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歌？”女孩輕聲問。
“《海上花》。”
空靈似幻的聲音從電臺里幽幽響起，像是穿過了層層雨幕，越過了時光降臨到了此刻。女孩聞言一愣，應了一聲之后便不再作答。
雨滴敲打車窗，感應雨刷機械地擺動著，天地之間仿佛成了一幕蒼白的水墨畫，看著讓人莫名有種很安逸的感覺。等寧源將視線從窗外的雨景里收轉回來的時候，身邊那個抱著小腿蜷縮在座椅上的女孩已經靠在了車窗玻璃上睡著了。
明明清醒的時候那么自信灑脫，好似全然不計煩惱，可是在睡著的時候顧觀雪的眉眼卻不自覺地微微皺了起來，一雙清澈好看的桃花眼閉著的時候沒了精致魅惑的意味，而是多了幾分柔弱，讓人有種想要用手揉開她微皺的眉頭，不顧一切地將她攬進懷里的沖動。
這是一個魅力十足的女孩子，但同時也是一個神神秘秘的女孩子。顧觀雪曾經形容姜滿月，說總是猜不透她的心，就好像永遠也靠近不了她，若即若離的，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現在想來這個形容似乎也可以用在顧觀雪的身上。
她的魅力無與倫比，但凡和她多接觸了解之后都會對她心生好感，同時也覺得她好像對你也有好感。
這是一種十分矛盾的心理。
明明之前牽著她的手一起見了她的朋友，同時還舉止親昵地教他打臺球，可是寧源卻覺得這個女孩和他的距離反而比之前的要遠，比他們在一起拍微電影；一起在大排檔喝酒說笑；殺青飯時候為她疊紙玫瑰，吃完飯橋邊漫步的那些時候都要遙遠。
我站在你左側，卻像隔著銀河。
寧源幽幽地嘆了口氣，伸手把車內冷氣調小了幾分，接著也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車內無言而沉默的空氣回蕩著，伴隨著車外的雨聲，順著時間一點一點地凝固了起來。
夏天的陣雨來的急，去得也快。等到寧源清醒，察覺自己似乎睡了一會后，外邊已經是風停雨歇，寧源輕輕打開車窗縫隙，雨后清新的空氣從外灌入，讓他不禁精神一振。
顧觀雪似乎早就清醒了過來，轉頭正看著他笑，清澈的桃花眼里仿佛再度出現了平日的光彩。
“不想開窗？”
顧系花搖了搖頭，不說話只是笑，過了好一會才回道：“就是覺得你剛剛睡覺的樣子挺可愛的嘛。”
寧大師滿頭黑線，心說你睡覺我都沒偷看你，沒想到我睡著了你反而偷看我！這小姑娘簡直是不講武德。
“看吧看吧，反正我又不選秀出道，臉不值錢。”
“別這么說嘛，說不定哪天真的去當明星了呢？”
“那你就可以驕傲了唄，寧大明星的緋聞女友，夠你吹一陣子了。”
“我現在已經是寧大明星的緋聞女友了呀。”顧系花咯咯笑道：“就是可是你的知名度還不夠…所以要加油哦要讓更多人認識我，我才好吹一輩子呢。”
寧源聞言一陣無語，一個沙雕龍王片子已經讓他隱隱有種社會性死亡的味道了，氣質不對勁連裝壁都很難裝成功。倘若再多拍幾個萬萬沒想到之類的沙雕片子，那以后基本也就告別裝壁打臉的主角命格了。
其它主角扮豬吃老虎，別人覺得這是揚眉吐氣和帥得一批，我扮豬吃老虎，別人覺得這是節目效果和沙雕…這特么！
這也太氣人了！
珍愛逼格，遠離沙雕！
“對了，今天下午帶你去見我朋友們…你也可以當做是我助攻你的環節哦。”顧觀雪理了理微卷的發梢，眨眼笑道：“不出意外的話…嗯…待會，哦不，今晚之前姜滿月應該就會主動來找你了。”
“那我還真是謝謝你了。”寧大師沒好氣道：“下次能不能換一種更委婉的方式叫我執行計劃…你是不知道我今天發那句：‘顧觀雪讓我給你帶句話’的時候有多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她給我一個紅色的感嘆號啊。”
顧系花笑了笑，擺擺手安撫道：“安心啦，姜滿月不會做這么任性沖動的事情的。”
“雨停了誒，我們下車吧？”
寧源收回了目光，往窗外望去。
“好。”
車門打開，關閉，寧源和顧觀雪兩人各自探出頭來下了車，女孩站在車邊輕盈而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柔軟美好的身段展露無疑。
“下完雨果然好舒服…車里睡得悶死了…走吧。”
“這邊…”
兩人一前一后地穿過街邊，像是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說說笑笑，身后是一路的車水馬龍。少女風滿滿的甲殼蟲停留在原地，承載了一場雨的全部記憶。
盡管顧系花已經滿血復活，但是寧大師卻沒法把之前的一切當作沒有發生過，他送女孩到了寢室樓下，轉身離去的時候邊走邊順手掏出了手機。
遇事不決，可問滿月。
雖然顧觀雪說再過不久姜滿月就會主動來找她，但是考慮到自己現在就有求于人，那還是主動找她來得比較有誠意。
心里有許許多多的疑惑和異樣情緒，寧源握著手機躊躇了片刻，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定前去探究。
姜同學，我能不能問你個事兒呀？
乖巧狗頭.jpg
姜系花那邊回復得很快，起先是只有一個簡單的標點符號：
這回帶的又是什么話？
系花小姐姐毫不留情的譏諷讓寧大師老臉一紅，心說之前那波出賣你那能怪我么？那分明是顧系花她不講武德，直接搬出了核武器好吧！
正常打起來，那肯定是姜同學你占優勢！
他咂了咂嘴，斟酌著字句打字回道：之前那是被裹挾了…說到底我怎么可能是那種見色忘義的家伙呢？就算我的最終目的是追顧觀雪，那也不可能忘了我最可靠的僚機滿月同學呀。
我主要就是想問一句…顧觀雪…她家里是不是有婚約啊？
姜滿月：……
屏幕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半天也沒了聲響，寧源愣了片刻，覺得自己光是看著女孩前面發過來的一串省略號，就好像能夠想象得到屏幕那邊姜系花臉上的那副看智障的清冷表情。
現在已經是2021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