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元始……”
那曾經在三千年前，助天罡地煞滅殺萬劍之主的神秘強者，便是周道。
他的印記出現在過去的時光夾縫之中。
三千年前，彈指一瞬。
這樣的漣漪如蜻蜓點水，卻會在萬古的長河之中掀起軒然大波。
“我曾經……出現在過去之中……”
周道雙目失神，久久無法平靜，這樣的經歷對他而言也是如夢似幻。
那是天地的法則，是不可打破的約束。
古往今來，一切都沿著命運的漣漪流淌，但凡出現變故，必定會產生極其深遠且可怕的影響。
“三千年前……那人就是我……”周道喃喃輕語。
突然，一陣悶雷響徹，好似暴雨即將來臨。
周道下意識地抬頭。
天空中黑云涌動，一道驚雷劃破長空，絳紫同玄，刺目的光芒將天地都染成了白色。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那侵染天地的白光竟未消散，天空中，那道驚雷也仿佛停駐，不動分毫。
一切如同古畫般，永久地鐫刻于此。
“終于找到你了！”
冰冷的聲音如洪流浩蕩，在天地間每個角落響起。
“那是什么？”周道雙目圓瞪，露出不可思議的深情。
一只枯瘦的大手從驚雷裂縫中探出，無盡的光影涌動聚合，好似一條長河在他周圍纏繞。
那條長河無名廣大，似不存在于這片天地。
周道怔然，在那長河之中看到了許多，童年時代的他和林戒，平安鎮時代的封妖師，平江城，京城，元王法會……甚至還有三千年前的景象。
無數的光陰如同泡沫一般，在那長河之中竄起，流向固定的方向。
那枯瘦的大手仿佛是從那長河之中探出，徑直抓向了周道。
剎那間，天地震蕩，恐怖的異象豁然浮現，天外太虛都浮現于眼前。
這片天地似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異端，大道法則顯現，如滅世劫罰，欲將那只枯瘦的大手驅逐。
嗡……
那只枯瘦的手臂輕輕震蕩，一道道紋路仿佛星軌遍布，無量神光浮現，便將天地的震怒彈開。
他逆轉長河的流淌，破滅光陰，橫穿而至，徒手抓向了周道。
砰……
就在那只大手靠近的剎那，周道仿佛回歸到了母體，混元法力，元王道身，落日咒印……諸法棄他而去，萬道泯然世間。
在那大手之下，天地空無，哪有真實不虛。
這一刻，那只大手仿佛便是一切的起源，眾生的歸宿。
“回歸……回歸……”
周道的神魂似在吶喊，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適，歸于此地，終將解脫。
那便是大自在！
“從此，不存過去，不在未來！”
古老的囈語似大道梵音回蕩在天地之間。
周道仿佛被抹除了一般，變得虛無，最終漸漸消散。
那浩蕩的長河之中，他的光影也如同泡沫一般，不斷破碎，卷入到那嗚咽的流水之中，成為蕓蕓眾生的影子。
“歸去！歸去！”
突然，浩蕩的長河驟起波瀾，一陣熟悉的聲音悠悠響起，回蕩在天地之間。
幾乎在同一時刻，詭異的長河似如逆流，無數的泡沫又重新聚合。
那里有著周道的身影，有哭有笑，百態橫生，光怪陸離，便如這滾滾紅塵。
嗡……
就在此時，周道的身形開始凝聚，他仿佛從母體又回到了人間，人生百味剎那涌入神魂之中，曾經的記憶如潮水涌來。
混元法力，元王道身，落日咒印，本命法寶……諸多歸元，又重新獲得。
一失一得，一生一死，仿佛輪轉。
枯瘦的手臂好似震怒，地風水火涌起，造就出一片小天地，恐怖的威能沖擊長河，似要將那虛無的聲音蓋壓湮滅。
“你們膽子真大，竟敢來此！”
突然，那虛無的聲音再度響起，透著一絲森然的殺伐。
浩蕩的長河再度沸騰，比起之前更加劇烈，一道偉岸的身影緩緩浮現，他存在于過去，以顯現于未來，唯有在此刻最為虛無。
那至尊至上的氣息令得天地都在顫動。
“你來不了……存在于現在，你便無法顯現……”
枯瘦的手臂冷漠的回應，表面的軌跡豁然浮起，化為一道天梯，接引著周道離去。
“這是……”
周道神色驟變，他心念一動，混元法力沖天而起，然而，那磅礴的法力剛剛離開身體，便消失不見。
這片天地的力量仿佛在其身前顯化都無法做到。
嗡……
天梯降臨，一步離凡塵，可得解脫，入大自在之境，
天地廣闊，沒有任何生靈可以拒絕那偉大的接引。
“你想要在此開戰？”
冰冷的聲音從浩蕩的長河之中傳來。
“我說過，你來不了。”
枯瘦的手臂給予了回應，天梯縱橫，接引著周道離去。
“好！”
突然，驚雷炸裂，浩蕩的長河沸騰如喧，那至尊至上的偉岸身影變得更加真實，他無比巨大，不可名狀，天地亦不能容納。
無數的光影在那偉岸的身軀之下盡數破滅，無數的漩渦在長河各處顯現。
“你瘋了嗎？這樣做的代價有多大？”枯瘦的手臂猛地震蕩，竟是顯露出一絲震驚的情緒。
“代價！？我承擔得起。”
冰冷的聲音予以回應，下一刻，長河猛地炸開，水花四濺，化為無數的支流浩浩蕩蕩，濺入天地裂縫之中。
緊接著，那偉岸的身影仿佛沖破了命運的阻滯，終于降臨。
天地驚悚，萬劫罰臨。
一切都仿佛陷入混沌，法則亦失去了本真。
維度之中，仿佛只有那道偉岸的身影永存，他好似一道清靈之氣所化，鴻蒙深處，先天而生，九重玄光撐著大羅極境，無數的生靈在膜拜朝貢。
天不可名，謂之為元，地不可名，謂之為始。
那至尊至上的存在沿著命運，踏過光陰，浮現在了這片天地維度之中。
“元始天尊！”
枯瘦的手臂發出了一聲驚戾的嘶吼，震天動地。
大日凋零，天昏地暗。
那壓不住的忌憚和恐懼，好似病毒一般，侵染了這方天地。
“你找死！？”
那偉岸的身影一指點出，天地間驟然有了光芒，似天地初開，劃分陰陽，玄奧的劃痕出現在那枯瘦的手臂至上。
“啊啊啊……”
枯瘦的手臂仿佛受到了重創，猩紅的鮮血裹挾著星空般的沉重，砸進浩蕩長河之中。
“你殺不死我，以前你殺不死，現在更不可能……這片天地，你并不存在，這是最后的破綻。”
突然，那枯瘦的手臂發出了猙獰的笑聲，滾滾長河之中，那手臂伸出得更長了，連同著肩膀和半個頭顱都探了出來。
那是類似于人類的生靈，眸子里卻沒有任何的情感。
“天地敕法，聽吾號令，生生世世，不墮輪回。”
那詭異的生靈口宣咒法，天地旋轉，化為一道血光，從那枯瘦的手臂之中激射而出，沒入周道的體內。
無數神雷響徹，周道的身體變得虛無。
幾乎同一時刻，浩蕩長河之中，那偉岸的身影亦受到了影響，他的身體沉重不堪，被席卷的洪流托住了腳步。
“哈哈哈，一切都將因為此刻而改變。”
那枯瘦手臂的主人獰聲大笑。
“元始天尊，你橫絕萬古，依舊要死！”
周道的身影每黯淡一分，那偉岸的身軀便歸入長河一丈。
無數的光影在長河中不斷破滅，蕩起的劫罰全都落到了那偉岸的身軀至上。
沿著命運而至，便要承受眾生命運的因果。
這樣的劫難縱天地也無法承受。
“橫絕了過去未來，終于抓住了這一絲的破綻啊。”
枯瘦手臂的主人微微笑道，眼看著那偉岸的身軀消失在長河之中。
“你回去吧！”
就在此時，一陣淡漠的聲音從長河之中悠悠響起。
天地仿佛重新恢復了清明，眾生的命運在破碎的泡沫之中，重新續合，沿著原來的軌跡流淌。
就連即將步入虛無的周道都恢復了一絲意識，忍不住抬頭望去。
就在此時，一件道袍在浩蕩長河之中一閃而沒，伴隨著猴子的叫聲。
“你……你怎么來了？”枯瘦手臂的主人一聲驚吼，顯得無比恐怖。
“他無法降臨，我卻可以殺你。”
淡漠的聲音悠悠而至，緊接著，長河崩裂，四道恐怖的劍光沖天而起，懸空生劫，激蕩出混天殺伐。
“你……你召回了這座劍陣！？”
枯瘦手臂的主人驚恐地嘶吼著，聲音之中竟然透出深深的絕望。
這座劍陣，天下無敵，即便他們這一方，也只有少數強者可以勉強抗衡。
“嘖嘖，幫他的場子才如此興師動眾，否則殺你豈用此劍？”
那淡漠的聲音微微笑道。
“末法！”
突然，一聲輕語響徹，四道劍光齊齊斬落，混天殺伐彌漫，恐怖的劍光仿佛天軌道痕，透著不世的玄奧。
“啊啊啊……”
伴隨而來的是驚天動地的慘叫聲，枯瘦的手臂猛地斬落，墜入浩蕩的長河之中。
那詭異的生靈失去了手臂，忍著巨大的代價便要退走。
“你當這里是什么地方？想來便來？”
淡漠的聲音冷笑，四道劍光破滅長河，逆流而上，斬向那了可怕的生靈。
“你想生死大戰！？”
一聲凌厲的怒吼從浩蕩長河的上游傳來。
“生死大戰，你死我生！”
突然，四道劍光縱橫而至，混天殺伐驚動乾坤，一襲道袍閃爍，追了過去。
浩蕩長河恢復了平靜，向著原來的方向滾滾流淌，無數的泡沫生了又滅，滅了又生，便好似這滾滾紅塵之中的眾生。
下一刻，長河寂滅，歸入虛無。
天空中，那道驚雷劃破云霄，轉瞬即逝，驟起的白光閃爍了一下，很快熄滅。
黑云被短暫的照亮，隨著驚雷的落下，便又重新消散。
天還是那片天，地還是那片地……
葬劍谷內，周道盤坐在空曠的碎石地上，身前依舊橫插著那柄深淵法器。
三千年的光陰，早已磨盡了它的鋒芒。
就在此時，周道緩緩睜開了雙眼，眸子深處噙著深深的疑惑。
“師傅……”
就在此時，王靈的聲音傳來，將周道的思緒拉了回來。
“怎么了？”周道下意識地開口問道。
“師傅不是說這件深淵兵器還未徹底泯滅，讓我每隔三天便進來一次嗎？”王靈突然道。
“我說過嗎？”周道不禁問道。
“嗯！？”
王靈一愣，旋即點了點頭。
“師傅，這把天誅劍當年天罡地煞都未曾找到，你若是尋回，怕是要在御妖司大大的露臉了，可能連陛下都要召見。”
“天誅劍！？”周道眉頭微皺。
這個名字就連他都是剛剛隔著時空方才聽見。
“你怎么知道這是天誅劍！？”
“司里的史冊上都有記載啊。”
“史冊！？”周道眉頭皺起，露出疑惑之色。
“師傅，你怎么了？”王靈只覺得古怪無比。
“難不成剛剛的經歷……讓過去出現了些許的變化？”
周道喃喃輕語，露出深思之色。
“師傅，師傅……”
就在此時，王靈的呼喚將周道的思緒拉了回來。
“怎么？”
“師傅，你沒事吧。”王靈有些關切地問道：“是不是這件深淵兵器有問題……”
王靈有些忐忑地看著周道，生怕他受到了這東西的影響。
“沒有，我只是在想史冊里記載的內容……”周道搖了搖頭，隨口說道。
“史冊里記得清清楚楚啊……三千年前，天罡地煞奉太祖之命，截殺萬劍之主，戰于葬劍谷……”
“后得道人相助，萬劍之主因此隕命……太祖念其大功，建廟立碑，以奉香火……”
“道人！？什么道人？”周道愣住了。
這些都是他記憶中沒有的過去。
“史冊上也有記載啊……”王靈有些訝然地看向周道。
“巧了，那道人與師傅的道號一樣，史冊中記載……”
“那道人法含金光，立地不敗，于九天落下，號曰元始！！！”
王靈的聲音回蕩在清冷的葬劍谷內，亦回蕩在周道的心頭。
“存在于過去的……元始！？”周道喃喃輕語。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