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然自然感覺到了這位新城看自己的眼神,只是,她這會兒確實有點兒懵。
看一眼這位容顏絕世的前輩,泯然小心的開口。
“前輩,您節哀。想來父親若是還活著,也不想看見您如此哀傷。”
新城主艱難的克制住眼中不斷流下來的眼淚,這會兒站起身來,慈祥的看著泯然,為這個孩子感到由衷的心疼。
“好孩子,別怕。就算你父,父母都不在了,還有我!對了!”
說到這里,這位新城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連忙捋自己手指頭上的儲物戒。
“初次見面,這是我特意給你準備的禮物。你可別推辭。長者賜不敢辭,你收著!”
見泯然有要拒絕的意思,這位新城主直接將儲物戒戴到泯然手指上,生怕她不要。
“我與你父親相交頗深,也算是你長輩,你就大方收下,不用擔心其!”
見這位新城主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更何況他都已經將儲物戒戴在自己手指頭上,泯然也就沒有推辭。但也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好奇已久的問題。
“敢問前輩,您姓甚名誰?晚輩總不能收了您的東西,卻不知道您是誰吧?”
說到這個,那新城主愣了一下,隨即有些感慨的開口。
“已經許久沒人提起我的名字了……我叫公儀類。”
復姓公儀,名類。
“還有我這個身體。”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微微鼓起的胸脯,公儀類苦笑一聲。他又不是沒看見泯然剛剛的疑惑眼神。若是旁人,他才懶得管,可這是莊生的孩子!看著這個孩子,就仿佛看見了活著的莊生,公儀類怎么忍心拒絕她任何問題?
“我是心月天狐之體。”
“心月天狐之體?”
緩緩咀嚼著這幾個字,泯然一時之間沒有回過神來,只能疑惑的看著對面的公儀類。
公儀類看出了泯然的疑惑,畢竟這個生僻的體質,這么多年來,也就只有自己擁有。
只是提及這個體質,無疑是在狠狠地揭自己傷疤,即便已經習慣,可公儀類還是露出了痛苦的眼神。
“古有異獸——心月狐。雌雄同體,食之不妒。”
“我就是心月天狐之體。也是,是雌雄同體之人。一月之中,我有半個月是男性,又有半個月是女子。所以,從幼時起,就被父母當做怪物拋棄散養。”
“不過公儀家也算是修仙世家,所以就算他們厭惡極了自己的孩子,也沒有餓死我。只是我十五歲時,被云瀛洲城主識破了體質問題,用了大資源和公儀家交易,換我回來做一尊爐鼎。”
泯然頓時屏住了呼吸,有些震驚。
爐,爐鼎?
這邊,公儀類還在接著說,或許這些話已經在心中憋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一打開話匣子,就沒停。
“擁有心月天狐之體的修士,是世間最極品的爐鼎。與之雙修,可以最大程度的提升修為,且沒什么后遺癥。”
“更何況我也不是不能從中獲利。一尊可以重復利用的爐鼎,誰會不喜歡呢?”
雖然說這話的語氣很是平淡,但泯然卻能看見公儀類越發慘淡的眼神。想了想,她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椅子搬過來,讓這位新城主坐下。她總覺得這位新城主現在看起來有些不太好。
被扶著坐下之后,這位新城主才反應過來,感激的看了一眼泯然。同時又有些懷念。
“你和你父親真的很像。當年,他就是這樣扶起不小心被人群擠倒的我。”
“其實,我那時候沒人教沒人管,對自己被人當成爐鼎這件事并沒有太大感覺。雖然老城主也很厭惡我,但他又不殺我,反而讓我吃飽穿暖,也覺得沒什么……”
“直到我遇見了你父親。”
公儀類柔美的臉上露出一抹耀眼的光芒,那是在回想起自己此生最璀璨的記憶時才會有的表情,大概是覺得這份記憶彌足珍貴吧。所以才會這么欣喜。
“我也不知道該如何用言語來表達那種感覺……反正就是,少年情深,不知從何而起。那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父親。我們也一同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日子……”
“直到被老城主發現。”
說到這里,公儀類的神情變得極為難看,同時還有深深地懊惱。
“都怪我那時候年少貪玩,不知道修煉,所以修為根本不值一提。你父親當時年輕,身后又沒有宗門照看,所以我二人輕易就被老城主擒住。然后……我求老城主放了你父親。”
這其中的種種,公儀類看樣子并不想多言,只是一言帶過,然后轉而看向泯然。
“那時候,我只知道你父親被放走,但并不知道,并不知道他已經身受重傷,進而油盡燈枯啊!”
說到這里,公儀類想起了什么,頓時恨得咬牙切齒!
“一定是龐博那老不死的!竟然敢騙我!看來是讓他死的太痛快了!我也是個沒用的,這些年,竟然因為他的威脅沒敢去探聽一下你父親的消息……”
接下來,這位公儀類城主又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泯然只是安靜的看著他,不發一言。其實,泯然發現這位新城主不只是當年不太懂的人情世故,就連如今也不是很懂。
否則,也不會在自己面前說他以前和父親之間的關系。不過,莊生只是她名義上的父親,泯然并不在乎這個。她只是覺得這位公儀類很有趣。
很明顯,因為幼年教育的缺失,公儀類心中并沒有對世事太正確的觀念。更多的,則是憑借著自己的喜惡來。但他同時又有強悍的實力,以及諾大一個云瀛洲做后盾。更神奇的是,不知為何,這云瀛洲的城民對公儀類還很忠誠!
對于有些人來說,公儀類并不是一個很好的長輩。但對于骨子里同樣離經叛道的泯然來說,公儀類實在是一個不錯的長輩。
尤其這個長輩還愛屋及烏到愿意為了愛人的孩子付出一切!
看著正在垂淚的公儀類,雖然他什么都沒有說,但泯然就是確定,如果她有什么要求。這位長輩怕是豁出性命,也要做到。
畢竟你看,在沒有得到確切消息的時候,這位新城主就愿意為了她大費周折,只為了保證她的安全。
更何況,這位新城主只怕早在兩年多前就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雖然不確定,但硬是為了這個虛無縹緲的希望等了她兩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