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河山風月  353、沖著太后

類別: 歷史 | 五代十國 | 五代河山風月 | 我的長槍依在   作者:我的長槍依在  書名:五代河山風月  更新時間:2022-01-26
 
太原皇城,史從云帶了宦官和幾個親兵,漫無目的踱步,好好把他的戰利品,秦國皇帝太原行宮第一次仔細逛一遍。

太原宮城的青磚石時常能見缺角的,墻角不起眼的角落有厚厚墨綠苔蘚,宮城整體也不算繁華,比不了開封,更不及成都、金陵。

仔細想來,他也算經歷豐富,蜀國的皇宮,南平、武平的王宮,北漢的皇宮他都進去了,往后也都是他的。

太原雖然戰略意義及其重要,史皇帝拍著白玉石欄桿,心里還是頗為不滿的。

太原不比蜀地,宮殿的繁華且不說,沒有漂亮的川妹子,后蜀那多好,又有小黃花,又有花蕊夫人。

唉,山西不行啊!史從云心里感慨,還是江南好,嗯怎么想到江南了呢?

說起江南,又開始想周憲了,他的大寶貝,天下第一大美人。

又想到花蕊夫人,想回去打她的屁股。還有乖巧的老婆,懂事的太后,傲嬌的貴妃

想起高興的事情,無奈撤兵的郁悶和不甘也轉瞬消散風中。

太原留不住性急的天子,雖然河東的官員將領大多都希望天子能多留些時日,但顯然他們功課不到位,沒有抓住天子的興趣愛好。

史皇帝已下定決心,為了國家大事,江山社稷,太原不能久留,差不多要走了。

到四月二十,折德扆領折家軍返回府州,向天子辭行,并說將派兒子折御勛入朝服侍天子。

史從云明白他表忠心的意思,同時也為兒子謀個前程,便同意他的請求,讓折御勛到汴梁聽用。

折德扆再三謝恩,帶著天子賞賜的錦袍玉帶,領兵憲州,嵐州回去了。

臨走前史從云向他囑咐,要注意拓跋李氏的動向,如有情況,及時向朝廷匯報。

原本他不想多待,準備把余下善后之事留給向拱處理,自己做個甩手掌柜,沒想楊繼勛居然從麟州趕來面見天子,已經快到太原了。

于是史從云又多等了一天,和楊繼勛見面,并賞賜錦衣玉帶。

準備走的前一天,史從云將楊繼業叫到臥室來,小黃花準備了茶水,史從云坐在上座,穿一身寬松圓領紫袍,腰系寬松玉帶,非常隨意。

楊繼業進來時見天子這樣也愣了一下,“見過官家。”

“坐下說話吧。”史從云指了右側椅子。

楊繼業躊躇一會兒才小心坐下。

史從云眼神示意,小黃花乖巧的退到后堂去了,頓時大廳中只剩史從云和楊繼業。

楊繼業面露緊張神色,欲言又止不知如何開口。

史從云率先開口:“朕把雁門關交給你,你有把握。”

“末將就是身死關城,赴湯蹈火,也不會讓一個人過雁門關!”楊繼業立即單膝跪下,大聲發誓。

史從云點頭,微微抬手,“起來吧,雁門關在朕心里分量很重,南面還有諸多瑣事需要我去處理,朕思來想去,你最為合適,知道為什么嗎。”

楊繼業猶豫,隨即搖頭:“官家,末將不過一屆罪臣,官家竟將這樣的大任交付給我”

“你不用想那些。”史從云打斷他的話:“你的本事,晉城軍的悍勇,大家都看在眼里。

與遼軍交戰中晉城軍表現很好,勇冠三軍。

你們最熟悉河東,特別是雁門附近的山川地理,水網河川,也熟悉契丹人的戰術戰法,由你們戍守雁門朕最放心。”

“官家,臣和河東將士絕不會辜負官家的厚望!肝腦涂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楊繼業立即信誓旦旦的發誓。

史從云聽他說完,沒有打斷,緩緩點頭隨后才開口,他這次說話沒有急,反而說的格外認真:“肝腦涂地,赴湯蹈火,朕心里面也期望,但我知道那強人所難了。

所以朕只能給你定目標,那就是無論如何不能讓契丹人到了忻口以南,至于你要如何做,如何安排都由你自己定奪。”

“謝官家.....”

史從云表現出格外的大度,他本以為表現出大度信任,能讓手下感激涕零,深受感動,此前經驗大多如此,但這次迥異往昔,楊繼業謝是謝了,可緊張遲疑卻寫在臉上。

史從云不解,想開口問他原因,又覺得太丟臉了,自己可是皇帝。

隨即腦子一轉,有些明白他的擔心。

“朕知道你心有隱憂了。”史從云說著起身踱步,開口說了一個故事。

“當初秦武王派左丞相甘茂去打宜陽,甘茂卻遲遲不敢出兵,秦武王不知道他在擔心什么,就去問。

甘茂回答:宜陽大縣也,上黨、南陽的財富久積其中,名為縣其實是郡,秦王有倍數險行千里攻之難。

而他是羈旅之臣,別國之人到秦國效命,對秦國來說有如外人,打仗又是勞師費財,還不一定能有收獲,他給秦武王說了一個故事。”

楊繼業的好奇寫在臉上。

史從云才接著說:“賢人曾參曾住費邑,魯國有個與曾參同姓同名的人殺了人。

便有鄰居告訴曾參的母親說‘曾參殺人了’,他的母親正在織布神情泰然自若。

過一會兒,又一人來告訴他母親說‘曾參殺人了’,他的母親仍織布神情不變。

不一會,第三個人來告訴他的母親說‘曾參殺人了’,他的母親扔下梭子,丟下織布機,翻墻逃跑。

甘茂最終對秦武王說,憑曾參賢德與他母親對他的深信不疑,有三人懷疑他,就使他母親也跟著懷疑。如今我的賢能比不上曾參,大王對我的信任也不如曾參的母親信任曾參,可是懷疑我的決非只是三個人,唯恐大王也像曾母投杼一樣,懷疑我。

武王聽后與甘茂立下誓言。

果然甘茂出兵之后,堅城久攻不下,朝中便有無數人跳出來彈劾他,秦武王最終頂住壓力沒召回甘茂,也沒因朝中各種告狀而召回,最終終于拿下宜陽,秦國才得以兵出函谷關。”

說到這,楊繼業已經呆住了,史從云心里明白,也有些得意,他知道自己說中楊繼業的心思了。

楊業確實害怕,他一個降將,帶著投降過來的河東兵,在遠離朝廷的北地守邊。朝中很容易就有關于他的流言蜚語,覬覦他的位置權力也好,或是當初看不上他門降兵降將也好,如果朝中皇帝是輕信之人,那朝堂千里之外他真是連張口反駁的機會也沒有,死都不知道誰害的。

“你和晉城軍多少有甘茂類似的處境,所以心中疑慮害怕可以理解,但朕即便比不了圣人,比不了三皇五帝,至少比得上秦武王,既讓你守雁門關,心里便早有數,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大可放心!”

聽完這話,楊繼業熱淚盈眶,鄭重下拜:“官家是天下明主,別說秦朝武王,就是堯舜商湯也不及,只要末將活著一天,絕不會讓任何一個賊寇過了雁門山!”

楊繼業說得信誓旦旦,史從云這才滿意點頭。

下午,小黃花正指揮宦官收拾行李,史從云又在前殿找來盧多遜。

此時盧多遜消瘦許多,之前因為他轉運失誤,已經被去了轉遠使的差遣,史從云也十分不滿,罰他隨駕聽用。

這時召見,盧多遜也恭恭敬敬,戰戰兢兢。

“臣辜負官家的厚望,罪該萬死!”他倒是先開口了,一句話出來讓史從云很不爽,這是要裝可憐還是堵自己的話。

于是他便道:“嗯,你還知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轉遠是重中之重,糧草不濟整個戰局都會受眼中影響,這樣的大罪確實可以處死。”

“啊!”盧多遜嚇了一跳,整個人手足無措,想開口才發現自己先把話堵死了,一下嚇得滿頭大冷汗。

史從云見他窘迫的樣子,覺得心里開心些,才接著說:“不過朕還有事要你半,命暫時留著。”

“謝官家開恩,謝官家開恩!”盧多遜已經嚇得倒頭就拜。

史從云敲打道:“盧翰林還年輕,以后或許會有作為,但很多事朕要提醒你。其一,別動不動擺你的官架子,做事該躬身就要躬身;其二,百姓事也是朕的事,唐末以來的習慣要記得改,別不把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臣謹遵官家教誨。”

說過兩句之后,史從云也不打算追究了,他之所以教訓盧多遜,是因為他還想用盧多遜,如果不想用了,那連教訓都免了。

“現在有一件事要你去辦。”

史從云腦子里想著事,右拳半握,中指指節輕輕有節奏的敲打桌面,發出清脆咚咚聲。

“你今天下午就南下,先于朕的行轅,不要回京,趕去吳越見李昉,帶著朕的旨意去。”說著把桌上一份早就寫好但蠟封的親筆信交給他。

之前盧多遜的目光早就在桌上了,他一進來就看見了這書信。

“讓他按照朕書信中說所說的辦。”

“是!”盧多遜連領命。

“這次好好辦,千萬別出錯了,天下機會沒那么多,別總錯過。”史從云面無表情囑咐,他發覺自己說話越來越有皇帝的樣子了。

“是,官家放心,這次臣絕不會出錯!”盧多遜再次保證。

史從云開口:“下去辦吧。”

盧多遜退出之后,史皇帝面色才緩和下來,壞笑拉住出來給他換茶的小黃花占便宜,一時間他都分不清這前后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心里其實大概想到,這次朝中鬧起來的事,十有八九最后會落在符太后頭上了。

六妹是皇后,他們膽子再大也不敢如何,但符太后就不一樣,她既是皇上叫進去的,在宮中也不合禮法,便有理由。

大臣們想和皇帝較勁要權,皇后不敢動,符太后既是官家欽點的人,又是皇后的姐姐,那拿符大說事是最合適的了。

現在史從云反而不怕,他們再鬧騰,等北方大勝,天子回京,只怕很多人立時就要怕了。

不過他并不打算就此罷休,寧人息事,往后有的是戰打,干脆這次一并處理了的好,他讓盧多遜去吳越找李昉為的就是此事。

而且他這些天想來,這未嘗不是機會,他是完全接手后周的官僚體系些,因為兵變篡位時急需支持,龐大的官僚體系他并不敢動,很多地方并非他自己人,也非他所愿。

如今他平了李筠,滅了北漢,屁股坐穩,不必再討好官僚,很多事該翻過來,按照自己的意愿來了!

四月中旬,一切準備妥當,大軍班師回朝,向拱留守太原。

走時,向拱領河東百官到城外送行。

史從云交待了幾句,隨后便讓他們回去了。

天子行轅再前,領著浩浩蕩蕩的得勝大軍開始向南進發。

大軍班師回朝,官方的消息卻在此時才開始從太原放出去。讓快馬回京通知朝廷,此舉也十分異常。

要是以前,大軍班師至少提前幾個月朝中就知道,因為軍隊安置和獎賞是件大事,涉及樞密院,三省,三司,兵部,太倉,開封府等方方面面的調度和配合,并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朝中也要早有準備。

大軍回來如何安置,將士們的賞賜要幾時準備好,都需要考慮準備,所以一般班師前幾月或者一月就會通知朝中。

可這次大軍班師軍隊都開始浩浩蕩蕩往回走了,班師的消息才放出去,等大梁朝廷收到消息的時候,前鋒說不定都已經到黃河邊上了。

普通士卒不以為然,但不少高層將領和官員卻覺得非比尋常。

四月初,北師凱旋,但黃河南岸大梁朝堂并不平靜。

早在三月底的大朝會上,皇后攝政,代替天子聽政,原本一切正常,說的都是一些大大小小國事,下方官員提出,前排幾個宰相便會提議解決之策,隨后皇后雖然生疏甚至有些地方聽不懂,但都得體的應準,這便是天子不在時朝中處理政事的模式。

當然大朝上都是小事,小朝才定大事,這樣的大朝會也不會真決定什么于國家生死攸關的大事,只作為君臣典范,讓平日沒機會入宮的百官見皇家人的機會。

原本一切和往日沒有不同,只是朝會到了尾聲,連上方皇后也送口氣時,有禮部官員突然出列,當著百官的面提出,前朝太后久居后宮不合禮法,對官家的名聲也不好,希望遣送出宮。

當時直接讓上方的皇后有些驚慌,不知所措。

好在此時閭丘仲卿出列,岔開話題,暫時把事情糊弄過去。

但自那之后,中書便接連收到奏疏,來自各處官員,理由各自不同,但都要求讓符太后出宮,不能再待在宮里,一朝廷里為這件事爭論起來

攝政皇后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對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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