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瞧著倆孩子一下想到了小喜和薛航,再看看他們露在外的粗糙皮膚,就知道這倆是真的窮人家的孩子,而且她最喜歡的是這兩個小孩沒有直接上來乞討,雖說花環編的很粗糙,可是好歹是用自己的能力來換錢的,就這一點就比那些乞丐值得尊敬。
于是她神色溫和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問道,“小丫頭,你告訴嬸嬸這花環多少錢一個?”
小女孩見這個衣著華貴的夫人竟然不嫌自己臟,還來摸自己的頭發,心里的緊張一下子就消失了,眨著大眼睛連忙把自己身后的手也伸出來,“哥哥的花環一文錢一個,我的小,一文錢兩個。”
哥哥又補充道,“而且我們的花環不是千畝菊花田里的,我們……我們買不起那種菊花,這是……自己撿的他們不要的花。”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不好意思的垂下了胳膊。
“夫人夫人,你就買了我們的花吧,”小女孩祈求的看著臘月,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要么我們的一共兩文錢賣給你好不好,我編的不好不要錢,哥哥的編的好。”
臘月看的心里一酸,身邊小豆子已經吧嗒吧嗒開始掉淚,見臘月不吱聲正要自己掏錢來買,卻被臘月摁住手,蹲下身對那兩個孩子說道,“你們兩個做的都很好,一文錢太便宜了,我給你們五十文好不好?”
倆孩子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額角畫著花朵的夫人,哥哥臉色通紅,激動的胸脯一起一伏的,結巴的更嚴重了,“夫……夫人……我……我還……”
妹妹已經扯著哥哥一下子跪倒就磕起頭來,小豆子一把拉起他們,祈求的看著臘月。
臘月想了想,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問小豆子,“小豆子,我記得你說你還會用田間地頭的花花草草編好看的小玩意兒。”
小豆子瘋狂的點頭。
臘月一笑,“這樣吧,最近鋪子里胭脂總是賠錢,這么下去也不是個事,我正想著弄個什么贈品來招攬客人呢,回去把你和常嬤嬤換回來,你去鋪子里幫忙,這兩個孩子你就一塊帶去教他們編花草,鋪子里要的多,你好好教他們……”
小豆子和那兩兄妹一聽早就感激的涕淚橫流,又要磕頭,被臘月攔住,有心再問問他們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卻無意中瞥見娟娘鬼鬼祟祟的扶著丫頭的手從外頭回來,正往他們這邊看來。
心中一瞬間什么心情都沒了,讓小豆子取出五十文錢,給倆孩子先去買點吃的,和他們約定待會傍晚的時候在這里會和,到時候小豆子來接他們,然后便到前面去買別的東西去了。
半晌后回客棧,見之城和婆婆娟娘他們正在大廳里和老板說著什么,她也沒興趣聽,和他們打了個招呼,說有點乏累就直接上二樓自己的房間待著去了。
誰知過了會兒娟娘竟然來敲她的門,臘月疑惑的讓小豆子開了門,瞧著一臉得色的娟娘冷冷的道,“娟娘有什么就在門口說吧,可別再摔倒了又說我推你。”
娟娘一聽這話,氣的一跺腳,對著身后委屈的道,“娘,您看。”
喲,竟然連婆婆都來了,看來這是有大事要和自己說啊。
“這種事哪能在外頭說,進去!”婆婆帶著娟娘跨進門來,又讓小豆子和別的丫頭也都出去門口守著。
看這陣仗是要審問自己?臘月冷眼瞧著他們把人都趕出去,然后合上房門還落了門閂,這才疑惑的問出口,“你們到底要說什么?”
“說什么?”婆婆氣的指著她的臉就開罵,“不知羞恥的下流東西,你還有臉問,若不是娟娘正好遇見花了錢堵住人的嘴,你現在要讓之城怎么見人?”
越說越奇怪了,臘月嘲諷的看著娟娘,“你看到什么了?倒是說說看,我看你能栽贓點什么事到我頭上?”
娟娘卻極為有底氣,針鋒相對的冷笑一聲,輕蔑說出幾個字,“磁州城紅香樓。”
看著臉色一變的臘月,她得意的扶著腰在椅子上坐下,“還用我再說的明白些嗎?”
這事過去這么久了,她怎么會知道的?臘月心里一慌,手緊緊攥著桌角,緊咬著唇,半天后神色漸漸冷靜下來,反正自己也是打算要和離或者問之城要休書的,這件事自己咬死不承認就是。
于是她不慌不忙問道,“娟娘無故提起這么個一聽就是青樓之地的名字來是想做什么?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見臘月竟然厚著臉皮不肯承認,娟娘氣的一下站起來,卻被婆婆壓了下去。
婆婆起身在房內踱了幾步,唉聲嘆氣的半天,一副作難,怒其不爭的樣子,這么表演了半天,就在臘月看的作嘔,皺起了眉頭的時候,她終于停止了這種做作的表演。
停在臘月身邊,居高臨下看著臘月,不緊不慢的道,“你是不是覺得這事過去這么久了,就找不到證據,沒人能查出來了?我既然敢來質問你,自然是看到了證據。”婆婆長出了一口氣,努力平緩下口氣,試圖用冷靜的態度從她這里拿到想要的,于是少有的用那種為臘月著想的語氣說道,“那天我就覺得不對勁,誰知一大早趕過去還是被那個榴花公子給蒙混了過去,只是我卻不明白你是怎么混進去回到后院的。”
見臘月想要爭辯,她一抬手止住,“你不用和我抬杠,反正我也不是來追究這件事的,只是沒想到你那晚竟然去了那種地方,這里也沒外人,你和娘說實話,是不是被人給算計了身不由己弄到青樓里的。”她一副對臘月為人極為信任肯定的樣子,又補充了一句,“你的為人,娘是知道的,若不是有人暗算,自己是斷不可能到那種地方去的。”
這副慈愛關切的樣子,乍一看還真能把人糊弄過去。
可臘月是誰,上輩子被她害死一次的人,這輩子要還能栽在她手里,那都不用他們暗算,自己干脆抹個脖子了結了還更干脆些。
這話聽著一片好心,歸根結底的意思還不是讓自己承認那晚在青樓里待過。臘月怎么可能上鉤?
于是她也故作感激的看著婆婆,說道,“兒媳真的不明白娘說什么,那晚我是真的在胭脂鋪子里過了一晚的,您都親自看到了,難道娘親眼看到的不相信,倒去相信道聽途說而來的外人故意污蔑的一面之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