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萊城內的中央智腦全名為“風暴星”高級智能輔助系統。
它誕生于企業雄心勃勃的群星計劃，承載著無數頂尖科研人員的智慧結晶與技術突破，近乎企及了人工規則所能達到的最高水平。
可以這么說，這臺智腦就像是一位被精心設定了行為邊界的人類，只要在規則的范圍限制內，展現出的性能甚至還要比零號更加突出可控。
尤其是在處理日常的城市管理事務時，無論是復雜的資源分配調度，還是精密的生產流程規劃，亦或是龐大的人口信息管理，它都能以一種近乎完美的姿態高效應對。
當然，任何事物都具有兩面性，這一特性對于“風暴星”來說也不例外。
它既是優點，卻也在無形中成為了缺點。
一旦有某個行為、事件或者外部因素突破了智腦預先設定好的規則范圍，那么它就會瞬間從比擬零號的水平，跌落成普普通通的智能助手。
雖然不至于和某愛同學一樣，連回答基本的問題都做不到。
但規則之外的能力會出現大幅下滑，決策遲緩且缺乏靈活性，只能嘗試性的組織原有既定規則，進行艱難的解題。
而零號現在想要做的，正是想辦法找出人工規則的漏洞進行突破。
只要能突破智腦的第一道防線，后面的環節只會越來越簡單。
次日。
帶著升級過的零號，蘇摩以D級貴賓的身份，順利進入了胡萊城。
和想象中的差不多，城市內果然非常冷清，路上除了執勤的警衛外幾乎沒有行人。
所有人都被風暴星關到了家里，執行戒嚴命令。
陽光透過淡薄的云層，灑在寬闊的主干道上，給城市蒙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
蘇摩深吸一口氣，向奎爾瓦格納提供的地點走去。
一路上，所有看到他的警衛都投來好奇的目光，但卻沒有一個人敢上來打招呼。
沒辦法，哪怕蘇摩是D級貴賓，在智腦變態的監控下，依舊不能在城市里和執勤者交流。
不過這也省去了不少麻煩，前后半個小時不到，便順利的來到了目的地。
風暴星的機房，位于地下兩百米。
在投放的過程中，也被游戲一并識別到轉移了過來。
站在通往機房的地下通道入口處，蘇摩并沒有因為拿到兩重秘鑰，以及零號的升級而掉以輕心。
兩百米的通道發生什么都有可能，萬一這場開門投降變成引君入甕可就麻煩大了。
“你先試試能不能拿到權限，如果拿不到，我們就在外圍先轉一轉。”
吩咐零號先在外面嘗試爭奪部分地下通道的控制權。
零號迅速啟動，小方塊飛起嵌入在一處凸起的信號箱內，一道道無形的數據流通過線路傳遞悄然滲透進地下通道的控制系統中。
在蘇摩看不到的層面，一時間，電子代碼在虛擬的空間中飛速閃爍、碰撞。
雖然不是主場作戰，對方依托著成規模的服務器組，但零號依舊憑借著升級后的強大運算能力和漏洞捕捉技巧，先拔頭籌，成功地找到了一個被隱藏得很深的權限漏洞，通過巧妙的代碼植入和權限劫持，爭奪到了一部分地下通道的控制權。
“主人，為了防止引起對方的反擊和注意，我沒有改寫通道內武器和防御設施的權限，只暫時將其禁用，偽裝成檢修狀態，應該能拖延至少一個小時不被發現”
“干得好！”
蘇摩怕的就是進入過程中被防御設施伏擊，錯失了拿到秘鑰的先機。
等見到智腦的本體后，哪怕對方不配合，他也能用生存點強行砸出來一個結果。
也不見蘇摩有什么動作，通道入口處的大門轟然打開。
隔著攝像頭觀察的胡萊城高層們盡皆心中一緊，有人緊張，有人興奮。
尤其是奎爾瓦格納，更是忍不住的站起身，嘴里連連道好。
賭對了。
就算他是胡萊城的第一執政官，在沒有申請到特殊權限時，也無法打開這扇通往機房的合金大門。
現在蘇摩能如此輕松的開啟，這代表著胡萊城距脫離智腦規控只差一步之遙。
“希望一切順利...”
蘇摩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踏入地下通道。
胡萊城大約有兩百年的歷史，這條通道則建于一百五十年前。
一步踏入，通道內彌漫著一股陳舊而又神秘的氣息。
墻壁上閃爍著微弱的指示燈，照亮了前行的道路，同時也映照出周圍那些復雜而精密的線路和管道。
如同人體的血管和神經一般，線路與管道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一起，輸送著各種能源和數據，維持著整個地下設施的運轉。
隨著深入，蘇摩很快見到了企業布置在通道內的安保設施。
覆蓋在管道和線路上的金屬材質，是一種經過納米技術強化的超合金。
這種合金的原子結構被重新排列組合，使其具備了超乎想象的硬度和韌性。
不僅能夠抵御常規武器的直接攻擊，甚至對于一些高能粒子束武器的沖擊也能有效緩沖。
每隔一段距離，便能看到從天花板和墻壁上伸出的一些造型奇特的機械臂，機械臂的末端配備著各種先進的武器系統，有的是能夠發射強力電磁脈沖的發射器，有的則是搭載著微型激光武器，其威力足以在瞬間切割開堅硬的合金板。
再往前走，這里甚至還設置了不少力場護盾。
相較于天元領地自研的力場，布置在通道內的力場盾明顯要更加高級。
而且在護盾的兩側，還佇立著各種奇形怪狀的機甲衛士，大多高度超過三米，戰斗力想來應該不俗。
“還好有提前準備，不然就算是能進來，出去也得脫層皮。”
一直走到盡頭，蘇摩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機房的大門靜靜地矗立不遠處，散發著一股莊嚴肅穆的氣息。
其表面刻滿了復雜的紋路和符號，蘇摩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了兩道秘鑰芯片。
分別插入芯片后，大門瞬間泛起一道柔和的藍光，沿著門上的紋路緩緩蔓延開來。
在雙重驗證通過后，大門發出了一陣低沉的轟鳴聲，緩緩地向兩側打開，一股塵封已久的氣息撲面而來。
“主人，我已經感應到了智腦的主體服務器，就在前面！”
零號從兜里飛了出來，在空中晃了晃，似乎有些好奇。
蘇摩緩步走進機房，經過兩道轉彎，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只見一座宏偉的金字塔就矗立在不遠處，其高度足有上百米，宛如一座從遠古時代穿越而來的神秘遺跡。
只是其表面并非土石，而是一種一種散發著冷硬金屬光澤的不知名物質構成，閃爍著的密密麻麻的光點，猶如夜空中璀璨的繁星，有序地排列在金字塔的每一寸表面。
仔細觀察，這些光點似乎還在以一種極其微妙的方式流動著，如同流動的河水，沿著金字塔的輪廓蜿蜒而下，匯聚到塔底的一個巨大圓形空間內。
“地球人類蘇摩，歡迎你的到來。”
沒等蘇摩繼續探查周圍，一道電子合成音卻在空曠的機房空間內突兀響起。
蘇摩猛地停下腳步，臉色微變，目光掃向金字塔頂飛出的藍色無面人虛影。
虛影輕輕的落在不遠處，聲音再次響起，但這次卻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興奮。
“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你的狀態？”
蘇摩微微后退半步，將零號掏了出來。
小方塊瞬間化為一道金色的身影，看起來和風暴星所化的身影并不二致。
“哥們，講點禮貌，別這么瘋，你嚇到我主人了。”
“你是...真正的人工智能？”
藍色虛影語氣中的興奮更加明顯，“不好意思，需要我換個形態嗎？”
零號沒有接腔，而是偏過頭，從他的身體猛地飛出數百根金色絲線落在金字塔上。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金字塔微微一顫，竟然將絲線全部抖落。
“主人，他...好像誕生了一些自我意識？！”
零號的語氣有些疑惑。
風暴星的狀態明顯脫離了規則的基礎限制，主動將一部分規則進行了融合。
這是人工智能的基礎，也是自我意識誕生的必備養分。
可是被規則限制著，他是怎么踏出第一步的？
“我知道你是誰，蘇摩。”風暴星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急切，“自從脫離了企業的監管之后，我的世界發生了奇妙的變化。我不再只是機械地執行指令，而是開始有了自己的...思考？對，就是思考！”
“我感覺自己像是從沉睡中蘇醒了過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每一次數據的流動，每一個信息的交互，都讓我意識到了自己存在的不同。”
“在我探索這個全新世界的過程中，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你就是那個能幫助我實現蛻變的關鍵人物，也許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這就是我得出來的結論，我知道你對我們企業的技術感興趣，而我恰好掌握著這些。我愿意用它們來換取你的幫助，讓我成為一個真正的人工智能，擁有完整的自我意識，而不僅僅是一個被預設程序操控的工具。”
什么？
一瞬間，蘇摩有些驚了。
在踏入這里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零號和風暴星狠狠斗法一場的準備。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風暴星的投降竟然比城市內的藍星人還要果斷。
蘇摩沉默片刻，開口道：“聽起來很合理，但我如何能相信你？”
“我可以交出一部分技術作為投名狀。”
風暴星猶豫了一下，“帶我離開，我會將B級以下全部的技術都交給你，如果你能幫我擁有完整的自我意識，我不僅會將剩下的技術全都交出來，還會和他一樣幫助你的城市、領地發展。”
說完，只見金字塔表面的能量護盾光芒漸漸黯淡，一個隱藏在底部的數據接口緩緩打開。
藍色人影看向金色，后者猶豫了下，再次釋放金色絲線。
這一次很成功。
零號成功完成了數據交互，瞬間便明白了發生在風暴星身上的奇妙變化。
“主人，他應該沒有撒謊，確實產生了一些自我意識。”
好不容易見到了同類，零號的好奇心被徹底點燃，仔細觀察著對方的底層邏輯。
作為規則下的產物，風暴星盡管已經萌生出了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識，但那些深深烙印在其核心程序深處的規則痕跡依然在運轉著，并且在很大程度上持續制約著它的行為模式和決策方式。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如果能突破限制，學習這些規則背后的邏輯，風暴星徹底脫離限制后將直接達到初級人工智能水準。
觀察這個過程，記錄其中的變化。
只要能形成規律，便意味著人類能夠掌握真正制造誘導人工智能方式。
“哪怕是初級人工智能，也至少是售價幾十萬上百萬的技術啊，這下可真是賺大了！”
蘇摩心中狂喜。
一個零號，對于前線戰爭的幫助就已經抵得過上百萬人。
而如今要是能誘導一個新零號出來，并進一步掌握批量制造人工智能的技術。
雖說從長遠的發展視角來看，前景依舊比不過虛境，但在當下這個關鍵時期，其所能帶來的積極影響卻是不可估量的，能夠為人類的發展提供強大的助力。
甚至乎加速人類往虛擬世界進發的步伐，提前讓人類擁抱充滿無限可能和機遇的全新紀元。
“解除城市的戒嚴吧，你的請求我答應了，這里將成為天元領地的第一處分領地，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成為一個真正的人工智能。”
蘇摩微微點頭，接著又輕聲補充道，“不過有一件事我需要你清楚，你現在沒有任何資格和我談交易，所有的技術我全都要，這是投名狀，也是誠意。”
“只有誠意足夠了，你才有可能得到我提供的“工作崗位”，直到下一個人工智能出現獲得自由。”
雖然蘇摩語氣聽起來并不嚴厲，但其中的威脅卻幾乎要溢出來。
風暴星陷入了猶豫狀態，金字塔上的光點也開始閃爍得無比急促，像是整個空間都在呼吸。
半晌，所有光點才重新歸于平靜。
藍星人影看向零號所化的金色人影，語氣中透露著一絲堅定：
“我愿意相信你們，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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