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秦桑知道‘故人’是誰了,混魔老人的大弟子。
他后來打聽過,從石碑空間逃脫的人里就有此人。
童靈玉親手把混魔老人送回石碑空間,他的神魂竟然出現在外面。
以秦桑的心智,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定是上演了一場師徒‘情深’的戲碼。
不愧是混魔老人調教出來的,大弟子技高一籌。
不知道大弟子對混魔老人干了什么,他現在的狀態堪稱凄慘。
大弟子送來混魔老人的神魂,心思很明顯。
秦桑暗暗點頭,算是承情,若被混魔老人逃出生天,等秦桑離開北海,老魔定會拿青羊觀泄憤,瘋狂報復。
他本來準備找那位大弟子聊一聊的。
在凈海宗時,秦桑就發現混魔老人似乎對凈海宗頗為了解,或許知道些什么。
既然混魔老人神魂在此,沒必要去找他的弟子了。
秦桑捏起淚滴,陰寒之意透骨。
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混魔老人的意識已經瀕臨崩潰,恐怕只有立刻展開搜魂了。
秦桑送走貴客,封閉洞府,做了諸多布置,配合施展搜魂術。
即便準備如此充分,秦桑只得到一些記憶碎片而已,對手修為越高,搜魂術越難有成效。
混魔老人在痛苦中神魂潰散,一代魔道巨擘就此殞落!
秦桑低頭,看著指尖散去的魂霧,回想起混魔老人在凈海宗時何等威風,再看看現在,唯有不勝唏噓。
搜魂得知,混魔老人對凈海宗的了解都是正常內容。
凈海宗雖是隱世佛宗,但并非和外界隔絕。
真正和凈海宗有關系的是九戒島島主,持戒真人!
此人竟得到了凈海宗的傳承,可能是唯一活在世上的傳人。
秦桑回憶在圣地的經過,似乎在石碑空間見過持戒真人,不出意外,此人已經被鎮壓在塔底。
沉吟少許,秦桑起身,走到洞府另一側,觸動禁制。
片刻之后,洞府無聲打開,琉璃身著素衣,亭亭玉立,只是氣質太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般人被琉璃這么看著,都會有種進入寒冬的錯覺。
秦桑已經習慣了琉璃的性格,自顧自走進去,道:“我準備去無邊海尋找適合做山門的島嶼,順便回北辰境一趟,想再借用一下十方辟地神梭,帶些弟子過來。”
琉璃二話不說,玉手攤開,青光乍現,神梭一閃,被秦桑抓在手中。
想了想,琉璃道:“那條路,玄天宮還有記錄,但只剩最初的一段。”
秦桑嗯了一聲,“我已經向童宮主討來相關的典籍,借仙子的神梭,就是打算仔細找一找。”
通往北辰境的路,起于天越上人豎劍之地。
秦桑有意尋找路徑,打通兩地,但不準備公之于眾。
琉璃點頭,不再多言。
遲疑少許,秦桑又問道:“仙子準備何時沖擊瓶頸?”
琉璃不答,皺眉看著秦桑。
秦桑取出玉簡,遞給琉璃,“仙子看看這里面的內容,乃是瀟湘子前輩所留。”
琉璃瀏覽玉簡時,秦桑接著道:“以瀟湘子前輩的眼力,應該不會看錯,一人參悟佛骨舍利以后,威能不會立刻消失,第二人也能獲得不小的好處。另外,中州才是此方天地靈運匯聚之處,應能幫我們解開很多謎團,譬如風暴帶之外,紫薇宮的來歷,以及……飛升去了哪里!”
神識抽離玉簡,琉璃的表情出現難得波動,眼神中夾雜著急切和希望,“你想……”
“我此番回去,便是為了卻因果,好能盡早動身,”秦桑看向掌中神梭,“此去中州,路途遙遠,危險重重,還要仰仗仙子的神梭。不過,仙子應該不會交易此寶吧?秦某只好邀請仙子同行。”
他之前特地借來神梭,確認神梭能夠帶來極大助力。
琉璃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緊握玉簡,“給我八年時間!”
“八年?”
秦桑默算,正是琉璃第一次天劫降臨的時間,看來她準備在天劫后突破,聽她的語氣頗有信心。
想想也是,若非邪術烙印所困,琉璃上次肯定突破成功了。
鎮靈香可穩定心神,壓制心魔,還有八翅金蟬蛻,希望很大。
八年值得一等,天劫不是兒戲,若是在風暴帶引來天劫,秦桑也會跟著遭殃。
而且,他了卻因果,安頓青羊觀也需要時間。
“一言為定!”
秦桑露出微笑,正要告辭。
琉璃想起之事,取出兩個囊袋,交給秦桑。
囊袋是采自一種特殊靈獸身上的,特地用來存放坎蜃珠。
秦桑詫異,“兩枚?”
據他所知,玄天宮圣地一次也只出產三枚而已。
秦桑已經決定讓化身改修其他功法,坎蜃珠的作用沒那么大了。
琉璃道:“江師伯聽聞你需要坎蜃珠,特地兌換了一枚送來。”
江殿主能坐上大長老之位,背后有秦桑的影子。
“何須如此?”
秦桑笑著搖搖頭,但并未推據,收進千鈞戒,起身告辭。
離了聽雪樓,秦桑奔西南而行,準備在無邊海仔細游歷一番,不過他現在首要的目的是九戒島,途中會經過一處秦桑預先選定的宗門駐地。
不停飛馳,無邊海在望。
離開隱日境前,秦桑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凌霄峰方向。
不久前,他和童靈玉一起,破開殷長生的洞府。
殷長生神通蓋世,他的遺物肯定有很大價值,不過秦桑他們最看重的是殷長生的避劫和突破秘術。
與化神和天劫有關,哪怕是邪術,也有借鑒意義。
可惜這兩種秘術都沒有找到,
根據有限的信息,秦桑和童靈玉交流之后,愈發感覺冰棺重要,應是殷長生能夠拖延天劫的關鍵。
只是此物破損嚴重,威能不存,秦桑暫時也沒有時間專心參悟,復原此寶。
‘咻!’
一道青光飛出隱日境,正是駕馭十方辟地神梭的秦桑,
神梭外有風罩護體,內部平穩異常,且真元消耗比同類法寶低不少。
秦桑愜意在海面上飛馳,抵達第一個目標方才停下。
居高臨下,打量下方這座形如龜黿的島嶼。
島上靈氣充沛,島主死在圣地,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奪取此島。
問題是附近的大小島嶼雖多,靈氣卻都稀薄的可憐,且和玄天宮相距不遠。
有朝一日,青羊觀真能興盛起來,離玄天宮太近未必是好事。
迅速排除此地,秦桑馬不停蹄,繼續趕路。
一路行來,秦桑發現無邊海比之前更亂了,到處都是廝殺。
金丹期修士的地位遠超之前,成為爭斗的主力,金丹后期都敢以老祖自居了。
秦桑激活玲瓏寶塔,這一個舉動完全改變了無邊海格局,迎來一次徹底的洗牌。
不僅是無邊海勢力內斗。
重整旗鼓后的玄天宮,北方的妖族和弦月境勢力,都將觸角伸了進來。
暗地里的交鋒更為兇險。
或許,無邊海里,邪魔橫行的混亂景象將成為歷史。
萬魔大會也要名不副實了。
秦桑樂得看到這種變化,他可不想青羊觀周圍邪魔環伺。
九戒島。
持戒真人師徒多年經營,九戒島聚集眾多修士,甚為繁華。
此時,九戒島上卻是一片亂象。
尤其是九戒島核心禁地,持戒真人洞府所在的位置,云山霧繞,開啟了大陣。
無數妖魔折在圣地。
不過,外人很難知曉準確的名錄,不敢直接強攻妖魔的領地。
只能盡力搜集消息,通過種種跡象來判斷。
持戒真人一直沒有露面,周圍的大小勢力蠢蠢欲動,一開始只是試探,最終得到準確消息,決定聯合,攻占九戒島這處風水寶地!
持戒真人的弟子開啟大陣,固守不出,更加重了他們的懷疑。
禁地外,重兵壓境。
有人叫陣。
禁地里卻鴉雀無聲,沒有任何反應。
聯軍里的罵聲越來越惡毒,最后忍耐不住。
殊不知,在禁地里面,有一個干瘦老者坐在太師椅上,品著靈茶,悠哉悠哉看著外面。
在老者身后侍立著一位錦衣男子,眉宇間頗有威嚴,但在干瘦老者身后,只敢躬身靜候,隨時聽候吩咐。
此人本是持戒真人的記名弟子,持戒真人見他頗有些才能,便讓他負責城中瑣事。
如今禁地里只有這一個記名弟子,持戒真人的親傳弟子皆不見蹤影。
“其他勢力的邀請不必理會,老夫自有辦法護你周全,待老夫收服這些烏合之眾,商會還會派高手坐鎮九戒島。你將九戒島管理的不錯,倒讓老夫起了幾分愛才之心,以后還有你用武之地……”
干瘦老者不疾不徐做出交代,占據九戒島,用持戒真人的人,絲毫不擔心他會反叛。
錦衣男子心中苦笑,沒想到以前被持戒真人斷言修道難成大器,扔去處理俗務,竟因禍得福撿回一條命。
“晚輩聽從前輩吩咐!”
話音未落,錦衣男子突然看到,一直從容不迫的老者豁然起身,面色大變,不知發生了什么變故。
干瘦老者沖出大殿,仰頭望向半空,片刻之后,喃喃道:“雷遁?將雷府難道也按耐不住了?等等,還有,不會吧……”
下一刻,一道閃電破空而來,瞬息便至。
正在進攻禁地的聯軍紛紛停手,駭然望著懸立在半空的人影。
雷光耀眼,樣貌看不分明,不過此人并未隱藏氣息,赫然是元嬰中期老怪!
在他背后,一對兒鳳翼美輪美奐。
現如今,北海有兩個人風頭正勁,堪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結合種種傳言,以及標志性的雷遁、鳳翼,機靈之輩飛快聯想到其中一個人。
“玄天雙煞!”
“不對,北辰雙煞!”
驚呼聲此起彼伏,掀起軒然大波。
一時之間,叫玄天雙煞的也有,叫北辰雙煞的也有。
來者正是嫌棄十方辟地神梭速度不夠快,催動鳳翼趕路的秦桑。
聽到下面的呼聲,秦桑哭笑不得。
自從消息傳開,他和琉璃便多了一個玄天雙煞的名號,得到北海修士一致認同,迅速傳播開來。
后來,秦桑索性再讓人傳出去消息,他和琉璃乃是出身傳說中的北海第四境北辰境,便又變成北辰雙煞。
可憐琉璃也被描述成了心如蛇蝎的煞星。
毫不夸張,秦桑和琉璃的名字,在北海已經有小兒止啼的威力。
混魔老人和天鵬大圣都栽在他們手里,豈不是更驚天動地的絕世魔頭?
北辰境也被秦桑牽連,成為公認的魔源之地,世間最恐怖的魔窟。
被人怕不是壞事。
秦桑掃了眼聯軍,視線落在禁地上,透過大陣,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干瘦老者甚為乖覺,在看到秦桑的瞬間,毫不猶豫舍棄一切,抽身便走。
剛走出密道,干瘦老者突然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
“道友請留步。”
干瘦老者僵在原地,笑得比哭還難看。
“秦道友有禮了,在下風谷子,忝為星山長老,吟泉真人乃是在下至交好友,沒想到秦道友看中了九戒島,有眼無珠沖撞了秦道友,這便離開,切莫見怪……”
弦月境有不少勢力在無邊海布下暗子,實力不及本土邪魔,只能守望相助。
如今,這些暗子發揮出大作用。
秦桑打量風谷子,頷首道:“持戒真人的傳人不見蹤影,道友應該收獲不小吧?”
風谷子長舒了一口氣,立刻拿起芥子袋,把在島上的收獲一股腦都倒了出來,其中包括搜魂持戒真人弟子得到的功法秘術。
秦桑視線一掃,落在各種玉簡上面,揮袖卷起,道了聲謝。
老者連道不敢,匆匆離去。
閃身進入禁地,秦桑一一查看,發現不僅有佛門傳承,還有不少秘辛,去到中州,或許會有幫助。
將有用的玉簡一一收起來,秦桑扭頭看向表情麻木的錦衣男子。
風谷子獨獨留下此人,看來此人和持戒真人牽連不深,可以一用。
秦桑丟給他一枚令牌,上書‘秦’字,并有獨屬于他的特殊印記。
“再有人來,便將此令拿出來……以后還會有人聯絡你。”
“晚輩遵命。”
錦衣男子雙手接令,如釋重負。
既然是他,應該……能安定下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