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的人離開之后,這幾個相通的大房間里就全剩他們九木苑的弟子。
大概是因為來之前一直被墨長老牢牢看著,導致大家一直精神緊繃,這會兒墨長老離開,他們總算可以稍微輕松些了,所以諸位師兄師姐們開始到處翻撿房間里的東西。
坐在房間里,泯然看著四散開來到處查看的師兄師姐們,頓時無奈。
他們不是來查孩子丟失之事的嗎?難道墨長老不在,他們就可以放輕松了。
正想提醒竺宓師姐幾個一句,就見竺宓悄悄給她打了個眼色,泯然輕輕一頓,感知到在這幾間房間外悄悄隱藏著的人之后,頓時會意,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清淺的笑意。
看來,是她對師兄師姐們的了解還不太高。能在二品宗門里做弟子的人,不管其他方面怎么樣,至少不笨。
片刻過后,見這些年輕弟子們依舊在笑哈哈的玩鬧,暗中監視的人終于悄悄離開。
又過了一柱香時間,由幾位核心弟子帶頭,帶著至少二十個弟子離開。本來泯然不在他們的范圍之內,但鐘遙師兄想了想,還是將泯然給帶上了。
主要是在墨長老面前,只有這個小師妹可以說上幾句話。就算是他,在面對墨長老時也會覺得手足無措。想到這里,鐘遙就覺得奇怪,九木苑的弟子何止千萬,墨長老為何單單對這個師妹如此優待?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墨長老對新來的弟子格外寬厚吧。
他們這回來的弟子不少,缺了二十多個一時之間也看不出來,當然,他們的速度得快些才是。
竺宓這回是沒有機會出去了,但是她給泯然使了個眼色,讓她回來之后將發現的事情都告訴他。
對于師姐這種要求,泯然當然是選擇同意了。于是,她就被其中一位笑瞇瞇的師姐夾在胳肢窩下悄悄的遁出了城主府。
也幸虧朝顏城城主不在,所以她們才能這么順利。
在決定方向之前,幾人還發生了一場小小的爭論,最后大家還是決定沿著水源走,說不定可以遇見提前離開的墨長老。
沿著城主府的水源一路往上走,中間避開無數凡人修士不提,這些九木苑年輕弟子們終于在一個時辰之后找到了在一條小河邊靜默站立的墨長老。
墨長老依舊是以往那副作風,獨自安靜的站著,也不抬眼,但周身卻意外的繚繞著一些淡淡的黑霧。如果不仔細看的話,跟容易將它錯認成墨長老獨有的墨氣。
一個時辰的尋找足夠年輕人們精疲力盡,因此這會兒終于見到長輩,頓時高興的不行。就在這時,墨長老突然抬頭,朝著他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
“墨長老!”
鐘遙見狀更是驚喜不已,立即就要沖過去,卻被旁邊的師兄狠狠拉了一把。
“別過去!墨長老好像有些不對勁!”
那個核心弟子的眼睛天生異瞳,可以清楚的看見百里之外的物體。當然,這個能力會在他實力越來越強悍的時候不斷增進。不過如今墨長老與他們之間相距不過幾十丈,所以他看的清清楚楚。
墨長老的眼睛里,分明有一些黑色霧氣在流轉!而且看著他們的眼神,含著一點兒不容錯辨的殺氣。
這可不是墨氣所致。
果然,幾乎在勸阻聲響起的一剎那間,墨長老就來到了眾人面前,身上黑紅相間的字符瞬間化為兩條鎖鏈,張牙舞爪的將幾個見勢不對試圖逃跑的弟子圈了回來。
他們一共就這二十多個人,因此很快就被這兩條鎖鏈裹巴成了一個小小的球,緊緊的縮成一團。
泯然直面墨長老的眼睛,不禁微微心顫。墨長老之前雖然對他們這些弟子一貫冷漠,但可以明顯看出來,這位對弟子還是有一定包容的。不然,就竺宓那經常闖禍的樣子,早就被收拾的妥妥當當的了。
可如今對上墨長老的眼睛,仿佛對上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這雙眼里,不再有幾乎看不出來的淡然與包容,唯獨只剩下痛恨與厭惡。
令泯然疑惑的是,這厭惡不只是針對他們,也是針對墨長老本身。不知怎的泯然下意識認為,這種情感,似乎與她那位娘親有著不小的關系。
“墨,墨長老……”
感應到周圍師兄師姐們驚駭到幾乎不能控制顫抖的身體,以及墨長老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泯然終于無法,只能顫巍巍的開口。面色慘白,聲音顫抖,活脫脫一個被嚇壞的小弟子。
聽見她的聲音,墨長老準備彈起的手指微微一頓,眼神閃過一絲茫然。
見這個有用,師兄師姐們頓時充滿希望的看著這位小師妹,用無聲的目光催促她多說幾句。
“墨長老,我們,我們來找你了。咱們不是要查案嗎?您怎么在這里不動了?可是已經查出來了什么?”
隨著每一個字從泯然口中吐出,空氣中一陣無色光點兒憑空出現,然后不斷拂向墨長老,將那些繚繞在墨長老眼睛里的黑氣一點點撲殺。
隨著最后一個字的落下,墨長老眼中閃過一絲清明,泯然立即住嘴。墨長老之前那副樣子,明顯是沉浸到什么幻境里出不來了。不過他好歹也是出竅期修為的高階修士,哪怕一時間被異物擒獲心神,也不會如此輕易就沉浸進去。只要一點外力的幫助,自己就能從中掙脫出來。泯然要做的,除了幫忙,還有就是不讓他懷疑自己。
幸好,在最后一個字落下的瞬間,那些無形的光點兒已經完全消失,墨長老的神智也緩緩恢復過來。
片刻過后,不知怎的,雖然墨長老還是那幅冷冰冰的表情,可眾弟子就是從心里感到一陣輕松。似乎有什么邪惡的念頭一眨眼功夫就從這位長老身上離開了。
不過,雖然已經恢復了神智,但墨長老依舊沒有松開他們,在輕輕的看了一眼泯然之后,反而一個抬手,將這二十多個弟子舉到半空中,跟放風箏一樣就帶著他們往前方的水源處疾馳而去。只有眼睛里,似乎蘊含著一些不可置信的激動,然而,下一刻就消失為慣有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