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理所當然地拒絕了。
秦落霜也沒有多說,隨即掛掉了電話。
大約半個多小時后,一艘快艇過來了,這是長山郡海軍四分之一的力量,由救生艇改裝而來。
之前的貨船是秦落霜自己攢的私人財產,逃難時把它藏了起來,直到長山郡正式與秦氏集團撕破臉之后,她才拿出來使用。
林文決定回去就沒收了,充進海軍之中,免得長山郡海軍就四艘快艇,太寒磣了。
快艇的駕駛員以很高的技術把快艇停在江邊,喊道:“林郡長,上船吧。”
他身上穿著陸軍的軍服,顯然是方大山直接從陸軍調來的士兵。
林文把人放在快艇上,說:“你回去吧。”
士兵不疑有它,向林郡長敬了一個禮后,便掉頭返回。
林文則跳進江中,推著快艇游回了長山郡。
有魚水相融加持的他,受水流加成,水流越急,速度越快。
他在天江中可以達到100節以上的速度,遠超快艇最高40節的龜速。
快艇被林文一推,一下子就突破了極限,以80節的速度在江面上飛奔,把上面的士兵嚇得夠嗆。
快艇像被惡鬼附身了一般,不論他怎么加速減速都沒有作用。
直到淮鎮碼頭,快艇才忽然減速,正好停在碼頭之前,就像他在駕駛一般。
幾個等待他的海軍士兵驚訝地喊道:“咦,你怎么回來得這么快?”
“小張,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天江上水流湍急,不要開太快,有危險的。”
“啊,林郡長你好。”
“咦?林郡長你身上怎么都濕了?”
“小張你看你!開這么快把水都濺到林郡長身上了!”
小張一臉茫然地看著林文背著一個人走了,感到大腦像斷了片一樣。
以后一定不能酒后開船了。
每次上船前都要喝兩斤白酒的小張暗暗想到。
秦落霜等人比林文還要晚才到。
這一趟收獲很大,忙了很久才收工。
隨著他們一起回來的平民有六千多人,他們不是難民,屬于移民一類的性質,交由陳星臺安置。
目前太虛山脈腳下已經搭建了三萬多間由木頭建成的簡易房屋,已經安置了三十多萬從各地解救回來的義士和農民,并且還在繼續擴建中。
農興會的一千多人也被安置在那里,其負責人何尚生在云卿水的引導下,在上溪鎮見到了他們夢想中的家園。
這阡陌連片的農田,茁長生長的農作物,簡陋但完善的水利設施,歡聲笑語地勞作著的農民,不見一點憂愁的笑臉,深深打動了何尚生。
再看到更遠方五十萬公頃的田野,那一望無際的肥沃土地,那熱火朝天的墾荒場面,那已初具規模的田埂,所劃分出來的整整齊齊的田地,更是讓他忍不住大哭出來。
“他娘的,早知道有這么好的地,這么好的官,兄弟們何苦死那么多。”
“那么多兄弟姐妹,那么多好娃娃,都這么死了,擦他娘的石州狗官,狗曰的別動隊,真他馬不是東西。”
他忽然抓住云卿水的雙手。
“卿水,我要見林郡長!我要加入他們,我要殺回石州,我要砍爆那幫狗曰的狗頭。”
他臉上滿是淚水。
“我愿意當先鋒,我們農興會一分錢都不要,死了就地一埋,只求讓我們上陣殺敵!”
云卿水的父親和何尚生是故交,這個石州遠近聞名的豪邁漢子以前常常到云家來做,甚至教她練過武。
那個時候的何尚生滿頭黑發,意氣風發,經常和她父親在高堂上談笑風生。
不過十年,現在的何尚生滿臉皺紋,腰背佝僂,頭發花白,簡直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他以前的大刀也不見了,只剩腰間的兩把槍。
云卿水心中惻隱,不忍拒絕,答應下來。
何尚生臉上的皺紋展開來,像一朵盛開的老菊。
他連聲道:“好姑娘好姑娘,從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是好姑娘,你一定要跟著林郡長好好干,墾更多的地,收留更多的農民兄弟,讓他們不再受苦。林郡長這么好的人,老天一定會保佑他長命百歲的……”
云卿水沒有打斷老人家的碎碎念,這其實是一種情緒發泄和調節,農興會最多時有十幾萬人,死得只剩一千來人,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她也曾把兄弟們帶進絕境,那種絕望和愧疚混合的滋味,她一生難忘,甚至萌生了死志,是在林文的開導下才走出來的。
所以,她特別理解他的心情。
但是,她實際上并不像何尚生以為的那樣能影響長山郡的政策。
民黨只是托庇下長山郡治下的組織,她和星臺雖然是鎮長和副鎮長,但卻始終沒有參與長山郡實際運行事務。
所以,她并不能確保林文會把他們收進長山郡的軍隊。
但她也不可能拒絕這樣一個老人絕望的請求。
“不管怎么樣,我晚上去找林文。”
她想。
“反正他答應給我補習的。那‘本資論’我越看越迷糊,對應參照的‘崛起之路’和前傳‘聯盟的誕生和落幕’更是互相矛盾,看到現在連‘宣言’都看不懂了,搞得我滿腦子工具生產商品價值,人都傻了一截。”
四千多名“人類治安軍”被關了起來,林文把其中全黑的人甄別出來殺了,剩下的人原本準備被方大山收進長山郡軍隊,但林文堅決不同意。
軍隊大熔爐的環境還沒有鑄造起來,這群唯利是圖的雇傭兵進去只會污染環境。
于是,人類治安軍就成為了長山郡的編外軍隊,分編為五個團。
團長分別是徐朝功,蔣進,李昌盛,胡銘,以及石州總督常升凱的得意門生蔣生。
蔣生萬萬沒想到,他這個石州總督嫡系中的嫡系,竟然會被直接任命為團長。
那個年輕的郡長就這么相信他?
但他不知道的是,林文一看這家伙,尼瑪滿頭的反骨,比魏延叼一萬倍,氣里面除了錢什么都沒有,正好來指揮這些雇傭兵。
林文給他們制訂了一個用戰功來贖罪的制度。
宣稱他們由于和偉大的林郡長作對,每個人欠他一百萬,團長欠一個億,只有用戰功把錢還完了,才允許離開。
還完了還想繼續干也行,如果沒還完想跑,那就犯了“反人類之欠林郡長錢不還罪”,會被追殺至死。
死了也有撫恤金,撫恤金受益人自己指定,不克扣,也不會用來還錢。
為了給他們一點希望,體現林郡長寬容,林文特意規定用戰功還錢是十倍效應。
用戰功提現則是正常價。
如果倒過來理解也行,用戰功提現,只有固定數額的十分之一。
戰功制度是林文強迫秦落霜寫的,參照了帝國的軍功制度,還是相對比較公允的。
林文又參雜了一些升級的概念,士兵可以選擇不用戰功換錢而是升級。
最低級是戰斗者,一路可以升級到戰斗帝。
升級所需戰功一路翻倍,以確保能回收大量戰功,以節約資金。
至于升級了有什么用,林文沒想好,就都寫了個林郡長的特殊獎勵。
人類治安軍由監軍隊監管,監軍隊則交由秦落霜組建。
對此秦落霜是煩不勝煩,感覺林文完全把她當成了垃圾桶,什么雜務都往她身上扔。
她又是個強迫癥,接下來的活非要干好,不然她自己都不舒服,睡不著覺。
“還是人少了。”
秦落霜心想。
長山郡現在按人口已經是一個大地區了,主要官員還是那么幾個,每天事務堆成山,官越大越累,到了他們這一級,天天累成狗。
不是有個臥龍以極高的效率幫他們分攤了大量壓力,別說是狗了,就是累成豬也搞不完。
想到這里,秦落霜又有些擔心,上次趙明公的情況一度非常危險,連訃告都發了。
雖然最后搶救回來了,現在情況也良好,但醫生也拿不準這是什么情況,不知道他能堅持多久。
如果臥龍倒下,長山郡必然會陷入無盡事務的深淵之中,決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高效運轉。
“我要逼一下夏,讓她趕緊給我招人。”
但過去一看,才發現夏瀟湘比她還忙。
她在長樂區買下的大院,已經儼然成了圖書館,到處都堆滿了卷宗檔案,夏瀟湘就差躺在書山上了。
她周圍的三十多名職工,各個都頂著嚇死人的黑眼圈。
人群中傳來夏瀟湘的聲音。
“不行,這個人不能這樣用,這種脾氣暴躁的,不能擔任面向平民的窗口類職務。”
“這個人還需要觀察一下,我感覺他很像是刻意作秀,后勤管理者是最容易滋生腐敗的,我不想再拿下一個了。”
“這,這這,五個人約一下,晚上我要親自談話。”
秦落霜悄悄地走過去,越過人群望見了她。
夏瀟湘坐在人群之中,戴著一副很大的眼鏡,梳著嚴肅的蘋果頭,穿著灰色的寬官服,完全遮掩了她的身材。
這是夏瀟湘的工作裝打扮,嚴肅樸質老氣,刻意遮蓋了她的一切優點,讓她看起來就像一個久居上位毫無魅力的老女人。
她看上去有些疲憊,但依然神采兮兮,有一些更強大的東西在燃燒,支撐著她。
秦落霜微微有些懷念,她上一次見到這樣的形象已經是兩年前了,組織從陷入危機到崩潰,她都沒有這樣穿過。
那時她為了籌集組織運轉的資金,不得不用最艷麗的打扮,奔波于家族和盟友之間,來獲得每一個人的好感。
但最終,這個魔咒還是擊垮她們的夢想,并毀滅了無數和她們一樣志同道合的青年俊杰的希望。
直到夏瀟湘的工作完成了一個段落,秦落霜才喊了一聲:“夏!”
夏瀟湘轉過頭來,這簡單的一個字,讓她臉上綻放出了來自心底的笑容。
“秦。”她喊道。
秋日的陽光純凈而清澈,她們互相望著,一如多年前的那個秋天。
孤高的她們在一個槐花盛開的大院中相逢,雖未成年但已有仙子之姿的秦筱,玉石娃娃般粉妝玉琢的夏菲,也是這樣望著,遠超同齡人的心智和才能而孤寂的心碰撞在一起,產生出了最真摯的友誼。
她們曾約定永不分開,就像她們也曾約定:
“我將找到這世上最好的男人,讓他成為你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