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城。
這是一座兩大天王脈接壤的邊境城市,而此處也距離異災爆發處不遠,故而此次雙方就將談判盟約的地方選在了這里。
城內人氣略微有些稀薄,寬敞的街道上人影寥寥,城內的氣氛更是顯得壓抑而沉重。
這一切,都是因為異潮的爆發。
這兩年在兩大天王脈接壤處爆發的異災,造成了極大的破壞力,原本存在中立地帶的諸多中立勢力,皆是被異潮所毀滅,無數人城破家亡,萬里死地,顯得極為的凄涼。
這導致許多勢力以及修煉者都選擇逃離這片危險區域。
故而這些鄰近的城市,也不復曾經的繁華。
而此時,在城內中央的城主府中,則是在發生著一場關系到兩大天王脈的談判。
“還是那句話,要促成盟約也可,但若是異潮退去后,原本的中立區域,存在三百八十二城,其中三百城,需歸屬我秦天王一脈。”
“而貫穿此區的三十二條山脈中,北方二十條,也歸于我們秦天王一脈,李天王一脈于此的駐軍需要退走。”
大廳內,有著一道略顯尖銳,強勢的女子聲音響起。
澹臺嵐手中的茶杯直接拍在了桌子上,茶杯瞬間化為虛無,連茶水都未曾泄露出來,不過桌子倒是完好無損。
她目光冷冷的望著那開口說話的人,那是一名有著火紅頭發的中年女子,其面龐削瘦,嘴唇薄如刀鋒。
中年女子名為秦曲,乃是秦天王一脈六大神宮之一神曲宮的宮主,一冠王的實力。
“你怎么不干脆讓李天王一脈投入你秦天王一脈得了?”坐在澹臺嵐身旁的是龍鱗脈脈首李青櫻,素來脾氣好的她,此時也眉宇含煞,想來同樣是被這秦曲的獅子大張口所惹怒。
“青櫻脈首言重了,這些中立區域本就不是李天王一脈所有,怎能混為一談?”那秦曲左側,一名黑袍老者開口說道,他聲音低沉,蘊含則壓迫感,其一只眼瞳流轉著雷霆,一只眼瞳升騰著火焰。
這是秦知命,雷火神宮宮主。
“你們秦天王一脈,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皮,當年以大欺小也就罷了,如今身為禍災的引發者,還能這樣厚顏無恥的討要利益,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澹臺嵐淡淡的開口。
這言語攻擊性太高,頓時引得那秦曲怒視而來,喝道:“澹臺嵐,當年饒你一命,你還不知好歹?”
澹臺嵐盯著秦曲,言語間有淡淡的殺機涌動:“老女人,你應該慶幸我接替了龍牙脈脈首的職位,不然我一定會讓你們秦天王一脈再少一位宮主。”
當年秦天王一脈追殺她與李太玄時,就是這個神曲宮的秦曲宮主不顧身份的出手,逼得他們重傷逃離了天元神州。
所以雙方是有著相當深的恩怨在里面的。
而她此話也是不假,如果沒有龍牙脈脈首這重身份,澹臺嵐一定會在安排好李洛與姜青娥后,尋個機會,將這秦曲暗中斬殺,以報當年之仇。
而感受到澹臺嵐那不加掩飾的殺機,那秦曲臉色也是忍不住的一變,眼神深處浮現出惱怒與忌憚,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當年在她眼中毫不起眼的小小封侯,再度歸來時,竟然已經成就大無雙侯。
論起戰力,如今的澹臺嵐堪比雙冠王巔峰,而她多年努力,卻只是從初入一冠境,抵達一冠境巔峰。
“往事已逝,澹臺脈首何必再提?當年秦曲宮主已經是留了手,否則你又怎能在一名王境強者手中留得性命?”一道聲音在大廳中響起,那是坐在秦天王一脈這邊首位的中年男子開口了。
中年男子身披灰黑長袍,面龐沉穩,此人正是如今秦天王一脈新一任掌脈者,重淵宮宮主,秦重淵。
澹臺嵐冷笑一聲,道:“我可沒那么大度,你們秦天王一脈就祈禱我到不了天王境吧,否則當初的恩怨,我會與你們好好清算的。”
她言語直接而強硬,直接是令得那秦重淵眼皮子都是抖動了幾下,因為澹臺嵐的這份威脅,頗有壓迫力。
其他人如果說要晉入天王境,可能秦重淵他們會當作笑話,可澹臺嵐卻是真有一點可能,畢竟她如今已是大無雙侯。
秦重淵沉默數息,緩緩道:“當年的恩怨,孰是孰非已經沒有意義,那場恩怨是秦蓮與你們夫妻所引起,而如今...秦蓮已經被你兒子李洛所殺。”
“而且,就在她的女兒面前。”
澹臺嵐眼神動了動,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大廳一處,這大廳內,唯有他們這兩大天王脈的頂尖高層有資格進入,可現在那里,還端坐著一名女孩。
女孩靜靜的端坐,淺藍色的云紗長裙,勾勒著修長玲瓏的曲線,有純凈的水相之力在其衣裙表面流轉,波光粼粼,更是顯出一分特殊韻味。
裙擺如蓮葉般的鋪散,柔順的青絲如瀑布般傾灑,緩緩流動間,似奔涌的水潮。
她的雙眸仿佛月光下的湖面,流轉著波光,引人著迷。
是那個叫做秦漪的女孩,也是秦蓮的女兒。
她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也并沒有參與在場眾人的談論,唯有在秦重淵說起秦蓮與李洛的名字時,她的眼神方才泛起了細微的波動。
澹臺嵐最終沒有再說什么,不管她對秦天王一脈是如何的厭惡,但也不想在一個失去了母親的孩子面前,去討論其母親以往的過錯。
“這老狐貍...”
一直未曾說話的李天璣見到這一幕,心中暗自嘀咕一聲,這秦重淵的手段與能力,其實并不比秦九劫弱,這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就讓得連他很多時候都無可奈何的澹臺嵐收斂了一些氣勢。
而且在執掌秦天王一脈這兩年間,秦重淵已經將秦九劫叛逃所帶來的負面影響,都盡數的壓制了下去。
甚至如今,還抓住機會,想從他們李天王一脈嘴中搶食。
秦天王一脈,終歸還是有底蘊的。
“天璣脈首,這樣可不是談判盟約的氣氛啊,如今李天王一脈這邊的異潮還未曾平息,許多李天王一脈的部隊在與異類激烈交戰,這每拖一日,你們的傷亡就更多一分。”見到澹臺嵐稍作收斂,秦重淵則是對著李天璣語氣沉重的說道。
李天璣眉頭微皺,淡淡的道:“你們要的太多了一些。”
“這場異災對于我們雙方而言,皆是極大的負擔,我想李天王一脈這兩年應該也在此處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特別是那些九品頂侯,招攬起來耗費極重,可偏偏他們又是這場異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畢竟我們這些王境之力,根本無法探入黑雨范圍,黑雨京觀需要他們去破除。”
“但這場異災兇險萬分,前些時候你們族內的一位頂侯,險些重創殞命吧?此事傳出,可是將一些原本想要投靠而來的頂侯,嚇得轉來了我們秦天王一脈這邊。”
“畢竟在這兩年間,我們秦天王一脈在應對這異潮爆發,倒是顯得游刃有余,傷亡遠不及你們那邊。”
“如果李天王一脈愿意答應這個條件,促成盟約,我秦天王一脈定當全力協助你們化解之后的所有異潮爆發,到時只要等到各自族內的天王老祖歸來,這場危機也就解了。”
“天璣脈首,以一些并非是李天王一脈原本的疆域,換取減輕損失,這并不是一筆虧本的買賣,畢竟那些地域經過異潮侵蝕,即便獲得后,也還需要梳理地脈,恢復生機,這也是極大的投入。”
秦重淵從容而言,每一句話都充滿著說服力,讓人無法辯駁。
李天璣微微沉默,道:“看來此次我們還是無法達成共識。”
秦重淵淡笑一聲,也不著急,端起茶杯悠閑的抿了一口,道:“無妨,我們還有時間。”
談判就是這樣,一點點的消磨對方的底線,最終對方遲早會服軟。
畢竟每多拖一天,李天王一脈這邊就被異潮拖得越狠,至于讓他們退讓,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沒辦法,秦天王一脈此次損失太大了,必須借助這些龐大地域中的資源,礦產來回一口血。
而就當雙方的談判再次陷入僵局的時候,突然間,有一道年輕的笑聲,從那大廳外傳來。
“談不好,那就別談了,各回各家吧。”
突如其來的聲音,令得雙方的王境強者皆是一愣,然后目光抬起,看向門外,只見得兩道年輕身影踏光而進。
“李洛?青娥?你們終于回來了!”
在先前那聲音響起時,澹臺嵐就已經知曉了來人,如今再見到那兩道令得她朝思暮想的年輕臉龐,頓時眼中有驚喜之色涌現而出,忍不住的站起身來,快步來到年輕男女的身前,伸手攬住了兩人。
“娘!”
望著澹臺嵐欣喜的臉頰,李洛與姜青娥的臉龐上浮現出濃烈的笑容,齊齊叫道。
此時,那靜靜端坐大廳一角的秦漪,也在此時抬起俏臉,美目投向那兩道身影。
“李洛,姜青娥?”
李天璣,李青櫻兩位脈首也是有些訝異,想來沒想到這對離開李天王一脈兩年多的年輕人,竟會在此時歸來。
那秦曲則是眼皮一抬,淡淡的聲音傳出,在這大廳內刺耳的響起。
“小兒之言,沒規沒矩,你們李天王一脈就是這么教導小輩的嗎?這里是他能夠插話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