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注意到此地宮殿規格可比冰宮主體,至少也是火相殿里較為重要的地方。
火犀島陣勢特殊,將浮島分成了九部分,每一道火龍都對應了一個靈陣樞紐,想來火相殿的布局應該也是和陣勢對應的。
除了無可爭議的核心中宮,外圍諸殿也各有各的作用。
化身掃視一圈,沒找到匾額碑石,這里實在是殘破地厲害,無法確定宮殿當年是做什么用的。
再往前看,稍稍遲疑,火玉蜈蚣便已經遁出老遠。
化身忙閃身追上火玉蜈蚣,未在這里停留。
那件寶物若在火犀島,大概率和冰盤一樣,被放置在火相殿中宮,靈陣中樞的位置,用特殊陣法為它補充能量。
吸引火玉蜈蚣的寶物也在中宮。
先去中宮,再考慮搜索其他地方。
穿過這片宮殿遺跡,前方又變成大片大片的叢林,不僅有火蒲樹,還有各種作用類似的靈植,不乏名貴的靈花火樹。
火玉蜈蚣繞來繞去,但一直遵循著中宮的方向。
穿林而過。
一條巖漿河擋在前方。
化身估算距離,越過巖漿河,應該就進入火相殿中宮了,對岸果然又開始出現殿宇的影子,只是分布的非常零散。
來到對岸,又行了一陣,化身才發現不是這里殿宇零散,而是被大戰打成了廢墟,中宮殿宇十不存一。
可以想見,當年敵人主力應該是從南方攻上島的,所以火犀島南部直接被打碎了,無相仙門一退再退,在中宮發生了決戰。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從前面傳過來。
聲音的源頭是巖漿瀑布,就在中宮區域!
化身極目望去,只見廢墟前方漫天赤火飄蕩,充斥著異常狂暴的力量。
這種力量會無差別攻擊所有闖入者,威力未必會強到鎮殺他的地步,但從巖漿瀑布逆流而上勢必聲勢浩大,掩飾不住,所以化身沒有選擇走這條捷徑。
入目皆是廢墟。
化身的神色愈發凝重。
火玉蜈蚣反饋來的情緒卻越來越興奮,搖頭擺尾,速度又快了三分,化作一道金線,瞬間穿過大片斷壁殘垣。
不出所料,中宮是火相殿核心,原本建筑的密集程度比之冰儀宮不遑多讓。
在廢墟間快速行進。
化身左顧右盼,尋找火相殿大陣殘余的痕跡,通過這些殘跡推導大陣陣眼的位置,無疑是最省事的辦法。
只可惜這里太殘破了,化身看了半晌也沒能摸索出規律。
巖漿瀑布的聲音越來越響。
化身甚至看到了空中飛濺的赤火流漿。
就在這時,一直飛遁不停的火玉蜈蚣終于停頓了一下。
化身心中一動,閃身來到火玉蜈蚣身旁,發現前面是一尊火玉雕刻的火龍雕塑,身姿威武,御火騰飛,鱗片閃爍著赤紅焰芒,平添幾分氣勢。
可惜火龍雕塑的腦袋和尾巴都被打碎了,僅剩一截傷痕累累的龍身。
雕塑后方乃是九層玉階,玉階之上尚存一座殘破宮殿,古殿四處漏風,頂部破洞,內部一覽無余,依稀能看出墻壁上華美的雕刻。
看這里的布局,火龍雕塑的地位更像門前的護法靈獸。
火玉蜈蚣偏偏盯著火龍不放。
確切地說,是盯著火龍的一只龍爪。火龍雕塑僅剩兩只龍爪,一只騰空,另一只踩在一團雕刻而成的火焰基座上,火玉蜈蚣看的是第二只。
化身還在打量雕塑后面的殿宇,不見火玉蜈蚣做出攻擊的姿態,竟一頭向龍爪撞了過去。
出人意料一幕的出現了。
火玉蜈蚣撞上的瞬間,龍爪忽然變得透明起來,火焰基座上竟浮現出一個洞口,紅光勃發,像是一口巖漿井的入口。
化身見火玉蜈蚣舉止莽撞,本來默掐念訣,準備應對突發情況,見狀不禁一怔,“這是……火相殿也有暗殿嗎?”
心念閃動間,火玉蜈蚣一閃而沒。
化身選擇跟上。
古井很深。
越往下去,光線反而愈發明亮。
化身發現古井的墻壁上刻滿了奇異的符文,分明是禁制遍布的地方,卻沒有對他和火玉蜈蚣進行攻擊。
他將禁制映入心底,參詳一番,漸漸明悟。
這些禁制并無攻殺的作用。
結合外面的火龍雕塑,化身判斷,它們是用來汲取外部充沛的炎脈之力的,向古井的底部匯集。
這種火龍雕塑絕對不止一個,氣息融匯之處定是非常重要的地方。
有此發現,化身暗喜。
匯集炎火氣息,豈不和冰儀宮的冰臺很像?
下行了不知多深,終于見底,但不是古井盡頭,又出現了一條向前的路。緊行了一陣,來到盡頭,一堵石門擋路。
門是虛掩著的。
隔著石門,化身便感覺到里面的炎火氣息異常濃郁,火玉蜈蚣的表現更加活潑和興奮了。
化身伸手一點。
火玉蜈蚣被禁錮,大為惱火。
化身不理它的抗議,心念引動踏雪神刀,用寶刀推開石門。
‘嘎吱!’
門開。
一股熱浪狂涌而出。
化身瞇起眼睛,發現門后是一片廣闊地宮,地宮內赤光奪目,有一排排火玉雕成的欄桿。
值得注意的是,地面一片狼藉,滿地皆是尸體。
“這種地方……尸體怎么可能保存到現在?”
化身疑惑,仔細打量才知不是修士的尸體,而是一種奇特玉石制成的傀儡殘軀。
走進地宮,化身立刻聽到玉石摩擦撞擊的聲音。
化身目光微凝,循聲望去,便見不遠處一具傀儡爬了起來,兩枚火棗般的眼珠直勾勾盯著他。
‘唰!’
一股熱風撲面。
傀儡原地消失,在虛空留下道道殘影,速度驚人。
化身不慌不忙,揮刀便斬。
霎時間,虛空中幾道寒光交錯,冷意森森。
傀儡像是主動撞上刀光一般,四分五裂,被當場斬成好幾截,碎塊摔了一地。
不料,化身尚未收刀,地宮中心飛出一道赤影,撲到地上,碎塊瞬間又拼接起來,傀儡頃刻間恢復如初,繼續撲將過來。
化身目光一沉,眼珠忽地煞白,抬手便是一道寒煞滾滾的冰魄神光,將傀儡凍成一個冰坨。
靠近冰坨,查探一番,化身道了聲:“原來如此。”
這種傀儡竟是一種符傀,但和上元清靜宮的符傀又有不同,符傀體內有一道核心符印,只要符印不滅,傀儡便能重獲新生,也算精妙。
讓傀儡重生的能量便是那道赤影。
化身向前走了一步,來到欄桿旁,總覽地宮全景。
地宮四面共有八個石門,符合化身之前的猜測,外面分別對應八座雕塑,但好幾處石門都被打爛了,禁制也遭到嚴重破壞。
周圍則有一圈圈回廊,回廊延伸向下,直至最底部的一個四方靈池。
靈池不及地宮一半大小,被引入地宮的赤炎氣息盡數聚集在靈池里,極其濃郁。化身要將真元灌注雙目,才能穿透實質般的火光,看到靈池里真正的景象。
赤炎氣息在池中凝結成一池流火,萬載以來不知發生了什么樣的蛻變,精純異常的流火竟變成了金色。
靈池旁豎一矮碑,上書‘流火幻真池’五個大字。
“流火幻真……”
化身喃喃念誦,視線上移,從金色火光里看到一道道虛影。
這些虛影受到無形的禁制,擠在這里,被限制在流火幻真池對應的區域。
最下方靠近流火幻真池的虛影,身體也都染成金色,越往上漸漸向赤色轉變,氣息也逐步衰弱,層次分明。
相對應的則是外圍一層層回廊。
每一層回廊都有伸出去露臺,雖然沒有蒲團,看得出是給修仙者準備的,可以在這里靜修,拘捕里面的虛影。
修為越高,位置越深。
“像是人為孕育靈魅的地方……”
化身打量虛影,看出這種虛影類似于火靈。
但和自然而生的火靈又有不同,它們眼神空洞,任由禁制束縛在流火幻真池上方,表現呆板,甚至沒有脫離囚籠、向往自由的思想,近似死物。
哪怕最靠近流火幻真池的金色虛影,也是如此。
想到方才符傀的表現,當赤影和符傀融合,才會被賦予戰斗的意念。
這很不正常,是建造靈池之人故意造成的結果。
火靈當然不只有和符傀融合這一個作用,還有諸多妙用。
這種火靈更容易被弟子們收服,然后用秘術培育其神智,大大降低背叛的可能,而且靈池禁制玄妙非常,潛力恐怕不次于自然而生的火靈,竟能批量培育,人手一個。
隨便一處都能看出無相仙門驚人的底蘊。
化身嘖嘖贊嘆之余,又頗為失望,這里和他預想的相去甚遠,吸引火玉蜈蚣的不是寶物,而是火靈。
火靈乃最精純的赤炎氣息孕育而生,最可貴的是靈昧未生,可以直接吞食,不用擔心火靈反噬,無疑是大補之物,難怪火玉蜈蚣如此急切。
化身放開限制。
火玉蜈蚣早就迫不及待了,它不懼靈池中赤炎氣息的沖擊,直接沖進火靈群中,從最上層開始,鉆進一只赤色火靈體內。
那只火靈迅速干癟、消失。
火玉蜈蚣顯現,氣息果有提升,毫不遲疑撲向另一頭。
火靈群一陣騷動,它們沒有靈智,不會群起而攻之,只有遭受襲擊的那一只本能做出反擊。
可火玉蜈蚣已是四變靈蟲,這種程度的反擊傷害不到它。
化身看著火玉蜈蚣大肆捕獵,又將視線移到流火幻真池,“可惜了,此地赤炎氣息積郁萬載,今非昔比,若本尊過來收取,也能獲得不少好處。等本尊從帝授山返回,不知還在不在……”
他沒忘記此行的任務。
可他嘗試了幾次,火玉蜈蚣只顧大快朵頤,不吃飽絕不甘休,對其他寶物毫無興趣,絲毫沒有繼續尋寶的想法。
化身無奈,心中暗道,這是不是說明那件火行至寶不在這里,否則火玉蜈蚣不可能是這種表現。
且讓它吃個痛快,化身自己開始忙碌。
雖然沒有找到至寶,但地宮禁制較為完整,化身看出有些禁制不屬于地宮,不出意外應是火相殿大陣的一部分,準備由此推斷陣眼的位置。
縱然秦桑在此道造詣不弱,也耗費了極大的心力才漸漸有了眉目,跟隨陣勢移動。
正當化身忙碌之時。
一處未知的山谷。
山風吹過,光影搖動,忽然浮現出三道人影,正是毒王三人。
“這里應該是最后交手的地方了……”
毒王環顧四周,視線落在山谷里,語氣篤定。
他們被冰儀宮的異象吸引,馬不停蹄趕來,不料半途發現斗法的痕跡,尋跡找到山谷。重要信息被刻意抹去了,但從痕跡可以判斷出,交戰的雙方實力都不弱。
事實上,現在遺府內沒有弱者。
“三個人!一方有幫手,另一方單打獨斗,結局好像不太妙!”樊老魔判斷。
但懷隱大師有不同的意見,他一直緊閉著雙目,氣息沉穩,似在坐禪,忽然鼻翼顫動,出定言道:“有古怪,雙方可能都是一個人。那兩道氣機分明,卻又似有關聯。”
懷隱大師的靈覺極為敏銳,竟分辨出細微的差別,接近真相了。
此地正是蘇子南和延山老人的戰場。
蘇子南得手后,雖做了善后,但因心系仙殿機緣,且又被冰儀宮異象吸引,總有不完備的地方。
忽略了一些蛛絲馬跡,被懷隱大師察知。
毒王信任懷隱大師的神通,“大師的意思是,靈奴、傀儡或分身?”
樊老魔眼角抽了抽,嗤聲道:“老和尚你看清楚了,那人的對手可不弱,如果他真是一個人,全憑一己之力,那他的實力……哼哼……”
爭論不出結果。
毒王轉移視線,看到東北方向天光赤紅,浮島之影隱約可見,他輕道:“他們素有舊怨,還是在爭奪什么?”
“勝負已分,有寶物也輪不到你!”
樊老魔冷哼,指著帝授山,不耐道:“山中幾處光影浮動,顯然有人正在登山。光柱異象也是在此山附近爆發,再耽擱下去,只有殘羹剩飯了!”
毒王也看到帝授山上的異象了,遲疑道:“那浮島炎火蔽空,萬載積累,應有火毒郁結,對本王有大用。二位不妨先行一步,等本王收了火毒,再去山上會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