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收錢,這一點都不奇怪。
至今為止,丁文只知道獨孤善的木盆城不需要給入城建設費。
進了城,丁文問看守的地人仙。
“重生廣場如何去?”
那地人仙神色冷漠的張著手,這簡直是臨風城人的標準禮儀動作了似得——
給錢。
丁文扭頭沖一個路人說:“一個銅板,問重生廣場位置。”
那路人想也不想,伸手接了錢,然后指路,也不怕得罪那地人仙。
看門的地人仙切的嘀咕了句:“小氣的窮鬼。”
西劍使惱火的抓了幾塊大金錠,在那地人仙眼前晃來晃去的說:“就是不給你賺!就是不給你賺!我們就是不給你賺!我氣死你!氣死你!”
陳鳳仙倒沒怪西劍使惹事,卻眼神示意中劍長鐘欣等人待命,做好看門的地人仙會發作的準備。
不料那地人仙竟然沒有,只是說了句:“別妨礙我執行公務!”
陳鳳仙明白了,這里的地人仙也不怎么在意個人意氣,城主大約也很在意維穩,因為動蕩會妨礙城主府的收入,所以這地人仙并不想升級事態,她就一把拽了西劍使走。
丁文看西劍使剛才晃黃金挑釁氣人的模樣,不禁會心一笑,坦白說,西劍使是挺好玩的,各方面都是,但他卻不能表現出對西劍使投其所好的手段的過份喜愛。
從這種角度來說,丁文發現當城主的束縛很多,隨心所欲是不存在的。
除非是當一個不在乎對城市影響的城主。
這真是個悲哀又無奈的現實,顧念城民的城主不得隨心所欲,還需要諸事自我束縛,考慮眾多;反而只管自身需求的混沌主城主,卻任意作踐城市。
相較之下,前者像是傻子。
丁文發現滅仙會至高貢獻的特殊制度,的確是對這種現狀的補救。
只是……這補救措施本身,就只能指望于至高貢獻的個人約束能力。
倘若攤上臨風城這樣的混沌主,至高貢獻就是讓臨風城的城民們無法擺脫噩夢。
臨風城里的客店,飯店,酒店等等設施不少,但是,清一色都掛著官辦,官賣的牌匾。
包括丁文他們去的重生廣場,招牌也是:官辦重生廣場。
廣場的入口有一塊石碑,上面寫著:‘貧富貴賤生注定,唯有此處可改命。’
重生廣場里待售的男女老幼都有,沒有籠子,都只是用繩子綁著手,連成一排排,人都坐在地上,有買主看上的就站起來,左轉右轉著讓買主審視。
在這里賣刑徒的,是城主府的官辦。
來買的,有村子需要勞動力的村主,使用的是村稅部分的公款來買刑徒;村子的勞動力過盛,就把刑徒帶來賣給官辦,入賬也歸入村子的公共資金。
除此之外,是別的城市的商賈,也是買了后帶去別的城市販賣。
丁文突然懷疑以前黑血港城里的斗獸,會不會有出自這里的,只是經過了中間商倒手。
結果在重生廣場里轉悠時,就聽見兩個商賈的對話。
其中一個問另一個:“你這次怎么不買嬰孩了啊?”
另一個商賈就訴苦說:“黑血港城的城主不知道發什么瘋,又改名叫丁文,城市的名字也改了叫紅淵山城,還把斗獸場拆了,全城禁了斗獸!買嬰孩賣給訓練養斗獸的生意做不了了!哎,這回好不容易找了個替人跑腿、買幾個能干活的刑徒的小買賣,就掙點辛苦費,沒意思的很。”
“難怪廣場上那么多嬰孩沒人買!黑血屠夫瘋了吧?好端端的斗獸場怎么就拆了?”
“可不就是瘋了!”
兩個商賈說著話,轉彎去了旁邊。
丁文看廣場上的男女老幼,價錢不一,每個人的眼里都見不到希望。
如果說有,那就是見到外來的商賈打量他們的時候,他們的眼里才會亮起些光。
顯然對于臨風城的刑徒而言,留在這里毫無翻身的希望,只有被買去別的城市,才可能改命。
丁文看著云上飛,問她:“這些就是你希望我看的?”
“是的。臨風城沒有人,只有金錢,刑徒的存在就為了給城主生產價值,甚至于連生育后代的意義也如此。”云上飛的眼里,透著猶豫,似乎有什么話,她想說,卻又有什么顧慮。
丁文沒有說別的,而是望向了交易廣場中間的買賣交易處。
陳鳳仙心有不好的預感,連忙湊過來說:“城主,臨風城的情況我們也看過了,這里的事情看著既然不開心,我們是不是應該早點離開,直接去目的地眾山之間?”
丁文看著陳鳳仙,考慮著些事情……
這功夫,中劍長也一反常態的作禮說:“是呀城主,臨風城的現狀確實讓人看了不舒服,不如早點離開吧。”
一個個九方劍使,全都如是說。
西劍使沒有附和,只是覺得她們多此一舉。
丁文突然笑著問:“你們怕我跟臨風城城主錢奴混沌主動手?”
中劍長不敢冒犯,只能低頭不語。
陳鳳仙見旁人都不好回答,只好說:“是。”
“但那是絕對不能做的事情,對吧?”丁文又問。
“絕不能!城主如果那么做,會成為滅仙會的公敵!”陳鳳仙索性把態度說的更明確。
“哈哈……”丁文突然神色輕松的失笑道:“既然如此,你們為何以為我會那么做?”
陳鳳仙及九方劍使都愣了愣,旋即松了口氣,覺得或許是想多了。
至于說為什么……因為他連自己城里的重要收入來源、斗獸場都敢拆了啊!
因為他有很厲害的星靈奇能啊!
因為丁文給她們的印象就是——就是一個干得出來這種事情的人啊!
西劍使噗哧失笑,很高興眾人都吃了癟,當即嘲弄的說:“你們簡直是在侮辱城主!是不是城主對你們太好了,讓你們這么放肆?這么荒唐的事情城主想都不會想!你們是多小看城主才會有這種誤會?陳鳳仙,你這巡護長就這么當的?就你這樣的表現,我都不服氣了!”
陳鳳仙惱火西劍使借機煽風點火,但她之前的話確實不妥,只能忍著。
西劍使洋洋得意,抓著機會落井下石痛擊陳鳳仙的忠心和威望,她不肯錯過時機,又說:“城主,你說陳鳳仙這般冒犯你,你若不罰她,豈不是說大家都能隨便冒犯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