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啊?”奈格里斯問到。
“阿布克。”龍亡靈不情不愿的應到,但相對于之前的排斥,態度算是好多了,可能是有些話他聽進去了。
一聽這個名字,奈格里斯就肯定,這不是一個擁有生前記憶的轉生靈魂,而是一個原生的不死龍魂,因為這根本不是龍族的命名方式。
一個原生的不死龍魂,固執的認為自己是一頭黑龍,熱愛用爪牙來進行戰斗,而不用自己最有優勢的魔法,真是讓人惆悵啊。
但這也很好理解,就是因為有太多這樣的亡靈,有大量的這種需求,所以安東尼才發明黑武士轉生。
這個世界上,喜歡動手的人遠遠超過喜歡動腦的,魔法要記一大堆的咒語法印能量回路之類的,哪有撲上去咬來的爽快。
“你是怎么知道黑武士轉生的?你見過黑武士嗎?”奈格里斯又問到。
這個世界沒見過黑武士,銀幣收集的那么多關于不死帝國的信息,也沒有關于黑武士的記錄,這很正常,因為黑武士是安東尼發明的,安東尼自己就是世界上第一位黑武士。
反倒是這個阿布克竟然知道黑武士?唯一的可能,就是陛下把這些信息導入過亡靈圣火,然后傳播開去了。
一番詢問后,也確實是這樣,阿布克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知道的,反正他就知道了,估計是某些記憶碎片被他吸收過,才會有這種印象。
“那為什么陛下不把轉生祭壇建起來呢?他把黃銅書塔,中繼靈這些都建起來過,黑武士轉生祭壇又不是很難的東西,為什么不建一座呢?”奈格里斯轉向安東尼,小聲問到。
安東尼撓撓頭,小聲的解釋:“因為黑武士轉生是我發明的,我跟陛下沒有靈魂聯系,他不會。”
杜羅肯發明的東西,再復雜,因為有靈魂聯系,君王都會,沒有靈魂聯系的人發明的東西,如果不是專門去學,就不一定會了。
“你就一直呆在這里?不出去找找?說不定外面已經有人發明了類似的轉生方法了呢?”奈格里斯轉向阿布克問到。
阿布克凝出一個龍頭,上下看了安格等人一眼,突然說到:“你們是從神界來的?”
奈格里斯和安東尼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種被人看穿著了的感覺。
但奈格里斯投映在安格身上,看不到表情,安東尼卻是千年老神棍,表情很‘正常’的詫異了一下,又有些迷惑:“神界?你是說術士聯盟發射星爆的那個神界?真的有神界嗎?不是術士聯盟編造出來的嗎?”
阿布克疑狐的上下看了安東尼一眼,看不出什么端倪,安東尼更是恰到好處的皺了皺眉,表現出一絲不耐煩。
“你們的問題,讓我以為你們不是這里的人,出去?難道你不知道永恒石化鎖鏈嗎?它把我跟我的軀體鎖到一起,我無法離開這里。”阿布克似乎被騙過去了,奇怪的說到。
安東尼不動聲色的走前兩步,擋在安格面前,他擋的當然不是安格,而是奈格里斯。
“我們確實和外界有點脫節,你懂的。”安東尼聳聳肩,刻意把自己的教皇權杖托起來,更加顯眼。
謊話最高級的‘說’法,是不要自己去‘說’,而是讓對方自己去‘想’。
看到教皇權杖,阿布克立刻聯想到六翼大天使,馬上聯想到光明教會,迅速聯想到一大堆東西,這讓他譏諷到:“不死君王失陷了,什么光明蟲子都敢爬出來了。”
安東尼‘怒’到:“你……算了,不跟你計較,你為什么一直叫不死君王,你們不死生物的習慣,不應該是叫‘王’嗎?”
阿布克怒到:“你傻啊?他把我鎖在這里,我不叫他老不死就不錯了,還要叫他‘王’?”
安東尼當然不傻,但他可以裝啊,安東尼立刻裝做‘恍然’的樣子:“原來你是不死君王的囚犯,那我們是光明蟲子,你是籠里的蜥蜴?”
“吼!”對龍不能提蜥蜴,阿布克立刻暴怒想撲上來,卻被安東尼一手按住了他:“神說,離我遠一點!”
把阿布克的形體按回了龍魂里。
安東尼露的這一手,徹底讓阿布克冷靜了下來:“你們到底想要什么?”
“沒什么,就是問你一些問題而已,順便等人。”安東尼微笑著說到。
阿布克愣了一下,等人?
人來了,安格突然歪了歪頭,像在聽什么,然后他退開幾步,雙手一搓,幾十個魔法印記立刻組合了起來,結成一個投送法陣,印在旁邊的地上。
幾分鐘后,投送法陣爆閃光芒,杜羅肯傳送了過來。
遠處的格蕾杜爾提古麗面面相覷,一臉驚駭,他們雖然被趕得遠遠的,聽不到審問龍魂的話,但卻能看到發生了什么,安格撐著法陣幾分鐘的一幕,更是驚爆他們的眼球。
“投送法陣?空手撐五分鐘,校長,你可以嗎?”提古麗悄悄的湊到格蕾身邊問到。
格蕾搖搖頭:“三十秒都撐不住,所以你從來沒有聽過有人可以手搓投送陣,然后投送過去,三十秒都不夠另一端聯結到投送法陣。”
傳送陣可以短,因為傳送是一瞬間的事,但投送法陣不能短,它是接收的,需要傳送端聯接上,才能把東西投送過來。
之前安東尼也搓出了投送陣,但那是因為他跟安格有靈魂聯系,定位聯結的速度快,并不需要太堅挺,幾十秒就可以了。
平平無奇的時長,往往代表著無法逾越的鴻溝。
杜羅肯揉著亂糟糟的頭發說到:“差點沒定位上,這個位面的傳送陣太多了,很多都是開放的……”
一邊說一邊四周打量起來,最后目光落到深淵上吊著的石化巨龍身上:“鎖龍鏈?”
阿布克冒出龍頭,糾正到:“是永恒石化鎖鏈,別亂說。”
“什么亂說?這就是鎖龍鏈,我發明的,跟石化沒有關系。”杜羅肯說到。
奈格里斯當場笑出聲來:“噗,你發明的東西被別人說你亂說,哈哈……呃,慢著,為什么叫鎖龍鏈?”
杜羅肯尷尬的撓頭:“當年洛克說要去抓頭龍,讓我造一條能鎖龍的東西,我就造了,最后沒用上。”
“挎巴達!你造出來鎖我的,你個混蛋!”奈格里斯氣得要跳出來打人,洛克去抓的那條龍就是它。
杜羅肯訕笑到:“那不是沒用上嘛,別生氣別生氣。”
好不容易安撫了暴走的黃銅龍,杜羅肯才問到:“發生了什么事?這里是哪里?叫我過來做什么?”
安東尼訝到:“大人沒跟你說嗎?”
杜羅肯訕笑:“大人說得太復雜了,你給我詳細說說。”
好吧,大家理解了,就安格那一字一字往外蹦的說話習慣,也就奈格里斯能聽懂他說什么,平常大家都要奈格里斯翻譯才行。
唉,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安格還會說超過六個字的長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翻譯了,他是越來越懶了。
安東尼把情況詳細介紹了一遍,杜羅肯才望著吊著的石化巨龍說到:“石化跟鎖龍鏈是沒有關系的,應該是別的東西把它石化了。”
就在這時,洞穴的頂端突然咕碌咕碌的掉下一塊石頭。
龍魂突然一緊,趁所有人都往頭上望去的時候,正想悄悄的散開。
不過他剛有動作,一把大天使之杖已經移到他的面前,小天使興致勃勃的看著他,旁邊的小僵尸也躍躍欲試。
龍魂沮喪的放棄了所有動作,頹然的飄在那里,面前的這些都是變態,想從他們手上逃走看來是沒希望了。
洞穴頂部非常高,有不少裂縫,其中一條裂縫垂下了一根繩子,一個小小的人影正在往下爬,剛才的碎石應該就是他踩掉下來的。
一根細細的繩子,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小小的人影赤手空拳握著它,一點一點的往下順,看得人不由為他捏了把冷汗。
安東尼轉頭問到:“你認識嗎?”
阿布克頹然說到:“我的龍倀,希望你們不要傷害他。”
奈格里斯沒好氣的說到:“什么你的龍倀,如果是龍倀,那就不是你的,是這具黑龍尸體的。”
“我就是黑龍,黑龍就是我,這就是我的龍倀。”阿布克固執的說到。
大家沒有再說話,都看著往下爬的小龍倀,防止他摔下來。
不過龍倀很順利的落到底,他是一個大概十一二歲的小男孩,說是龍倀,但在身上卻沒有明顯龍倀的特征,更像一個正常的人類小孩。
落地后,他揉了揉酸軟的雙手,把身后的包裹解下來,輕輕擦亮一點火苗,小心的往前照了照,照到深淵的邊緣,他才放松下來。
不過他那點小火苗,只夠照亮身邊的一圈,幾十米外的安格等人站了一堆他都看不見,顯然沒有黑暗視力之類的東西。
確認深淵邊緣在前面,自己不會踩空摔下去后,小龍倀才把包裹里的東西取出來,逐一在身前擺好,邊擺邊喃喃自語到:“先祖大人,我又來看您了,您最近還好嗎?”
小龍倀的聲音在空洞的地下空間里回蕩。
“最近外面發生了好多事,我撿了傭兵公會的一些告示,等一下念給你聽。”
小龍倀把包裹里的東西全部擺好,那是一把半米長的龍趾,不知道被盤了多少年了,上面光滑嘰熘的,像做過美甲一樣,鋒利無比。
其次是一片黑乎乎的龍鱗,有小孩半邊身體這么大,就像一面盾牌似的。
顯然它也被當做盾牌了,一些藤條把它捆著,在背面形成一道扣手。
最后是一個拳頭大小的石塊,也被盤得油光水潤。
這三件東西依次擺開,小龍倀虔誠的對著它們,對著前方懸掛在深淵上的石化巨龍嗑起頭來:
“血脈的傳承永久,先祖的榮光無盡,我是先祖血脈的傳承,我將繼承先祖的榮光,不施法,不潛行,勇敢戰斗,爪牙是我們的武器,鱗片是我們的護御……”
禱告完畢,小龍倀把東西依次裝入包裹著,又取出一些零零碎碎的紙片,很多都是有顯明撕扯的痕跡,就像粘在公告板上被隨手撕掉的一樣。
“術士聯盟懸賞奧義魔法師格蕾所有信息,視信息重要程度,重賞。”小龍倀一板一眼的念著上面的文字,念完了才解釋到:
“我聽那些傭兵聊天的時候滴咕過,這個格蕾是一個擁有真理什么決定能力的強大魔法師,是不是能決定什么是真理啊?”
“沒聽懂,我小時候也想去學魔法的,可惜媽媽說我沒有天賦,唉,其實我也知道,媽媽哪懂什么天賦魔法,只是我們太窮,她沒錢讓我去才這樣說的。”
遠處的格蕾剛聽前面的時候,還忍不住滴咕:“真理否定,否定,什么決定?我要能決定什么是真理,我早把術士聯盟掀了,敢懸賞我?”
可是聽到后面,她便忍不住心里一揪,這個小龍倀說起這些的語氣太平澹了,彷佛就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可是所有人都能在里面聽出一種濃濃的遺憾。
他現在也才十一二歲,什么小時候?現在不就是小時候嗎?
小龍倀很隨意的說完,又翻出了另一張紙片:“糧食又漲價了,現在漲到六銀幣一百斤,好貴哦。”
又翻出一張:“術士聯盟出售美顏護膚套餐,歡迎各界愛美人士前往體驗選購,美顏護膚是什么意思啊?”
這些紙片不知道是哪里搜集來的,什么類型都有,先是懸賞又是糧食,然后又跳到美顏,完全沒有一個規律,大概也就傭兵公會門口的告示欄,才有這么混亂的信息了。
小龍倀念完告示,然后說到:“先祖大人,對不起,我可能以后要很長時間都來不了了,媽媽生病了,我要照顧她。”
“外面稻草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走,我前兩次來的時候都看到它了,沒敢進來,這次幸好沒碰到它,不過我得趕緊走,萬一它回來把我堵在這里就麻煩了。”
“先祖大人,我們這支血脈到我這里,就剩下我自己了,很抱歉,不能傳承您的榮光了,不過我會努力的,等媽媽病好了,我再來看您,我先走啦。”
小龍倀絮絮叨叨的說著,說的話沒有一個重點或主線,就像是在說一些家常的事,怎么形容呢?祭祖?對,就像在祭祖似的。
呃……不是像,壓根就是。
這種儀式顯然已經持續了很久,從小龍倀的祖父輩就開始了,小龍倀也把它當成一種習慣,他甚至沒見過阿布克這個龍魂,他祭拜的對象,只是那頭石化的巨龍而已。
正要順著繩子爬上去,小龍倀突然又像想起了點什么:“對了,先祖大人,我前段時間好像感應到什么,好像是龍神,龍神回來了,他讓一頭巨龍的血脈重新覺醒了,不過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這是不是就是血脈共鳴啊?還是我只是做夢啊?”
安東尼,杜羅肯,奈格里斯等等,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安格,奈格里斯更是下意識道:“多羅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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