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文望著她，主會場里閃動的彩光并沒有遮掩住她臉頰上的薄紅。
“林兄弟，”云卿水的眼神非常復雜，聲音都低了下去：“他們是不是威脅你……”
林文笑道：“沒有，我們只是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談，充分交換了意見，增進了雙方的了解，會談是有益的，我真·贊賞了他們的意見。”
云卿水一眼就看出他在說假話，女孩子的心思在某些時候是非常細膩的。
他這樣說，一定是不想讓我背包袱……這些人一定也威脅林郡長放棄保持行政不變的要求，甚至還用我來威脅他。
林郡長竟然為了我……
云卿水眼睛紅了起來，她是江湖游俠，一怒之下血濺五步是常有的事，但林郡長可是一郡之長，可是帝國官員，他是要背責任的。
云卿水已經準備讓林文把她交出去頂罪賠命了，但過來時，卻赫然見到滿地的尸體。
她心下感動，輕聲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最后說道：“我不能背叛我的事業，以平民的生命來贖回我的生命，但我身為人子，太爺爺，爺爺，父親都對我很好，我……我只能為他們報仇了……”
淚水在她眼里打轉，但她強忍著沒讓它流下來。
“我家人可能已經完了，但我……”
林文閉上眼睛，片刻后說道：“沒事，你家里人還好好的，現在是安全的，應該還來得及。”
云卿水眼里生出希望，林文立即給秦落霜打了電話。
但秦落霜聽完卻只是冷淡地說：“不用擔心。”
林文好奇地問：“為什么？”
秦落霜：“你叫我一聲媽我就告訴你。”
從秦落霜的態度中，林文判斷可能確實沒問題，笑道：“你撿到霜之哀傷了？這么快就想弒父啦？”
“林！文！”秦落霜咬牙切齒地說：“你不要再開這種無聊的玩笑了好嗎？你搞得我現在在夏面前很沒面子，她天天就拿這個取笑我。”
林文笑道：“她也是翹家出走的吧，失去了父親母親和親人的照料關懷，失去了家的溫暖，為長山郡奉獻了一切，實在太幸苦啦。我就勉為其難地再收個女兒吧，讓她重溫家的溫暖，重獲父親的關愛，這樣你們就平輩了。”
電話那邊傳來格滋滋的聲音，仿佛衛星電話在承受不該承受的重壓。
“你，你惡搞也要有個限度！”
林文撓撓后腦勺：“你不滿意嗎？那你當她媽，我當她爺爺好了……”
“我不跟你扯了！反正你以后不準在大庭廣眾下說這樣的話。”
“好好，私下說。”
“私下也不許！”
林文撓撓后腦勺：“你不是很缺父愛的嗎？”
他記得以前問過仙人指路，仙人指路給了他一首詩，經過仔細分析之后他認為鳳雛非常缺乏父愛的關懷。
為了維持和鳳雛的緊密關系，他才勉為其難的收個女兒，當時也確實讓鳳雛在巨大打擊的情況下恢復過來了。
鳳雛的反對也很正常，女孩子不都是口是心非的嗎？是就是不是，不是就是是，由此推斷，秦落霜一直非常贊同他當父親的。
“你去死啊，林大傻子！”
如果現在能看到鳳雛的模樣，就能發現她連脖子都是紅的。
“我不跟你說了。”
說是不跟他說，但還是把事情交代了一下。
在云卿水激烈反對會談的協議時，她就料到有人會去針對她。
這種事情實在太常見了，再說這么大利益，誰都會不擇手段。
云卿水的根基在長山郡，但她的家人全在歸州太湖，不在長山郡的保護之內。
為了防止有人利用她的家人，還在會談期間時，秦落霜就給云知星發去了密信，讓他調集克格勃在歸州的所有力量去保護云家。
克格勃由于實力大增，前期的老人大量回歸，特別是以王牙為代表的家族元老的加入，使它有力量能影響周圍地區了。
歸州就在太虛山脈的另一側，石州的南面。
雖然是一個相對比較小的州，但治下相對清明，風氣開放，民間交流活躍繁盛，盛產各路游俠。
克格勃在這里布置了七個小隊，主要是用于打聽消息，刺探相鄰的秦氏集團的動向。
這是和父親的直接對抗，所以派遣的小隊數量多一些，且都是由經驗豐富的精銳特工組成，實力強悍，應該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云家的安全。
離場之后，秦落霜看到帝國諸多政治實體集團的代表過來，里面赫然就有秦氏集團的人。
她知道不好，擔憂成真，匆匆離去，一面命令云知星親率一個大隊過去支援，一面親自布置戰略戰術，務必保護好云卿水全家的安全。
最好是能把云家所有人都請回長山郡。
現在，克格勃的特工已經和云家接上了頭，云家太爺非常支持曾孫女的事業，決定搬離太湖，來長山郡居住。
說完之后，秦落霜報復性地喊了一聲：“兒子。”然后迅速掛掉了電話。
林文失笑搖頭：“這丫頭，到叛逆期了。”
一抬頭，看見云卿水超級復雜的眼神，笑道：“你這下放心了吧。”
云卿水低聲說：“小秦姑娘心思真是細膩呢，以后有空你代我謝謝她。”
林文擺擺手：“都是自家人，謝啥啊。”
云卿水臉上泛紅，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輕聲說：“你不要亂想，我是不會給你當女兒的。”
林文笑道：“你瞎想什么呢？你家族關系和諧，父母俱在，親人滿堂，不需要我的額外關愛。”
她剛松了口氣，只聽林文又說道：“不過，你身體里有我的種子，也是我布局里非常重要人物，如果你有這方面需求，也可以告訴我，我會盡量想辦法滿足你的。”
云卿水的臉漲紅了：“免了，我不需要。”
林文也不爭執，“走吧。”
“好。”
兩人并肩向外走去，他們都是高挑個子，俊朗外表，連神色都有七八分相似，聯袂而行，衣上都沾滿了鮮血，仿佛一對斬妖除魔歸來的神仙人物。
“林兄弟。”
“嗯？”
“我們把他們都殺了，要緊嗎？他們好像在帝國里有很大勢力。”
“沒關系，殺了又怎么樣？”
一陣沉默。
“林兄弟，我不懂帝國官場，但我覺得它本質上和草莽中的幫派斗爭差別不大……十幾個幫派聯合派人過來質問你，你不僅沒有妥協，還把他們都殺光了，接下來必然面對他們的瘋狂報復……如果真的影響很大，你把我交出去吧，就說都是我殺的……”
林文笑了。
“云卿水，除非我死了，否則天王老子也別想動你。”
“我說的。”
“可……”云卿水耳尖有些泛紅，她不確定林文是什么意思。
林文笑道：“你應該明白的，我的道路永遠不會動搖，哪怕萬劫不復，哪怕舉世皆敵，我也將戰斗到最后一刻，決不會與這些吃人的妖魔妥協。”
“而你，云卿水，也要記好，革命者骨子里的東西，是絕不會妥協的。”
“送你一句詩，在我死后，你要常常記起。”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
沉默持續了很久，世界仿佛失去了聲音。
林文在前方，仿佛掃清垃圾一般打倒了無數沖上來的保鏢。
他們走出夜總會，許多人在大喊大叫，但卻不敢沖上來，像沉默的啞劇一般。
林文扯下一輛豪車的車門，兩人上車。
直到汽車在道路上行駛時，云卿水才感覺到熱血沖擊鼓膜的聲音。
“殺光他們。”
這是云卿水心中燃起的火焰里不斷重復的吶喊。
很快，他們抵達了長山郡的下榻酒店，林文起身下車，云卿水輕聲說：“林兄弟，這個世界有你在，真好。”
林文回頭一笑：“當我走后，你會發現，這個世界上，遍地是這樣的人。”
火也不熄，就這樣走了回去。
云卿水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有一種莫名異樣的感覺。
“不，這不會你的結局。”她輕聲說，伸手去拔鑰匙，卻發現駕駛位下有兩個大洞。
“這車也太爛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