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廢土上的戰士和軍隊統領，獵虎覺得自己非常成功，至少在這座晴港市算得上有名有姓的頂流人物。
曾幾何時，在他身強力壯最年輕的時候。
一旦率領平灘軍出征。
別說是那些城市周邊的牛鬼蛇神，哪怕是晴港避難所的軍隊，也要給上幾分薄面。
但反過來作為一名避難所的管理者，獵虎又覺得自己非常失敗。
十年已經過去了。
曾經戰斗力強悍的平灘軍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逐漸老去。
新一代訓練的平灘軍又難當大任，無法再用之前的掠奪手段彌補避難所消耗缺口。
盡管這里的居民并沒有抱怨自己的生活質量下降，但數據是不會騙人的。
平灘避難所依舊還是這幅半死不活的模樣，物資儲備從來沒有正增長過。
如果不是上任避難所管理者高瞻遠矚，花費大價錢購買來六臺各類食物成分制造機器。
獵虎甚至會懷疑現在平灘避難所會陷入糧食危機中。
畢竟那些該死的變種人們，簡直太能吃了！
“他們這些天一直都是這樣嗎？”
望著B7層倉庫前的熱鬧景象，獵虎歪著頭看向避難所的副管理者‘侍長’。
一如獵虎在成為管理者后為了方便管理，將自己的名字改成‘平灘’。
侍長‘金古橋’原來是他在平灘軍的副手，在那之后也跟著他一同雞犬升天成了避難所的副管理者。
此時聽到獵虎的問話，金古橋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微微側目看了眼獵虎的臉色。
略微奇怪的是，獵虎的臉上并沒有一絲責怪之意，反而有些欣慰。
這種表現，頓時讓金古橋心里有了底，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
“是的，這一幕大概自從我們和天元避難所開始第三次交易之后，就已經時常會發生了。因為劉律和天元避難所之間達成的友好協議，現在那邊只愿意和他交易供貨，其他幾層的管理者都需要在這里和劉律進行二次購買。”
“他賺差價？”獵虎皺眉直白道。
搞壟斷，這玩意他在行啊。
當年西郊這片區域還熱鬧的時候，他就帶人暗地里壟斷了好幾項黑吃黑的生意。
什么打劫過路的商隊啦。
什么喬裝劫掠其他避難所訂購的貨物啦。
甚至冒充某個避難所的人員跑去外面騙物資的事，他也干過好多次。
當時靠著這些小生意，獵虎賺的盆滿缽滿，給平灘軍的裝備永遠是最好的。
現在一聽到金古橋說的這些，馬上便聯想到了“壟斷”上。
自己人在避難所里賺自己人，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很容易引起內亂。
如果劉律真敢這么干，那說不得要好好敲打敲打了...
然而。
“平灘大人您誤會了，劉律怎么敢在咱們避難所里壟斷呢，他已經能算得上我們整個避難所最聽話的層主了。”金古橋笑了笑，腦子里閃過前些天劉律親自送來的幾大箱貨，不由開口贊道：“正好相反，他從天元避難所那里搞過來的物資，其他層的層主們只需要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物資便能換取，甚至要比去天元那里購買還要便宜！”
“嗯？那他不是虧了？”
獵虎沉聲道。
“你說他聽話，我不反駁。”聯想到劉律接手金大發的爛攤子后，能以這么快的速度將B7層盤活，又對避難所的管理調派毫無怨言。
“但他不是個傻子，能力非常出眾。B7層上個月報過來的物資儲備詳情我可是看過的，現在的虧空已經補足了將近七成，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
“是，劉律確實是一個聰明人，一個很懂事的聰明人。”
金古橋面露微笑微微點頭：“您說的沒錯，他在我們避難所各層之間的交易是虧了，而且是虧大了。那些新鮮的蔬菜和各種新奇的小玩意，劉律給出的售價有時候簡直要比我們用那幾臺機器還要低，直接打消了其他幾層管理者和天元避難所去開拓商路的想法。”
“但您可是忘了，他在咱們這里虧，在天元避難所那里可沒虧啊？”
“嗯？”
獵虎沒什么商業頭腦。
畢竟要是能算得清楚這些賬，他也不至于枯守在避難所里發愁了。
在各大避難所的交易之間，他最擅長的便是用拳頭說話，用武器轟開對方的大門，大肆掠奪走一切有價值的貨物而不付出任何一點成本。
讓他去談價格，談交易，談合作...
那還真是太為難人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和那天元避難所管理者談的，竟然讓對方答應了我們用那些廢棄掉的工業廢品交換物資。您知道嗎，我們用一臺一百多年前的老古董，竟然就能換來足足上千斤的新鮮蔬菜，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還有那些廁所讀物，您之前下令差點要燒掉的垃圾，這些玩意他們竟然也需要，給出的價格也不低！”
“交換那些東西...只需要工業廢品？”
獵虎微微皺眉，本能的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
那些從戰前時代遺留下來的廢物確實占用避難所的空間，也無法很好的利用起來。
他第一時間想到了對方會將這些工業廢品拿回去維修，再次利用起來。
但要說維修，基金會肯定是能夠做到維修的。
不過99的情況下，東西維修的價格都要遠遠高于再買一臺新機器的價格。
他不怎么相信。
不對。
那天元避難所絕對沒有維修的手段，不然就不至于如此低調了。
“他們要那玩意干嘛？”
“聽說是...”金古橋沉吟了下，還是將劉律之前透露的理由復述了一遍：“那里的人都很奇怪，他們對著機械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崇拜...但怎么說呢，就像是我們渴求晴港避難所里那些高端的工業機床一樣，得不到，就只能用廢棄物來進行研究。”
說收藏，那簡直太扯了。
用白花花的物資去交換一些用不上的鐵疙瘩，哪怕獵虎都不會相信。
但說是想要去拆解，想要去研究繼而仿制，這理由至少有那么一絲可信度。
畢竟這是三天來，金古橋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
再談其他，他也完全想不出這些內部電路燒糊，甚至機械結構都坍塌的廢品們，到底還有什么其他更有價值的利用方式。
“如果是研究，那就無所謂了。這些玩意我們賣多少給他們都行...”
獵虎點頭，站在遠處看了好一陣交易的場景，最終選擇搖頭離去。
十年如一日的死氣沉沉，磨滅了他太多雄心壯志。
腐朽的避難所制度，也不簡單是他一個人就有能力推翻的。
這是一艘開向未來的大船。
他是船長。
避難所的居民們是船員。
船長想讓船跑的快一些，還能用刺激或懲罰的手段進行催促。
但想要轉彎，從安全的海域駛向危險的海域，這阻力難以想象的大。
最起碼獵虎已經嘗試了好幾次，每一次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無奈之下，他只能選擇另外一種方式，重新造一艘船。
只是這艘“變種人”船，現在看來也并不怎么好用。
尤其是最近提供物資的速度慢下來以后，那該死的變種人首領已經好幾次表達不滿了。
“和天元避難所之間的交易，你務必派人保護好這條商路，不要讓其他有心人破壞。”
“我們的敵人不會傻傻的等到休養生息結束后，再傻愣愣的前來嘗試進攻。”
“他們是一群隨時都會撲上來的餓狼，只要找到機會...也許等到這一次的大霧結束后，晴港市各大避難所之間的戰爭就會徹底爆發。”
“這里已經和平太長時間了，物資的緊缺必須要靠著戰爭才能解決。”
“還要城市南邊的那些鄰居，戰爭要是爆發，他們也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一路順著電梯回到最下層的辦公室后，指著墻面上的地圖，獵虎下達了命令。
論發展經濟，他不在行。
但說起打仗，哪怕已經成為了一頭‘老’虎，這晴港市依舊沒有幾個人能超過他的戰略眼光。
大量經驗告訴他，這看似平靜的城市馬上就要狂躁起來。
在無法將蛋糕做大的時候，吃蛋糕的人就會開始想著從其他人手中爭搶。
這是變局，也是機會。
聽聞南郊外圍那里又降臨了一座城市的雛形。
雖然在規模上不如晴港避難所，但也是一小撮不容忽視的勢力。
強龍難壓地頭蛇。
如果晴港市內的地鼠佬不想背他人瓜分戰果，那么等到大霧結束馬上發動戰爭，便是最好的選擇。
“整備軍隊，等到霧氣消失我們爭取第一個出擊！”
“南郊那片區域...可是和平了太長時間了。”
天元領地，希望村外。
張開一對十厘米長翅膀的零號，在空中肆意飛舞著。
時而高空快速推射，速度達到三十公里的時速一掠而過。
時而低空晃晃悠悠，在麥田之間的間隙左右亂竄。
對于固定的障礙，零號躲避的非常及時。
但對于會移動的障礙物...
懸停在一個正蹲在田地里偷偷“施肥”的農耕路線玩家面前。
后者瞪直了眼睛，眼神中透漏著一抹明顯的尷尬。
“領...領主大人，您怎么..又撞上來了？”
“額...哈哈哈，我就是路過，你繼續，繼續。”
零號內部，傳來蘇摩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聲。
隨即小方塊以最快速度升空，忙不迭的在對方眼中快速逃竄離開。
畫面一轉。
在虛擬實境中，一間模擬出來的房間內。
脫下頭上的耳機，蘇摩揉了揉肩膀，右手操控鼠標點下了托管模式。
“零號，這不行啊，操作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
顯示器畫面中，是零號映射傳輸過來的信息流所模擬出來的畫面。
除了為了流暢度犧牲畫質只有360P之外，操作起來的流暢性還是可以的。
鍵盤WASD操控人物上下左右，空格爬升，ctrl下降。
再加上鼠標切換視角，操作起來的上手難度是真的不高。
但正是如此，也拉低了這套玩家系統的上限。
無法做出更加精準的微操動作，只能大開大合的進行一些直線操作。
無法實時監測到移動障礙物，要是進入戰斗，絕對是災難性的表現。
再加上無法身臨其境，注意力無法集中的情況下。
遇到突發情況，就和剛剛發生的一樣尷尬。
“主人，您操作的已經足夠好了，大大超出了零號之前的預測呢。”
“你這是夸我？”
“是的呢，您真棒！”零號喜滋滋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
單純的人工智能可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
之前的預測中，零號大體預測出來的接管次數是一分鐘兩次左右。
但實際上測試下來，五分鐘它只接管了一次。
其余各種情況，都被蘇摩堪稱變態的反應力和身體掌控力提前規避。
“不過您說的問題零號也注意到了，只是...現階段我們完全無法解決。”
“1.0版本的“玩家登陸系統”所匹配出來的游戲模型不同于您之前提供的成品游戲。那些有著活動范圍限制，有著邏輯行為限制。有規定好的行為模式限制了玩家的操控極限，甚至還有著一些無法解決的bug，就比如那什么文明與法治5，摩托車竟然能以九十度的垂直角度在大樓表面上飛馳，還能從數千米的高山上一躍而下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簡直太離譜了！”
“相比起來，我們的游戲卻是完完全全模擬仿真的，這里的物理規則和現實完全通用，有空氣阻力、有重力拉扯、有真實的碰撞體積，并且沒有那蹩腳的空氣墻設定。玩家可以在游戲里肆意體驗到真實度拉滿的世界，可以做出任何只存在想象中的操作。另外您別以為這游戲看起來簡單，上限不高...實際上想要將他玩的熟練，絕對要比任何地球上出產的游戲都要難幾十倍以上。
誠然，這樣高難度的游戲成長曲線確實很不合理，初期上手也可能并不覺得好玩，那是因為在熟悉的環境里并不能激發人類的好奇心，但要是去到陌生且危險的環境里，我相信就算是您..也一定會喜歡它的！”
零號熟稔的給出了連續的解釋，將剛才的問題回答的清清楚楚。
在普通的Ai眼里，或許并沒有好玩和不好玩之分，只有實用和不實用的區別。
但在零號這種已經觸摸到真正人工智能邊界的產物來說。
這解釋，卻已經完全足夠說服人類。
包括蘇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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