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寶店內,看著玻璃櫥窗里的各式首飾,江龍濤臉上滿是踟躕。
今天是妻子30歲生日,他想給妻子買份禮物。
但看著這些首飾動輒數千乃至上萬的標價,盡管來之前已經有所心理準備,此時還是不由有些心虛。
就在他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買一個首飾時,一名銷售員來到他身邊問道:“先生您好,請問我可以為您做點什么嗎?”
看著銷售員臉上熱情的笑容,江龍濤一咬牙,暗道結婚五年從沒給妻子買過什么像樣的禮物,如今他終于攢下一些錢,妻子又有了身孕,買一份首飾慶祝也是理所應當。
想罷,他對銷售員道:“我想給我愛人買一個手鐲……”
十幾分鐘后,江龍濤帶著一個精美的首飾盒從珠寶店出來。
看著手里精致的盒子,江龍濤又是期待,又是擔憂。
期待的是,他希望妻子能夠喜歡自己給她買的禮物;擔憂的是,妻子會罵他亂花錢。
不過想到結婚五年來兩人相濡以沫,哪怕再苦再累妻子也從沒抱怨過自己一句,他心里便逐漸堅定下來,轉身向出租房趕去。
……
進入單元樓,看著狹窄逼仄的樓道,樓梯上堆放的雜物,江龍濤眼中盡是無奈和厭惡。
“如果五年前我的嗓子沒有出毛病,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江龍濤腦海中不禁浮現這個念頭。
五年前,25歲他意氣風發的參加了‘華國新聲代’節目,并且以優異的成績成為全國五十強。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完全可以進入全國十強,乃至更高。
但是可惜,就在進入五十強之后,因為練功過度,他的嗓子突發急性炎癥,以至于連一絲的聲音都發不出,只能無奈退賽。
退賽之后,他的嗓子依舊不見好轉,連續動了三次手術,足足治療了近四年時間,這才徹底恢復。
但經過這四年的蹉跎,江龍濤早已沒有了當年的意氣風發,再加上四年間為治病欠下不少外債,他只得老老實實在酒吧里做了一個駐唱歌手。
好在他唱功優秀,再加上當年參加選秀多少有些人氣,因此生活倒也過得下去,一個月前,終于將欠下的外債徹底還清。
只不過,每一次當他看到電視中那些選秀明星之時,心底總會涌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
‘唉,還想那么多干嘛?’
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鼓起的啤酒肚,江龍濤苦笑一聲,‘都已經是三十歲的老男人了,認命吧!’
強行壓下心底的那股倔強和不服輸,他邁步上樓。
來到三樓的出租屋,江龍濤用力拍拍臉頰,而后長舒幾口氣,讓自己看上去輕松一些后,他這才插鑰匙打開房門。
剛一進門,江龍濤便嗅到一股飯菜的香味從廚房傳來。
“哇,好香啊!”
江龍濤放下心中的雜念,一邊換著鞋,一邊大聲贊道:“老婆,你今天做的是什么?”
“你最愛吃的,水煮魚。”
屠向莉挺著大肚子從廚房出來,問道:“今天怎么回來的有些晚?”
“哦,路上耽誤了一會兒。”
江龍濤隨便找了個借口。
而后他趴在妻子圓鼓鼓的肚皮上,笑著問道:“小家伙今天沒鬧吧?”
“剛才還踢了我兩腳呢。”
屠向莉沒有懷疑江龍濤,撫摸著肚子笑著答了一句,而后對江龍濤道:“你先去洗洗手,正好飯菜也做好了。”
見妻子沒有起疑,江龍濤忙偷偷將手鐲收好,去衛生間洗漱。
洗漱完畢后,又幫著屠向莉把飯菜端到客廳——
他們租住的房屋沒有地方擺放餐桌,兩人一直便在客廳的茶幾上吃飯。
將生日蛋糕上的蠟燭點燃,江龍濤把房間里的燈關閉,道:“老婆,許個愿吧!”
“嗯。”
屠向莉看了江龍濤一眼,雙手合十,閉目許愿。
片刻后,她睜開眼,正要說什么,就看到自己眼前出現一個精致的盒子,盒中,放著一個漂亮的銀色手鐲。
“老婆,生日快樂!”
江龍濤含笑說道。
“這……這是什么?”
屠向莉有些愣愣地問道。
“給你的生日禮物啊。”
江龍濤柔聲道:“咱們兩個認識十年,結婚五年,尤其是婚后,為了照顧生病的我,你白天上班,晚上打零工,從沒有說過一句苦,一句累……可是我卻一直沒有給你買過什么像樣的生日禮物……”
“好端端的你說這些干嘛?”
聽著江龍濤動情的話語,屠向莉的眼淚也簌簌流下,嗔怪說道:“我既然嫁給了你,自然要好好維持這個家,你說的不都是我應該做的嗎?”
“是是是,我知道,老婆你愛我,但是我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啊。”
江龍濤握著妻子的手,道:“老婆,你別怪我亂花錢,我跟你保證,咱們以后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越來越好的,以后我不僅要給你買手鐲,還要給你買項鏈,買戒指,買耳環……”
聽著江龍濤的話,屠向莉愈發感動,輕輕依在丈夫的胸口。
半晌后,她忽然抬起頭,看著江龍濤的眼睛說道:“老公,咱們如今把外債也還清了,日子算是走上正軌,不如——你繼續去唱歌吧?”
“嗯?”
江龍濤一怔:“我就是在酒吧駐唱啊。”
“我是說,讓你去追尋你的歌手夢想!”
屠向莉道:“你不是一直就想成為一名真正的歌手嗎,現在就去追夢吧!”
“你……你怎么突然說起這個來了?”
江龍濤有些不解地問道。
“因為我能看出來。”
屠向莉輕輕撫摸著丈夫的臉龐,道:“平時聊天的時候,每當說起唱歌,你的眼睛里就會有光……我知道,那就是你的夢想啊。”
‘我的夢想嗎……’
聽到妻子的話,江龍濤微微沉默。
半晌后,他苦笑一聲:“我是想唱歌不假,可是……”
他指了指啤酒肚,又指了指自己的雙層下巴,道:“且不說我現在身材走樣,就是我的年齡——我一個三十歲的老男人,哪里會有公司愿意簽我啊?”
“他們愿不愿意簽是一回事,咱們爭不爭取是另一回事。”
屠向莉卻是說道:“就算最后沒能簽約,可咱們終究努力過了,以后想起來,也不會后悔,不是嗎?”
江龍濤聞言心動不已,不過想了片刻后,他還是搖頭道:“不,不行,我如果去唱歌了,家里的收入就斷了,你現在懷著孩子,正是需要各種營養的時候,我不能這么自私。”
自從顯懷之后,屠向莉便辭去了原本的工作,全職在家待產,如果江龍濤再不去酒吧駐唱,那家里可就沒有收入了。
結婚五年,他自覺對妻子的虧欠已經良多,此時更不愿為了自己的夢想而讓妻子以及未出生的孩子受罪。
“沒事,我可以回娘家去住!”
知道丈夫心疼自己,屠向莉看著江龍濤認真說道:“只要能完成你的夢想,我可以堅持。”
“不,不行……”
江龍濤還是搖頭。
之后任憑屠向莉怎么勸說,江龍濤只是不答應。
他想唱歌不假,想做歌手出專輯不假,想要站在高高的舞臺上看觀眾為自己吶喊也不假,但如果這一切是以妻子和孩子受委屈為代價,他絕不答應。
就在兩人互相勸說的當口,江龍濤便聽自己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