來了,低著頭不敢看她。
棗兒氣急捶床,那丫頭才支支吾吾的說出來。
“……老爺說,您福薄保不住孩子,又品性不好……以后一應姨娘的待遇都不能有了……”
棗兒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昏死過去,嚇得丫鬟連忙掐人中叫人。
折騰了一番,她總算回過神了。
“大人!大人!”她扯著嗓子嚎,“顧景初!你不是人!你不是男人——”
小丫鬟嚇得魂飛魄散,拿著帕子就塞到她嘴里。
“快消停會兒罷!你連姨娘都不是了,還這樣作妖,想死也別連累我們!”
棗兒流產的事自然全府的女人都知道了,王靜姝對自己的猜測更加確信,只是依然找不到合理的邏輯來解釋。
她不敢拂了顧景初的意,每每都要配合他,內心覺得十分羞恥,并且苦不堪言。
她不像是蘇傾玉有夫人罩著,也不能跟周云嬌比,人家自成一派,她根基淺薄,只能曲意逢迎。
這會兒倒是想念吳燕婉了,這小賤人怎么還不從娘家回來。
一日日的,把吳燕婉給盼回來了,有了吳燕婉,自然也就能少應付些大人。
在王靜姝的想法里,要是懷了孕,自然就避免掉了這一樁尷尬事。棗兒也是自找的,大人畢竟要臉,她不主動大人也不會強迫。
可是她怎么才能懷孕呢,難道這府里就這么剛剛好,三個妾懷了孕,到她倆這就不行了?
不,她不信。
就在王靜姝琢磨主意的時候,死對頭吳燕婉懷孕了。
懷!孕!了!
她紅著眼睛沖去吳燕婉房里,咬牙切齒,“你回娘家偷人了是不是?”
“別說這么難聽,什么偷人,借種而已。”
吳燕婉已經想明白了,她不像是王靜姝,心眼子像篩子似的想得多,她覺得有問題,怎么樣做才能保住自己,那就怎么做唄。
“別想著去高密,你要去高密,我就把大人不行的事抖摟出來,到時候誰都別想活!”
吳燕婉壓低聲音,威脅王靜姝。
她們兩個對于本來不行卻不自知的男人,一旦知道了,會有什么怒不可遏的表現還是有推測的。
王靜姝憋屈的慌,明明是她先意識到問題的,怎么就讓王靜姝給搶了先?
“是我先提醒你的,要不然你這個傻子還蒙在鼓里,把我當榨干他的仇人——”
還找她打架,還整日堵著門口罵人。
王靜姝想想就覺得憋屈,憋屈死了要。
媽的,吳燕婉倒是有了奔頭,她呢?
她難道就要落在這后院里,一輩子應付那個惡心的男人?
“你就是想太多了,太聰明了,沒聽過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句話嗎?”吳燕婉一針見血,指出了王靜姝的問題。
“你明明知道有問題,沒看我今天診出滑脈,夫人直接就蓋章了嗎?夫人難道就真是個活菩薩,她不知道自己男人的情況,還請愿給他養一窩子女人孩子?”
吳燕婉的話,將搖擺不定的王靜姝給點醒了。
“你找的誰?我不告發你,就是想問問。”
“打小認識的,一個鐵匠。你問這干嘛?”
“不干嘛,就是……就是……你替我問一句,我能不能也借他個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