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還裝死,醒醒。”回到家,秦衍把裝死的妖獸栓在葡萄架下,用腳尖碾弄它彈性十足的身體。
揉捏按壓,跟玩面團似的,別說,還挺解壓。
小東西不堪蹂躪,嚶嚀一聲睜開眼睛。
秦衍面露微笑:“喲沒死啊。”
“人類,你是在以上犯下,勸你適可而止,即刻放了本尊,本尊可以既往不咎。”大約知道干不過秦衍,小東西眼神沒那么兇惡了,只是眼珠子咕嚕嚕打轉,警惕地盯著秦衍。
“弱雞還敢稱本尊。”你是不是看不清形勢?秦衍抬腳踩下去,小東西整個身體跟面餅一樣貼地上。
一聲哀嚎驚得院里的鬼仆渾身一哆嗦,聽著就痛,其實痛倒不是很痛,主要太是屈辱了,可是又打不贏,好氣啊。
“說說吧,你不在山中修煉,干啥跑到塵世盯著一個人類禍害?”口吐人言的妖獸,起碼修煉上千年,魏言體質并無特殊之處,實在犯不上荒廢修煉,跑來與一個平平無奇的人類過不去,當中恐怕藏有什么不為人知的仇怨牽扯。
小東西咻地蹦起身,像是病中垂死驚坐起,眼中爆發出毀天滅地的憤恨,轉瞬又蔫噠噠耷拉著腦袋,毛茸茸的爪子西施捧心,病歪歪道:“啊,我頭暈。”
啊,我暈倒了。
啊,我狗帶了。
小東西眼皮一翻,繼續裝死。
被人刨了老巢它不要面子的哦
已死,勿cue。
秦衍:“......”還挺會演。
“行,你就一直躺著裝死吧,炎炎夏日,有你在得一份清涼,倒也不算無用。”小東西渾身寒氣汩汩冒,使得葡萄架周遭涼爽之極,閑來無事在這里小憩喝喝茶,愜意。
沒想到在古代還能享受到空調的待遇,還不費電。
別人家的狗是看家,他們家的狗是天然空調,都是好狗。
小東西氣的獸臉都扭曲了,媽的,不帶這么侮辱獸的,好想跳起來一口咬死她,拖回深山老林反復折磨。
讓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匍匐哀求它......想想就激動。
但,僅限于想想,它心里比誰都清楚,這可惡的女人根本不是人,人類不可能具有那樣的力量,恐怖又紛繁復雜,竟然蘊含法則、功德,業火、世界本源、生命之力、死亡之力......等能量,集于一身。
這些能量或純凈,或暴戾,或相駁相斥......兼容如此多樣的能量居然沒爆體!
總之謎一樣的復雜,恐怖如斯。
懷疑是哪路神仙下凡歷劫,甚至是超越神的存在,惹不起!!!
好氣氣哦
小東西趴在地上生無可戀生了會悶氣,偷偷虛開一條眼縫,看見惡女舒舒服服躺在藤椅上闔目養神,伸出一只爪子擋住臉,鬼鬼祟祟用牙一點一點磨繩子,打不贏就跑路咯。
啊摔媽噠,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繩子怎么那么堅硬,咀嚼鐵塊都不在話下的利齒居然磨不動。
心情壓抑而狂暴,小東西窄小的瞳孔惡狠狠盯著在藥圃忙碌的云娘,別讓老子逮到機會,一口吞光院子里這些鬼仆。
云娘就感覺背脊冷颼颼地,像是被什么猙獰惡獸盯上了一樣,抬頭四下看看,大人正安靜的躺在葡萄架下呢,那就沒事了,云娘重新低下頭,一根根清理雜草。
“想找死?”秦衍懶洋洋掀開眼皮,看著空調狗。
小東西尾巴一炸,深埋頭顱,大氣不敢吱一聲。
秦衍又陰惻惻補了一句:“你要是敢動我院兒里的陰魂,我就吃了你。”
小東西渾身毛炸開,本能的想逃跑,可惜有狗繩栓著,嚶嚶嚶,粑粑麻麻你們看見了嗎,有壞蛋要害我啊,快來救救我呀!
委屈可憐jpg。
暮色四合。
秦衍正和幾個徒弟其樂融融用晚餐,院門有節奏的被敲響。
“這么晚誰啊?”田樂喊住要去開門的方三:“三兒你別動,我去。”大晚上的當心嚇著客戶,這個點還上門,說不定是一樁大生意。
師尊酷愛金銀之物,幾個徒弟是有目共睹的,客戶嚇跑了,方三挨罰事小,損了錢財師尊心情指定不好,受苦的還是他們這些徒弟。
稍后,一名身穿錦裝花褙子,已過韻華之年的貴婦提著裙裾腳步匆促,幾乎都快要越過帶路的田樂。
身旁跟著白日里那位老婆婆。
她有著與秦衍極其相似的五官,眉眼清麗寡淡不張揚,顧盼間卻有著一種矜貴的氣度。
臨到正廳,她摁住心臟,緩下步伐,改為蓮步輕移,懷揣著近鄉情怯的忐忑出現在秦衍面前。
從一踏入正廳,她的眸光就牢牢黏在了秦衍臉上,一言不發看著看著就潸然淚下。
淚水就跟開了閘一樣,止都止不住。
秦衍:“......”
我懷疑我是一顆洋蔥!
催人淚下。
看看吃到一半的飯菜,微微嘆息:“二位請到偏廳一敘吧。”
孔嬤嬤拉拉一個勁盯著人怔怔出神的夫人。
崔毓定了定神,抹抹眼淚,急不可待的跟上秦衍的腳步,落座后她仿佛有滿肚子話要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視線落在秦衍臉上再次怔怔發愣的端詳著。
她端量著秦衍,秦衍也在打量著她,雖然貴婦此刻好像欣喜激動的不能自已,眉眼間卻似有若無籠罩著一層憂愁的薄霧,隱隱泄露出厭世的情緒。
眉頭親緣淺薄,子女宮低陷見骨,是子女緣分多舛的面相。
“不知夫人...”
“不知大師...”
秦衍與她同時開口。
兩人對視一眼,嘴角都不由流瀉出一抹笑意。
兩人相對而坐,看著對方,彼此都覺得仿佛在照鏡子,空氣中流淌著一種來自親人血緣的感應,秦衍主動道:“我大體知道夫人前來所為何事,不如我先說說我的身世?”
崔毓手下意識捏著衣裙,纖細的指骨泛著白,心情無比緊張。
看得出崔毓很可能沒有拋棄原主,而是被隱瞞在鼓里,這樣的話,自己不好表現的過于淡漠,秦衍代入原主的情感,表情隱忍壓抑:“我大約是三個月幼嬰時就被人遺棄在了隴嶺山,我本是被野獸吞沒的命,幸運被我師父撿到,帶我去了海外仙山......”
后面就是編了,原主慘遭盧家的傻兒子玷污過,流過產,如此悲涼又不堪的過往還是深藏于心的好,宣諸于世能得到的什么,憐憫同情嗎?
或許會得到那么一絲絲同情,一些無關痛癢的嗟嘆惻隱,但秦衍相信,在憐憫的同時人們心中更多是歧視不恥,鄙薄厭棄,負面的東西將伴隨原主一生。
聽到此,崔毓已是淚流滿面,凄入肝脾,痛哭得快要昏厥過去,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
她可憐的女兒啊,才三月個大就被老妖婆狠心丟去了荒山野嶺……
她恨啊,恨老妖婆,恨沈家,包括她那個不作為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