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明月樓紫玉金屋內,石云清穿好衣服,對床上的紫玉說道,“今日不多留了,明日再來看你。”然后出門而去。
才剛出去,走道拐角處的陰暗角落里,暗衛阿二低聲道,“公子,邢夫人和戴雪硯花水遇難,邢夫人下落不明,戴將軍生死未卜。”
石云清低頭不語,良久后呵呵一笑,“真是個好機會,咱們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戴雪那里不用管,他命沒那么好取,至于邢夫人,”石云清神色如沐春風,“你直接找人假扮成北燕人打入他們之中,借機將邢夫人帶到金陵來,記住,一定要做的干凈些,不要被人發覺了。”
阿二一愣,“公子怎么能確定邢夫人就在北燕?”
“不是在北燕,是在北燕人手中。嗯,戴雪這幾日必定會嚴加盤查去往北燕必經之路的各處城池,得在臘月被劫持到北燕之前搶過來才行,不然等進了北燕地界,就是你們十人一起動手也難過登天。”
“可……可萬一邢夫人不在北燕人手中呢?”阿二就是不服氣,公子就聽了這么一句話,怎么就能確定那位邢夫人在北燕人手中呢。
石云清知道阿二是十個暗衛中好奇心最重的一個,若不給他講明白了,他能跑去問十個人為什么,于是便耐心為他講解,“臘月不過一個區區鄴城普通婦人,劫持她的價值也就是我和戴雪,而如今最想對我們兩個不利的除了北燕還有第二人嗎?”
阿二這才恍然大悟,無比傾佩的對公子一拱手,翻身飛出了明月樓的天窗外,屋內紫玉的慵懶的夢話聲傳來,石云清一笑,整理下衣冠離開了。
呂立新的馬車搖搖晃晃的行駛著,車夫突然剎住馬車,臘月的腦袋一下子撞在了車壁上。
“怎么回事?為何停下了?”呂立新撩開車簾詢問。
馬車夫壓低聲音道,“前方城門突然戒嚴,方才有三小隊人馬從我們旁邊的小道上來回過了五趟。”
呂立新眉頭一緊,“放慢速度,不要慌張,我們進城,我馬上就好。”
他說完縮內,從車廂斗櫥里取出兩套男子衣衫,低聲對臘月道一聲“得罪了。”然后就動手為她除去女衫精心裝扮,最后才拿出個小銀盒在她臉上涂抹一番,弄成個得了癆病的模樣,然后喂她吞下一粒藥丸,低聲道,“這是北燕死士所用不語丸,你三天內都不能說話,我這就解開你身上繩索,若是不想咱你鄴城那一家子仆人丫頭死于非命,就老實點不要耍花樣。”
臘月訝異的看著他。呂立新把她一頭秀發盤成男子模樣,不耐道,“那地方也就是你覺得做的保密,其實石云清戴雪早就都知道了,若不是戴雪派人暗中護著,你以為他們能活到現在嗎?”
原來戴雪為自己做了這么多,臘月心內越發的愧疚難受,卻也真的不敢不聽呂立新的話,揉了揉被綁的麻木的手腳,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他們才剛打扮妥當,馬車已經行到了城門口,一聲粗暴的聲音叫停他們的馬車。
剛才說話還很有氣勢的車夫立刻換了一副腔調嘴臉,笑著迎上去,“幾位官爺好。”
“馬車內是誰?”隨著一個官兵的問話,車簾已經被挑了起來,臘月掃了一眼城門,上面寫著洺州兩個字,原來此地已經是洺州了,過了洺州就是北燕地界,這里若不能逃脫的話,可就幾乎沒有希望了。
他心內焦急不已,卻又不敢對官兵遞眼色,小豆子他們的命不能拿來冒險。
旁邊呂立新已經把一大塊銀子遞了過去,把車簾撩的更開了些,讓幾位官兵一眼看到靠著枕頭半躺著的臘月。
“小人兄弟乃是相州人氏,這是舍弟,得了肺癆,聽說這里有個名醫張神醫,特來求醫問藥救人性命的。”
一聽是肺癆,那幾位官兵已經嚇得后退了一步,這可是會傳染的病,且還是絕癥啊,再看看馬車內那個瘦小的少年,滿臉蠟黃一臉死相的,于是便嫌棄的揮揮手放他們進去了。
這幾個人臘月認識,乃是賴七手下的人,當初鳳凰寨內見過。可恨他們竟然認不出自己來,當下看向呂立新,也不知道這人給自己臉上用了什么東西,竟然能騙過別人連性別都辨不出來。
馬車進城后走了一小段路,車夫突然低聲道,“下車,到咱們店里,主人也來了。”
呂立新點頭,在臘月腦袋上扣了一盞斗笠,然后拉著她下車。
見她用心記憶著道路,呂立新曬然一笑,“此地是洺州,是北燕和你們交界的城池,我們的密探最多的地方,你就是費心記下了路徑,也沒有機會把消息傳出去的,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的好。”
臘月白他一眼,到底還是在心里暗暗的記誦著經過的店鋪特征。
七扭八拐的走了好久,他們終于在一處不起眼的小客棧面前停了下來。這客棧可真是小,還很破,一進門就看到正在打瞌睡的店小二不耐煩的往外轟人,“今日客滿,到別處去投宿吧!”
呂立新腰間掏出一塊牌子晃了一下,那店小二立刻變了一副模樣,恭敬的單手放在前胸行了個禮,遞給呂立新一把鑰匙,又看了看臘月,點了點頭道,“這幾日出不得城,主人今夜就到,你們先到樓上休息片刻,等機會再送你們出城。”
這客棧兩邊都是店鋪,處的位置偏僻的不行,臘月隔著二樓的窗戶粗略看了一遍外頭后徹底絕望。
這里外面四處都是破爛的房子,看樣子大部分都是倉庫,唯一的沿街店鋪和客棧一樣也都是小小的。她暗自猜度,恐怕這些店鋪也都是北燕的暗樁,她若是想跳窗逃走,要么掉進下面一堆破爛廢鐵上摔死,要么就得有戴雪那本事,輕功了的大概還有逃出升天的機會。
無聊的看著呂立新端了飯菜上來,無聊的看著天黑了,無聊的陪著這個人喝了茶,聽他啰里啰唆的廢話許久,臘月比劃個睡覺的意思轟他走。
呂立新呵呵一笑,“臘月難道以為我會放你自己在一間房嗎?今夜我與你同睡一間房。”
見臘月瞬間變色,目光掃過屋內唯一的床榻。他了然一撇嘴,“且不說你嫁的楊朱越的真正的兒子應該是我,就是如今我這太監廢人之身,莫說同榻而眠,便是裸身相對又有什么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