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帶著物資去賠罪,實際上蘭格雷只在倉庫里拿了很少的東西。
三瓶爛果子釀造的劣質果酒。
兩小袋黑黃色的粗面粉。
十五條腥臭難聞的咸魚。
五包不知道什么樹摘下來的脫水果實。
蘭格雷把所有東西都放在了一輛手推車上。
盡管所謂的“賠罪物資”竟然連手推車都裝不滿,但在紅花幫領地內,這樣的物資已經算是一份非常厚重的大禮了。
省著點吃,足夠一個人撐到秋收。
一路推著往二號聚集地的路上,不少幸存者路過看到都露出貪婪的神色。
但很快,注意到腰間拴著鐵鏈的塔爾時,這些貪婪神色才變成了懼色。
“這些家伙,我還以為他們真敢過來找死。”
塔爾不屑的吹著口哨,眼神肆無忌憚的在周邊幸存者身上打量。
偶爾被他注視到的人,像是被野獸盯著了似的,連忙拔腿離開。
“收收你的銳氣吧,待會留給那紅怪人更好點。”
蘭格雷瞥了眼周圍,繼續推著小車。
此次賠罪只有兩人結伴過去,不宜讓太多人知道,否則可能會動搖辛格在四號聚集地的威嚴。
盡管他也沒什么威嚴就是了。
很少有人會敬畏一個精明算計的爛酒鬼,愿意讓他當四號聚集地管理者的原因一部分是因為蘭格雷和塔爾的能力比較突出,差不多幸存者T1水平。
另一部分則是因為辛格是個不折不扣的無賴。
他能用那套無賴的方式為聚集地內爭取到一些額外的利益。
兩者相加,這才矮子中拔高個,選了他出來。
一旦失去了紀無命在背后的支持,或者是做出了有損聚集地利益的事。
四號聚集地近三萬尼羅人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再次選舉,推著辛格下臺。
“不是,你還來真的啊,那人真有那么厲害?”
“你以為我在騙你啊?”蘭格雷有些無語:“我遠遠的看了他一眼就感覺有些心慌,你等會可別被嚇得尿褲子了。”
“去死,你流水我都不可能流水啊。”
“滾。”
兩人拌著嘴,步伐愈發輕快幾分。
作為一名孤兒,塔爾的運氣還算不錯,廢土一年中被辛格從異族手里救下來后,一直當做女婿看待。
只打算等到聚集地再發展發展,兩人就正式結婚。
“說真的,這次災難完了就嫁給我吧。”
“那得看你表現嘍。”
“你想讓我怎么表現?”
“唔...打贏那個紅皮膚的怪人?”蘭格雷癡癡的笑了笑:“算了,還是不給你這種高難度的任務了。”
“你還提,今晚回去我必得好好收拾收拾你這個...”
塔爾淫笑著,兩人談話的尺度逐漸越來越大,直到進了二號聚集地的范圍后才略微收斂。
“你們怎么過來了?”
就在這時,帶著人出來倒倉庫垃圾的劉志剛好撞到,抬了抬眼皮走上前。
“辛格呢,我正好今天有事要去找他。”劉志露出一個笑容,但不知道為什么,兩人卻都感覺到了一絲平日里沒有的森嚴與俯視。
那冰冷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待死人一般,不帶任何多余的感情。
蘭格雷頓時心跳加速,難道辛格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
劉志真的從外面請了些幫手回來,準備有所動作?
“劉副領主,您這真是太巧了。”蘭格雷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我們正是受了辛格副領主的指示,帶著這些精心準備的物資來向您賠罪的,們,最近這些天真是太麻煩您和金副領主了!”
“賠罪?”劉志嗤笑一聲,瞥了眼小推車上的垃圾。
嗯,沒錯,是可以用垃圾來形容。
要是沒去過天元領地,沒有見過那里的富庶與繁華,小推車上的物資或許還會有點吸引力。
但現在,劉志連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甚至看到那幾瓶劣質果酒還有點反胃惡心。
那玩意,真的是人能喝的嗎?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這個時候來...”
劉志心中一頓,瞬間明白了是對方的探子發現了獵虎進入二號聚集地的行蹤,這是辛格提前做了準備,生怕他報復回去啊。
真是個狡猾而又謹慎的酒鬼。
暗暗將探子這件事記在心里,劉志繼續笑瞇瞇道:
劉志將這件事暗暗記在心里,臉上卻仍然保持著微笑:“這怎么好意思呢?我其實也正打算拜訪辛格領主,與他好好敘敘舊。”
他話鋒一轉,語氣中透露出些許的嘲諷:“不過,辛格領主這幾天在我們二號聚集地所消耗的物資,似乎遠不止這些吧?”
“啊...”蘭格雷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有些手足無措。
以往劉志都是處于弱勢位置,可從來沒見他這么強勢質問過。
因此在挑選物資的時候,他才想著稍微帶點面子上過得去就行。
而另一邊,塔爾面色有些不對勁起來,右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了鐵鏈。
給臉不要臉?
不就是傍上了天元領地嗎,不會還真把自己當蘇神了吧?
“劉副領主,您說的沒錯。”想起辛格之前的囑咐,蘭格雷緩了緩開口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這些物資確實只是我們一點小小的心意,這些天消耗的物資我們隨后會全額補償,這點您可以放心。”
說到這,她停頓了一下,觀察著劉志的反應,然后繼續說道:“不過,還請您相信,我們的誠意是絕對不容置疑的。辛格領主深知自己這段時間做的事太過于混賬,這都是酒精惹得錯,他已經保證接下來一段時間要戒酒了!”
塔爾也反應過來,按捺情緒補充道:“是的,劉副領主,這些物資雖然不多,但都是我們從倉庫中精心挑選出來的。我們知道它們無法彌補這段時間犯下的錯誤,但請您務必要收下。”
一唱一和。
劉志聽著兩人的解釋,臉上的笑容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眼中的冰冷卻似乎融化了一些。
見狀,蘭格雷心中一喜,連忙趁勢繼續說道:“我和塔爾幫您推進去吧,那邊不少人看著呢。”
“哦...那行吧。”
劉志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他轉身離開,留下蘭格雷和塔爾在原地對視一眼,沒想到會這么順利。
果然是華夏人一貫的作風,伸手不打笑臉人。
“走,跟上去!”
發覺劉志帶兩人去的方向竟然還真是廢棄倉庫那邊,蘭格雷連忙快步跟上,后面的塔爾雖然不情愿,但也不得不緊隨其后。
幾人從聚集地的邊緣低調穿過,一前一后來到廢棄倉庫。
因為選的都是小路的緣故,一路上基本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力。
不過一進了倉庫里,身后大門被嘩的關上,卻讓兩人有些忐忑。
“待會再走,別讓人注意到了。”
“哦,對,您說的對!”
還以為劉志是害怕外面的人發現他暗中收受物資,蘭格雷訕笑幾聲。
與此同時,塔爾的目光已經開始在倉庫內四處游移,找尋著所謂的紅皮膚怪人。
對于蘭格雷一路上的各種吹捧,他嘴上雖然一直表達的很不屑,但心里其實已經相信了八成。
這里可不是地球,廢土上冒出來的能人可不少。
再加上路線的輔助,一個稀有路線就有可能拉開巨大的差距。
然而真當他看到遠處走來的紅色小山時,這八成很快到了十二成。
確實...有威脅!
塔爾舔了舔嘴角,罕見的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致命威脅。
尤其是兩人眼神對視的時候,那股鋒芒竟刺的他都有些想要閃躲。
而這,恰恰是搏殺時的大忌。
畢竟連對方的眼睛都不敢直視,氣勢一弱,自然就會露出破綻。
“劉副領主,這位先生可是面生的很啊,不知道是哪里人?”
瞅見塔爾竟然還敢和紅皮膚怪人對視,蘭格雷心中放心稍許,強行抑制著一絲莫名的恐懼問道。
“哦,他啊,要你們命的人。”
劉志憨笑一聲,閃身往后兩步,從腰間拔出了手槍。
幾乎與此同時,倉庫里瞬間冒出十多人走了上來,紛紛拿著手槍。
被這么多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兩人頓時一愣,頭皮發麻。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蘭格雷強裝鎮定地問道,但聲音中的顫抖卻出賣了他內心的驚懼。
“沒什么意思,沒想到你們膽子還真大,敢送上門來。”
“你說什么?”蘭格雷驚愕地問道,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我說你個找死的東西真傻假傻啊,這些天跳的這么歡脫,不知道老子早就想收拾你們了是吧。”
劉志的聲音愈發冰冷,讓蘭格雷不禁心中一怔。
“可是,我們已經來賠罪了...””
“賠你嗎的罪!”
“如果賠罪有用,那還要規矩干什么?還要手槍干什么?”
劉志說著,干脆抬手一槍打在蘭格雷腿上。
蘭格雷頓時感到一陣劇痛,隨即摔倒在地,無法動彈。
塔爾看到這一幕,全身神經瞬間緊繃起來。
他下意識地想要解開腰間的鐵鏈進行反擊,然而就在他準備行動的那一刻,那個紅色皮膚的怪人不知何時已經迅速接近了過來。
“你們讓開,他給我玩玩。”
獵虎獰笑一聲,脫下上身的寬大外套扔在地上,露出了健碩的紅色身軀。
一眼掃過皮膚表面密密麻麻的傷疤痕跡,塔爾的心跳瘋狂加速。
一股難言的恐懼在心中醞釀,讓他幾乎不能做出動作。
“等一下,劉副領主,我們之間沒什么仇怨!你相信我,你要殺辛格,我可以給你帶路,我可以騙他出來,對,我和他沒關系...”
看著獵虎一步步走近,塔爾的頭上全是冷汗。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蘭格雷所說的氣勢到底是什么。
一方面是濃郁的殺氣,另一方面是千錘百煉的戰斗姿態所帶來的威脅。
“真的嗎,我確實要殺他,不過應該用不上兩個人吧?”劉志笑嘻嘻說了句,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蘭格雷。
“是,我可以...”
塔爾心中一緊,忽然低下頭,目光與躺在地上的蘭格雷對視。
在那一刻,他看到了蘭格雷眼中濃濃的失望。
那種失望,仿佛是對他背叛和軟弱的無聲控訴。
只不過持續的時間并不長,大約只有兩三秒的時間,一股勁風便從旁邊吹來。
塔爾猛地一抬頭,只看到蒲扇般的紅色大手從天而降,匆忙間伸出左臂擋了過去。
一股難言的劇痛傳來,有股被人用鋼管掄圓了打上去的感覺。
好在十級路線帶來的加成確實不弱,在腎上腺素的分泌下,疼痛暫時被屏蔽大半。
塔爾后撤一步,掏出鐵鏈,揮舞著沖了上去。
無論接下來誰死誰活,至少現在,他得過了這紅色怪人這一關。
戰斗再次爆發,塔爾揮舞著手中的鐵鏈。時而如同靈蛇一樣纏繞,時而如同閃電般直擊要害。
獵虎則憑借著強大的力量和戰斗經驗,以拳頭進行回擊。
他的拳法凌厲且獨特,每一拳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兩人在倉庫前的空地快速移動,鐵鏈與拳頭的交鋒不時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盡管塔爾拿著武器占據了場面優勢,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獵虎憑借著敏捷的身手和強大的抗擊打能力,實力其實要強得多。
果然,又是一個近距離的交鋒。
塔爾的鐵鏈再次呼嘯而至,試圖重掄擊打在獵虎腰部。
但獵虎仿佛早已看穿了進攻路線,靈活地一躍,不僅躲過了鐵鏈的揮擊,同時迅速接近塔爾,施展出一記勢大力沉的撩腿。
塔爾躲避不及,被獵虎重重地撩中腰部,巨大的沖擊力讓后者一個踉蹌,幾乎跌倒。
而就在這時,獵虎迅速跟進,一拳狠狠地擊中了塔爾的腹部。
恐怖的力道由外向內,重約九十公斤的塔爾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直直飛了五六米才倒在地上。
一口混雜著內臟的黑血吐在地上,眼看是活不成了。
“痛快!好久沒有這么痛快了!”
獵虎大聲呼喊著,聲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滿足和興奮。
自打成為管理者以后,他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和人再這么近距離交鋒過了。
就算偶爾的幾次,還得穿著厚重的動力戰甲,感受到的只有機械的冰冷和沉重,而非真正的血肉之軀的碰撞與較量。
而現在,這般最原始的拳腳相加,終于再度喚醒了他沉寂的兇性和熱血!
那個讓無數流浪者膽寒,無數地鼠佬頭疼的狂獵惡虎。
又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