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滋啦。
嗡...
一陣刺耳的高頻震動突然傳來,還趴在岸邊打量遠處的蘇摩猛地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往下一摸,按下了傳呼機的靜音鍵。
幸好距離有些遠,前方幾個正在巡邏的天元海軍并沒能聽到這聲音,全都被旁邊天河的水聲遮蓋過去。
“這個時間,還有誰找我啊?”
拿起用來短距離溝通的傳呼機,蘇摩先是看了一眼時間。
已是后半夜接近三點。
再看剛剛發來通信的人...
“嗯?怎么是張敏,她這個時間找我有什么事?”
有仇不報非君子。
他可不相信一個普通的魚人隊長有勇氣敢對地方的管理者,艦隊的指揮者對手。
其后,必然又是魚人在規劃著什么。
如果不能在艦隊出港前徹底解決了這個麻煩,拖到去水上,勢必要花費更大的代價。
但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停泊在海港邊的諸多艦船,蘇摩猶豫一陣后,最終還是決定向后退去離開港口。
距離出港還有三天,不著急。
想要收拾這群魚人,逼問出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還有的是時間。
悄然后退離開天元港后,蘇摩大踏步來到一處被陰影籠罩的黑暗中。
無雨季的夜里已經愈發干燥,夜風吹拂中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焦土味道。
掏出尋呼機,找到張敏的聯絡頻段,撥通。
一陣綿長的通訊滴聲響起后,傳呼機中響起了聲音:“蘇縣長,大晚上打擾到您休息了,政務府正遇到一條棘手的案子需要您親自到場處理”
“案子?”蘇摩木然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是的,這份案子是陳市長遣親信送來,需要您親自拆封查看”在親自兩個字上,張敏加重了語氣叮囑道。
“這樣啊,是你送來我這里,還是我去政務府找你?”
“我這會不在政務府,正在聚火區這邊吃夜宵,蘇縣長來聚火區最熱鬧的三龍燒烤攤就能看到我了,對了,我會給您發一個具體的坐標!”
“嗯,好。”
簡短的通信掛斷,傳呼機又陷入了彌久的平靜之中。
黑暗中,蘇摩的臉上卻閃過一絲笑容。
他可是從來沒聽過張敏叫他“蘇縣長”這三個字,更沒聽過張敏的態度有如此誠懇卑微過。
至于所謂的聚火區最熱鬧的地方。
蘇摩琢磨著,大概是對面這幫人想要降低他的警惕性,讓他不升起戒備心。
“是外來的冒險者,還是魚人,或者是周邊幾個領地的探子?”
想了下有可能會出手的幾個敵人,看了傳呼機上的坐標一眼,蘇摩邁步走出黑暗。
今晚,他本來想潛入天元港,用這群不長眼的魚人好好驗證驗證逐日戰甲的真實戰斗力。
現在碰到這茬子事,剛好。
倒是能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先試試戰甲帶來的恐怖增幅!
聚火區,三龍燒烤攤往后幾條街的爛尾樓小巷內。
數十名身強力壯的魚人正藏身于黑暗四周,耐心的等待著更進一步的指令。
在小巷深處,張敏已經被麻繩綁縛在爛尾樓的混凝土立柱上,嘴里還塞了一團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白布,發出嗚嗚的叫聲。
旁邊的孫權更是凄慘,身上還有明顯的幾道鞭痕,同樣是被綁在立柱上。
在他們的周圍,明顯有十多個身份要更高一級的魚人,正圍著兩名手持權杖的魚人巫師鼓搗著什么。
不多時,終于等到尋呼機掛斷的滴聲響起。
中央的魚人巫師抬起頭,露出傲然的神色。
“豁,不愧是我們魚人族最厲害的祭祀,邢時大人的實力果然高強”
“這手偽裝,那蘇有宗肯定想不到是我們模仿了張敏的聲音,他太天真了”
“早知道他警惕心這么低,我們就不應該在科學院出手啊,真是白白擔心了”
“太好了,只要能擄了這蘇有宗,可是大功一件啊!”
周邊幾位魚人小統領的追捧,讓邢時昂著的頭顱更加筆挺了幾分。
旁邊另一名魚人巫師邢月看到,頓時有些不爽,但這時也只能壓抑著聲音冷冷道:“誘騙蘇有宗來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就讓你們好好看看,什么叫做海神賜予我們魚人族的至高巫術!”
他站起身,一甩自己的黑色長袍,帶起一股神秘的感覺。
身后,其他魚人反應過來,又趕緊吹捧道:
“整個深海世界,只有我們魚人巫師有自己繼承海神大人的姓氏,邢月大人出馬,必然是無往不利”
“拿下蘇有宗,讓他知道我們魚人族的真實實力!”
“擄走他,我要吃了這娘們的腿,她剛才可是狠狠踢了我一腳!”
“就讓他們看著,看著那蘇有宗被我們踩在腳下”
一眾魚人猙獰的發言,嚇得張敏更加驚恐,不由自主的扭動起來。
旁邊的孫權倒是一言不發,只死死的盯著兩名巫師,射出滿是仇恨的目光。
時間又過了一會。
魚人雖然嘴上囂張,可實際行動卻小心的不得了,隨時都做好了跑路的準備。
終于,等到三五名外出打探情報的魚人回來,他們這才激動起來。
“巫師大人,這蘇有宗并不是從自在集團的駐地出來的,我們在旁邊的龍宮區主路上發現了他”
“根據查探,他的身邊沒有天劍團跟著,這可能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沒有人?真是好膽!”
沒有天劍團跟著,邢月也顧不上蘇摩大半夜為什么突兀出現在龍宮區這件事了。
他當即連忙帶著八名魚人往外走去,快到了三龍燒烤攤附近時,才藏在陰影處。
“那就是蘇有宗!”
指著遠遠吊兒郎當走來的蘇摩,一名魚人趕緊匯報道。
“很好,等到他進入到我們三十米范圍時,我就會動手催眠他,等他進入我們的巷子里,你們就趕緊上去給我將他綁起來!”
“是!”
八名魚人低聲應諾,身體如同獵豹一般匍匐在地上。
他們可是魚人海軍幾個大隊中身手排在前幾的悍將,對上普通人類,以一當十都不是問題。
但聽聞過蘇有宗曾經在科學院以一己之力大敗魚人一個大隊的事實。
饒是他們,也不敢有任何放松,全然繃緊了心神。
從黑暗中死死盯著外界,終于等到距離只剩五十米左右時,邢月猛地握緊了手中的權杖。
他猛然發現。
這蘇有宗好像察覺到了什么,突然駐足在原地不再往前,反而掏出了腰間的尋呼機。
“糟糕,他好像發現那張敏并不在這里”
“看來必須要動用大祭司的遺留的神力了!”
邢月一咬牙,猛地伸出左手放入嘴中咬破,將溢出來的魚血涂抹在右手的權杖上。
藍紅色的血液和權杖接觸,一抹微弱的藍光開始爆發,映入他的眼眸中。
虛空中,好似有海浪響起,發出陣陣的拍打在岸邊的撲擊聲。
與此同時,邢月眼神中的藍色也愈發深邃,開始滲出一縷奇異的光芒。
“尊以偉大的海神在上,您的仆人邢月虔誠召喚來自海洋的力量”
怪異的腔調從邢月口中響起,牽動的空氣都震動了起來。
在他的吟唱下,一條虛幻的天藍色鎖鏈緩緩從黑暗中飛出,直奔正站在燒烤攤前不遠的蘇摩。
鎖鏈飛行的速度很快,大抵和麻雀前沖的速度相同。
但可惜的是,在即將命中的一瞬間,魚人視野中的蘇摩卻像是聽到有人呼喚一樣,忽然轉過了身體,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這一條鎖鏈的綁縛。
“哇呀,氣死我了!”
邢月抬頭一看,發覺是燒烤攤上竟是有人認出來蘇摩,一臉激動的呼喚才引起蘇摩轉身后,頓時氣的渾身發抖。
“我就不信了!”
一咬牙,他又咬破左手,再度涂抹一些鮮血上去,激發了第二條鎖鏈。
這一次,鎖鏈沒有無功而返,成功的命中。
但命中的那人,卻是一名激動飛撲到蘇摩身邊的無關人士。
被虛幻的鏈子纏住,沒有后續的指令,他嘩的一下倒在地上,頓時引得周圍混亂起來。
“不好,快點撤退”發覺蘇摩警覺的看向四周,邢月心里僅有的彌補損失的希望,也徹底沒了。
這種時候,他再貿然出手,萬一搞砸,能夠脫身的機會很小。
按照之前的計劃,他現在必須要趕緊放棄,等待后續的第二次機會。
頭也不回的沖回到之前的小巷里,和正坐在地上好整以暇的邢時對上眼神。
“這蘇有宗真是走了狗屎運,兩次機會都沒能成功,還差點給他發現,虧大了!”
“什么,你用了兩次!”
看到邢月手中明顯比之前更破舊一些的權杖,邢時嚇了一跳,臉色大變。
魚人大祭司遺留下來的權杖,時至今日,已經剩下寥寥十數根。
按照每一根最多只有十次增幅機會來算,兩次可不是小數目。
“已經用了兩次了,要不我們兩一起去試試?”
“要是還不成功呢?”
遺留下來的權杖已經成了每個魚人巫師的私人物品,其中機會用一次就少一次。
聽到邢月這句話,邢時猶豫起來。
邢月的權杖之前還要八次,用了兩次還剩六次。
他的權杖現在就剩五次,要是用一次,就剩下四次...
對比起抓捕到蘇有宗的獎勵...
“邢時大人何必擔心,我們已經知道蘇有宗沒帶天劍團,還有機會!”
之前制定計劃的眼鏡魚人忽的走了過來。
“機會?”
“是的,邢時大人可是忘了,他們還在咱們手里!”指了指還綁在柱子上的張敏和孫權。
眼鏡魚人陰沉笑著:“我們只要再以他們的口吻求救,距離這么近,蘇有宗一定會迫不及待的沖過來。”
“另外,如果他不來我們也沒有損失,把這兩個人滅口跑路就行了”
“威脅?不錯!”邢時眼鏡一亮:“既然蘇有宗不過來,那我們就逼他過來。”
“魚銳精,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腦子,真是白瞎了讓你做魚人戰士了”
“邢時大人廖贊了,兩位大人也只是沒有長期和人類接觸過,不清楚人類這些奇怪的道德標準,我天天和這些卑鄙的人類打交道,清楚他們的虛偽”魚銳精推了推眼鏡:
“另外,這兩人都是蘇有宗親近信任之人,我們今晚就算逮不到他,殺了這兩人,也能讓他陷入暴怒之中,露出更多的破綻來。”
“好主意!就按照你說的這么來,我現在就和他通信”
有人在旁邊出謀劃策,節省了大量的腦力后,邢時不由大喜。
他連忙起身來到張敏身旁,摘下張敏口中的白布。
“放了我,你們敢在天元領地里作亂,護衛隊不會饒了你們的!”趁著喘息的間隔,張敏連忙掙扎大喊起來。
“護衛隊?”邢時嗤笑一聲,手上動作不停:“別等著護衛隊了,等下就讓蘇有宗親自送你上路”
“你們不了解他,他要是來了,你們一定會死的,我保證,你們一定會后悔的!”
“后悔?”邢時樂了,張狂的笑了起來:“愚蠢的人類,簡直比低劣的蝦兵蟹將還要自大,在我們后悔之前,先讓你好好懺悔吧!”
“尊以偉大的海神在上,您的仆人邢月虔誠召喚來自海洋的力量”
咒語響起,虛空中泛起數十上百個虛幻的小型水泡,蠻橫的沖入張敏口中。
三五秒后,水泡緩緩飛出,進入到邢時身體內。
“咳咳,我是張敏”
像模像樣的說了句話,感受著和對方無倆的聲音,邢時拿起白布,滿意的又塞入正在接連咳嗽的張敏嘴中。
“接下來我要聯系蘇有宗,魚銳精你和我配合威脅一下,其他人進入戒備狀態,切記不要發出聲音讓他警惕”
“好的。”
圍攏的魚人開始往周邊隱去警戒,原地只留下寥寥幾名魚人。
又是輕咳一聲后,邢時拿起傳呼機,發出通訊請求。
嗡...
嗡...
一陣刺耳的高頻震動聲從旁邊傳來,幾秒過后還不停歇,邢時只能皺起眉頭看向旁邊:“說了不是讓你們安靜...?”
“誰?!”
話沒說完,意識到這聲音的來源竟然是在眾人潛伏的小巷上方,邢時心頭一稟,心中升起不好預感。
旁邊站著的魚銳精則意識到什么,面色微變,連忙后退幾步,快速隱入到距離聲音來源處相反的黑暗中。
一旁藏著的魚人戰士們走了出來,警惕的抽出武器,看向邢時注視的地方。
黑暗中。
一道身影從高處忽然縱躍下來,精準的落在了綁縛著孫權,張敏兩人的柱子旁。
寒芒閃過,也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么,便見到兩人身上的麻繩已經脫落,失去了束縛。
“什么東西裝神弄鬼,給我上!”
一名大塊頭的魚人小統領怒吼一聲,拔起手中的砍刀第一個沖了上去。
但還沒等他跑出兩步,卻見那人影猛地轉了過來,丟出一物。
碎裂聲響起,夾雜著無數碎塊往外濺射,鋒利的缺口處赫然已經沒入了魚人小統領的皮膚內,帶起一陣慘叫。
與此同時,所有魚人也正式看清楚了前方站著的那人真實面目。
“什么!蘇有宗!”此時邢月才看清楚蘇摩的臉。
“呵呵呵,你們不是正在找我嗎?”
活動活動脖子,將手中剩下的另一個酒瓶也丟出,阻斷了魚人想要抓捕孫權張敏的路線。
等到兩人快步奔到巷尾,身影消失后,蘇摩的臉色輕松下來,露出一絲笑容。
“你一個人來?”邢時不敢置信道。
“難道我身邊還有第二個人嗎?”蘇摩聳聳肩。
他倒是一點也沒想到,今晚本來是他去找魚人的麻煩。
如今卻反過來魚人跑來找他的麻煩,少去了潛入天元艦隊的功夫。
并且,這兩名看著和普通魚人完全不同的干瘦魚人,剛才可是爆發了一股他很是熟悉親近的力量。
正是這股親近的感覺,才讓蘇摩兩度感受到那鎖鏈,福至心靈的躲過。
同時,一種冥冥之中的直覺在不斷告訴他,只要能摸清楚這股神秘的力量,便極有可能帶給他一些此前從未有過的大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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