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覺得獨孤善是故意提起小玄的,無疑她對小玄也有期待。
丁文意識到獨孤善分明是期望世道能變好,只是她清楚作為一個混沌主能做的極限,就是守護好木盆城而已。
“牛羊村的情況城主知道嗎?”丁文其實也知道答案,卻還是想聽獨孤善如何回答。
“知道。我對牛羊村之無有動作,就如戰神殿和人仙峰沒有撤我的理由一樣,我不能給協同峰的王仙人添麻煩,仙山上自有戰場,幫不上忙,總不能再添亂。”
“以城主所見,那位值得期待的掌劍玄女的處境,如何可救?”
“我不知道。”獨孤善嘴角揚起微笑,英氣逼人的眸光這一刻便的柔和,注視著丁文說:“但我想,剛才那位仙人或許知道。”
“或許……”丁文改變主意了,他決定去白首峰。
他準備走了,本來也該走了。然后看獨孤善衣服都打壞了,就脫下外袍遞給她。
獨孤善沒有接,目光下移,看著丁文身上某處,笑著說:“打了這么久,我迫不及待的要做些幫人的事情,看起來你恰好需要幫助。”
丁文倒不難為情,只是覺得有些突然,就問她:“如此幫忙也可以?”
“相逢既是仙緣,并肩作戰更是情義。也許有緣再相會,也許無緣再相見,此時此刻,我既是幫你,也是需要你幫我,又能留得一份不枉了相識緣份的回憶,有何不可以?又何必拘泥?”獨孤善說著,突然蹲下替丁文擦去戰靴的泥土,邊擦邊說:“我知道附近有河,我們得快些過去,再不幫人解決重要些的忙,我就難受的要瘋了。”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丁文說罷,又道:“既然也是幫你,就不用找水地了,我知道混沌之體發作起來的滋味難受。”
獨孤善本來就不愿意耽誤時間,只是擦拭戰靴完全沒辦法讓她得到足夠多的助人之樂,此刻離城又太遠,也沒有別的足夠多的事情能幫忙。
泥石地,就是戰場……
好一會泥石中翻滾,又碰上老天助興,下起了一場好雨。
沖凈了泥濘,傾倒于大石上,任憑大雨澆淋……
雨下的久。
直到偃旗息鼓了,雨恰好也停了,光份外亮,烤著久經雨淋的身體,份外舒坦。
丁文真想睡一覺,卻突然發現,遠處沒有下過雨的痕跡……
頭頂上一把聲音突然響起說:“可以啟程了嗎?”
丁文和獨孤善這才發現,虛空中有個女仙人,踩著劍、不知來了多久。
“剛才的雨?”丁文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
“一身泥濘太敗興,我實在看不下去。”那女仙神色淡定,說完又道:“我替裁決之劍送你去向仙城,她怕你來不及在七日內去白首峰,可以啟程了?”
獨孤善自顧把丁文的長袍穿上,神色自然,毫不扭捏,邊自整理著頭發,邊說:“這件衣服送我,可舍得?”
“當然舍得。”
“有緣再見。”獨孤善穿了長袍,從泥濘里撿起她的那對反曲刀,頭也不回的徑自去了。
剛才幫忙制造下雨的女仙喊了丁文站在劍上,本來他還擔心劍小,結果劍上亮著金光,凝結了石層包覆,變寬、變長了許多。
丁文踩在上面,開始還擔心飛的時候會摔下去,后來發現根本不會。
劍上有股吸力,讓他就算想不開要跳出去自殺,也不是那么容易掙脫得了。
疾風自耳畔呼嘯而過,平時費心勞力奔走的山川大地,以山為單位從下方遠離。
飛仙術的好,丁文還真沒有好好體會過。
之前都是戰斗力奪的仙體,或者還沒機會靜下來感受,很快又死亡失去了仙體。
數百里路,用飛仙術不過片刻。
落到了向仙城,那女仙又陪著丁文去城主府,問他準備置辦什么,直接就對向仙城的新混沌主叮囑了,讓送去白首峰山腳下的村莊。
末了,那女仙又說:“直接著人送上白首峰。”
“都記住了,這就著人去辦。”向仙城新任的混沌主不敢怠慢,無有不答應的道理。
那女仙見丁文的衣袍給了獨孤善,又讓混沌主找了件給他。
謝絕了混沌主挽留,直接又帶著丁文飛往白首峰。
到了地方,丁文發現峰頂依據地形建了冰屋,高低錯落的分布在幾處地方,共有五間。
那女仙交代了冰封月的飲食喜好,又說:“冰裁決早上會服用仙丹,中午和晚上會用地界的俗食。午時吃素菜,種類得多,一種一根或一片,總數二十,不多不少;晚上食葷,也是二十片之數。你有沒有在聽?裁決之劍不喜歡浪費時間,你可不要馬虎大意。”
“我在想,她吃東西時用星能粉碎了食物,也吃不到什么味道,為什么不直接吃丹藥?”丁文感覺純屬多此一舉。
“仙山配給的丹藥就是一天一顆,又有仙規要求食用一至兩餐地界俗食,是為不忘地界供養之功,不忘仙山守護之責。冰裁決向來以身作則,不負裁決之劍的責任,當然嚴格遵守。”那女仙說完,又道:“若非如此,哪需要你一個地界的人仙來這里?喂丹藥我不會么?但做地界的俗食我可不會。”
“你不是在仙山負責照顧她的?”丁文懷疑誤會了。
“無知的地仙!我乃裁決之劍座下的執行之劍,竟被你當成了仙山的仆從看待!”那女仙很氣惱,看來執行之劍在仙山上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
她斥責罷了,又板著臉說:“地界凡體、人仙之體都沒有擺脫本能的欲念,但在白首峰你可收斂點,若有放肆,當心話也不說就給你一劍!冰裁決的托請我都已完成,告辭。”
“你不在這里?”丁文有些意外,這女仙一走,他不得一個人在這寒冰凍結的峰頂上了?
“我乃裁決之劍座下的執行之劍!在仙山身負要職,豈能在這里浪費時間!”那女仙顯得生氣,覺得受到侮辱似得,斥責罷了,拂袖而去,嘴里還故意大聲自語般的說了句:“如此無禮放肆之徒,真不知冰裁決如何會挑選了你!”
“……奇了怪了,明明離仙的記憶里裁決殿很少有事情做,都是閑著修煉,座下的執行之劍也是修煉外加聽裁決之劍差遣,怎么就沒空留這了?說了她還生氣?”丁文又一次搜索離仙在內的幾個仙山出身的仙人記憶,確認綜合的信息就是這樣。
但丁文從這些記憶里獲取的信息里,他也明白那女仙何以生氣了。
那女仙應該是覺得,她留在白首峰跟地人仙做一樣的事情,是一種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