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徐巍的高檔轎車,陸柯一行人來到了一處環境優雅的院落。
經過三層安檢之后,陸柯終于進入院落之中。
說實話,盡管來之前就得知了王震坤的身份,可是陸柯也并沒有太過把這次的任務放在心上,畢竟對于一個穿越者來說,陸柯在面對這個世界的人的時候,總是會有一種心理上的優越感。
可是隨著陸柯踏入這個院子,感受著院中那些守衛傳來的嚴肅氣息,再看到徐巍臉上也是一片肅穆的時候,陸柯還是不自禁的被他們所感染,一舉一動都謹慎許多。
不多久,陸柯和徐巍便被護衛引領著來到了一間房屋之前。
“將軍,徐總和陸柯先生過來了。”
護衛敲了幾下房門之后,匯報說道。
“進。”
很快,房間內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徐總,陸先生,請進。”
護衛示意陸柯二人進入房間。
徐巍向對方微笑頷首,而后帶著陸柯進入房間。
這是一間坐北朝南的房子,陽光透過窗戶斜射到房間內,在略顯灰暗的青石地板上投射出塊塊亮斑。
房間內布局簡單,房屋靠北的地方擺放著一張大辦公桌,辦公桌后面則是占滿了整個墻壁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書籍。
在房屋靠東側的地方,還有一張書桌,不過那張書桌上擺放的就不是文件了,而是文房四寶。
此時,在辦公桌后面,一名身材瘦削,站的如標槍般筆直的老人正低頭看著手里的書籍。
老人正是這次陸柯和徐巍的拜訪對象,王震坤將軍。
看到陸柯與徐巍進來,不等徐巍開口招呼,王震坤便先擺擺手,指著房間內空閑的桌椅道:“自己找個地方坐下吧。”
“是。”
徐巍好似軍人般應了一聲,隨即拉著陸柯坐在了一旁的實木春秋椅上。
陸柯也不知道該怎么和王震坤打招呼,只得露出一抹真誠的笑意,然后跟著坐下。
“你小子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找我肯定有事,趕緊說吧,我一會兒還得出去開會。”
王震坤一邊看著手里的書籍,一邊笑著調侃徐巍一句。
“瞞不過老領導的慧眼。”
徐巍臉上露出一抹憨厚的表情,搓搓手,道:“其實這次我找您,主要有兩件事,一是想詢問一下關于‘野火計劃’的安排,我們太行兵器有沒有機會;二呢,則是想要跟您推薦一位咱們國內最近聲名鵲起的詩人。”
說著,他指了指一旁的陸柯。
見王震坤的目光看過來,陸柯趕緊站起身。
“坐。”
王震坤擺擺手,示意陸柯別太拘束,隨后這才指了指徐巍:“雖然你是把‘野火計劃’放在第一來說,可實際上你的主要目的還是給我推薦這個娃娃,是吧?”
“瞧老領導您說的,”
徐巍眨眨眼:“好像我把陸柯推薦給您沒安好心一樣,我可真是太冤了。”
看著手握五千億資產的徐巍此時竟做出一臉委屈的受氣模樣,陸柯心里暗暗咋舌的同時,也對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老人不禁生出一抹敬畏。
‘這或許就是權勢的力量吧。’
陸柯心中暗暗感慨。
雖然以他滿級的演技,表演起哪些殺伐果斷的帝王來也絲毫不會露出任何破綻,可是跟真正的掌權者相比,那差的可就不是一丁半點了。
“滑頭!”
王震坤搖頭一笑,絲毫沒有被徐巍的表演糊弄過去,指著墻上一副畫說道:“你要這么說,那我可把這幅畫收起來了?”
“別啊!”
徐巍見狀忙站起身:“難得老領導您畫出一副如此優秀的作品,如果您不想要,送給我也成啊。”
“送給你那叫糟蹋!”
王震坤毫不客氣地鄙夷道:“就憑你肚子里那點書畫知識,能看出這幅畫的三分好就不賴了。”
“那……”
聞言,徐巍嘿嘿一笑,拉了一把陸柯道:“給我糟蹋,那不如給陸柯,給他總不算糟蹋了吧?”
“哦?”
聽徐巍如此說,從陸柯進門開始,王震坤這才真正意義上的仔細打量起陸柯。
陸柯忙站直身子,面色肅然。
與此同時,他滿級的演技技能悄然啟動,做出一副訓練有素的退役老兵姿態。
從剛才徐巍與王震坤的對話中,陸柯已經敏銳察覺到,王震坤很喜歡徐巍身上的軍人作風,所以陸柯才會如此。
正如他所料,看到陸柯這副姿態,王震坤眼中閃過一抹滿意。
不過他依舊沒有和陸柯說話,只是擺擺手,直接拒絕道:“不給,陸小子的才華是有,也配得上我這幅畫,但是他拿著我的畫,不一定是福是禍。”
盡管這是陸柯和王震坤第一次見面,但是徐巍卻已經在兩天前便把他和陸柯即將于今天拜訪的事情告訴對方,而以王震坤的能量,自然早就有了關于陸柯最詳盡的信息報道。
因此,他才會說出這番話。
聽王震坤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絕,哪怕陸柯本就沒有任何期待,此時還是不禁生出一抹失望,不過隨即他就醒悟過來,正如王震坤所說,他和對方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貿然接受對方的禮物,萬一因此卷進什么是非的話,他怕是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打落塵埃。
對于王震坤的拒絕,徐巍顯然早有預料,聞言立刻說道:“既然不給陸柯,那不如就讓他看看您這幅畫,如果他能寫出一首與您這幅畫相得益彰的古詩來,那說出去也是一段佳話啊。”
“看看,狐貍尾巴露出了吧?”
王震坤用手指點了點徐巍:“我就知道你是奔著這個目的來的。”
“什么目的?”
徐巍故意裝傻道:“咱們這不是話趕話說到這了嗎?”
“去去去,別跟我在這裝瘋賣傻。”
王震坤笑罵道:“趕緊帶著陸小子去看畫,再晚了別怪我轟人。”
“得嘞!”
徐巍聞言立刻表情一變,拉著陸柯往東邊書桌那邊走去。
王震坤對此毫不意外,失笑著搖搖頭,看向陸柯的眼神中悄然生出一抹暗暗的期待,不過隨即便隱去,低頭繼續看書。
這邊。
來到書桌區域,徐巍指著墻上掛著的一幅書畫道:“陸柯,來,你看看,就是這幅畫。”
陸柯上前兩步,發現墻上掛著一幅水墨山水畫。
畫的右半邊,是層層疊疊的崇山峻嶺,山勢陡峭危聳,隱隱有一條孤僻的小徑若隱若現;
畫的左半邊,則是一片靜謐的河流,在河水中央,有一葉扁舟,扁舟之上,則有一個身披蓑笠的釣叟正在垂釣。
從畫面展示的內容來看,這顯然是一副冬日的雪景圖。
看到這幅畫,陸柯腦海中頓時便浮現出了一首流傳千古的名詩——柳宗元的《江雪》!
這首詩與王震坤這幅畫簡直太相符了。
‘不過……當初柳宗元之所以作這首詩,是因為仕途不順,心里苦悶煩憂這才寫出了這么一首充滿孤苦寂寥的詩,但王震坤幾乎走到了軍人的頂點,怎么也會畫出這么一幅畫?’
看著眼前的畫,陸柯心中升起一陣遲疑。
要知道他即將要作的這首詩可是會被寫在這幅畫上作為題款的,萬一因為柳宗元這首《江雪》的心境與王震坤南轅北轍,那哪怕這首詩寫得再好也沒用。
思考了一陣,陸柯還是拿不定主意,當即輕聲對徐巍問道:“徐叔叔,您知道王將軍當初為什么創作這幅畫嗎?”
徐巍悄悄看了一眼王震坤,發現他并沒有注意自己這邊后,低聲說道:“這幅畫是老領導當初剛升任目前的職位時因為高興才創作的。”
“因為高興才創作的?”
聞言,陸柯只覺得愈發苦惱了。
要知道在地球時空,無數后人對《江雪》這首詩生出了諸多解讀,有人說這首詩充滿了絕望,有人說充滿了禪意,還有人說充滿了孤獨……
但是唯獨沒有人把這首詩跟高興快樂聯系起來,畢竟差得太遠了。
‘可是如果不用這首詩的話……’
陸柯暗暗搖了搖頭。
雖然王震坤的畫工相對而言還比較粗糙,但是這幅畫依舊將那種孤獨感體現出來,陸柯固然可以再拿其他的詩歌應付,但是這也意味著他幾乎失去了和王震坤這等人物結下善緣的機會。
陸柯一咬牙:‘罷了,不管王震坤當初為什么創作這幅畫了,我只說自己從這幅畫里看到了孤獨就可——這樣或許不能讓王震坤滿意,但是以《江雪》的質量,王震坤也絕不會因此對我生出不滿。’
想到這里,陸柯正要說自己作出了詩,結果就聽王震坤說道:“好了,我馬上要取開會,你們兩個也趕緊回去吧。”
“好,既然這樣……”
見陸柯一直沒說話,徐巍還以為陸柯在思考如何創作詩歌,當即便要點頭用意。
然而他話沒說完,就聽陸柯接口道:“王將軍,徐叔叔,我已經作出了一首詩。”
“嗯?”
聽到陸柯如此說,王震坤和徐巍非但沒有驚喜,反而均是臉色一凝。
尤其徐巍,更是斥道:“陸柯,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在他們看來,陸柯現在‘突然’說自己創作出了一首詩,顯然是看王震坤要出去,這才著急的想要隨便拿出一首詩來應付差事——
畢竟一旦王震坤離開,以陸柯現在的身份,想要在和他接觸,那可就不知道要什么時候去了。
所以,抓緊時間給王震坤留下一個好印象才是最要緊的事。
而徐巍雖然看似對陸柯斥責,但實際上卻是借著自己訓斥陸柯,從而減輕王震坤的不滿,否則萬一陸柯真的給王震坤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連帶著他也要吃掛落。
王震坤是什么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徐巍的意圖。
不過他并沒有因此生氣,因為陸柯是他帶來的,他自然需要出面維護。
‘只不過……’
王震坤看向陸柯,眼神中滿是審視:‘你到底值不值得徐巍去保護?’
要知道他可是很看重的徐巍的,并不希望徐巍看錯人。
不過隨即,他就從陸柯的眼神中看出了自信和堅定,那個眼神,可不是那種偷奸耍滑之人能夠擁有的。
一念及此,王震坤心里一動,準備穿衣離開的動作慢了下來,沉聲問道:“好,那你倒說說,你寫出來的詩是什么?”
“老領導!”
徐巍聞言吃了一驚,下意識就想要找借口阻止,不過他還沒有動作,便感覺自己的手臂一緊,扭過頭,便看到陸柯正面露微笑地對自己輕輕搖頭。
“嗯?”
和王震坤一樣,當徐巍注意到陸柯臉上的神情之后也是一愣。
‘陸柯這是……胸有成竹?’
徐巍腦海中蹦出這個念頭,不過隨即便一搖頭,‘可是怎么可能,陸柯才看了這幅畫不過三分鐘時間而已,三分鐘的時間里,陸柯能做出什么詩?’
要知道就算給你一首全新的詩歌,想要把它完整無誤的背下來三分鐘都不一定夠吧?
但心中疑惑,徐巍可不敢再繼續阻攔了,否則自己想要維護陸柯的意圖就太明顯了。
‘希望你的才華不會讓我失望,要不然……’
看到向前邁出兩步的陸柯,徐巍心里暗暗默念。
“王將軍,我這首詩的名字,叫做《江雪》。”
陸柯語氣沉穩地回答道。
“江雪?”
王震坤點點頭,這個名字并沒有什么奇特之處,他繼續問道:“那這首詩是怎么寫的?”
“這首詩是這樣的——”
陸柯輕聲念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隨著陸柯將這首詩念完,不管是徐巍還是王震坤全都愣住了,隨即,他們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墻壁上懸掛的那副水墨山水畫上。
“這首詩……”
徐巍張張嘴,想要說什么,但最終卻感覺以自己的水平怕是根本沒有評價這首詩的資格,當即只得住嘴。
他看向王震坤,想要聽聽王震坤對這首詩的評價,然而,他就發現王震坤臉上的震驚似乎比自己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