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河山風月  372、996

類別: 歷史 | 五代十國 | 五代河山風月 | 我的長槍依在   作者:我的長槍依在  書名:五代河山風月  更新時間:2022-03-09
 
“官家,潘美說的真假不能斷言,但以官家的雄心偉略定不會任由他們在那割據。”閭丘仲卿邊陪著他緩緩往前走邊說,身形落后半步。

“官家如果想南下,臣覺得準備必須萬全,最好等劉仁贍的水軍能用之后,還需調集蜀地的曹彬,江陵的王環,揚州的司超一同協助。

即便南漢國不足為懼,可畢竟是兵事,死生之地,不可不重視,有萬全準備是最好的。”

史從云聽他說完沒說什么,接著問范質:“范公有什么看法?”

范質思索一下,“不尊王化的蠻夷番邦,傷天害理,草菅人命,官家出兵是南方民士的福分,為民除害。

不過閭丘公所言極是,所謂驕兵必敗,官家雖然接連打贏那么多仗,不過此時反而最為危險。

將士驕橫懈怠,說不定會輕敵冒進,官家心里說不定也對軍事沒有以往那么重視了,如此種種十分危險。”

老頭喋喋不休,絲毫沒有給他這個皇帝情面的意思:“老臣看來最近官家就有些放縱聲色,流連后宮,很多大政要事都開始廢弛,這是亂國、亡國之君道的作為,官家不該如此!”

史從云還沒開口,旁邊的閭丘仲卿有些聽不下去,臉色微微一變,連道:“范公,官家心如明鏡,文韜武略,哪里來的亂國亡國,這話言重了。”

“哪里言重!”沒想到老頭絲毫不順坡下驢,接著說:“千里之堤毀于蟻穴,這就是亂國亡國之舉,你看看歷史上的教訓還不夠多嗎?

官家整天沉溺后宮聲色,不理會政務,難道要像當初后堂莊宗那樣嗎?”

“那也不至于,后唐莊宗哪里能和官家比!”

“哼,我看就是一樣!”

閭丘仲卿連岔開話題:“現在說的是南漢的事情。”

“我說的就是南漢的事情,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自己國中還有事,如何征伐外國,官家若是繼續這樣下去,以老臣之見,發兵南方必敗。”老頭一臉篤定。

史從云聽得臉都黑了,好幾次想一腳把這老頭踹下城墻。

“官家,他老糊涂了......”閭丘仲卿只好這么說。

史從云擺擺手,不悅的道:“見怪不怪了。”指著老頭的鼻子大聲說:“你見他說過什么好話嗎?他那張最說過什么好話嗎!

他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朕都懶得理睬,隨便他怎么說,一大把年紀我要是把他辦了,別人還要說我不尊老愛幼,朕不生氣,隨便他這么說,你說,你接著說,我看你能說出什么花來!”

范質也沒有認錯的意思,依舊一言不發,繃著老臉。

史從云氣得想把這老頭拉下去打幾大板子,讓他知道知道厲害,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眼珠一轉道:“范公啊,你憂國憂民朕知道,待會先別回去,去垂拱殿幫王樸看看,把今天的折子都批了再走。”

隨即頭一不回的走了,心里十分得意,老家伙敢惹我,老子讓你996!讓你體會體會打工人的快樂!

史從云氣哼哼的回到萬歲殿時,林尚宮已經帶著宮女提前為他準備好了晚飯。

經他的規定,天子的晚飯沒有太豐盛,不過也有足足十多道豐盛菜肴,擺了滿桌,不過對于現在的史從云來說,吃什么也沒太多滋味了,沒意思。

吃飯的時候史從云稍微反思了一下范質的那些屁話,他沉溺美色不理國事了嗎?沒有吧,他回來幾個月,雖然幾乎天天往后宮跑,但也是兢兢業業的好吧!

至于政事,他心里反思了一下,好像確實沒有以前上心了......

那也不能怪他,怪他后宮里的妃子們都太漂亮了,那是人能拒絕的嗎?除非他不是男人......

還說他是李存勖,李存勖有他猛嗎?能以一當百嗎!說什么屁話,他當初在太原,十五歲,一個人殺了一百多個!李存勖有那本事嗎

胡思亂想了一大堆,腦子里反而越想越亂,越想越多,最終還是放下飯碗招手,找來宦官:“魏敏,你去垂拱殿告訴范質,讓他回去吧,小心累死!”

“諾!”魏敏領命,連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小黃花穿著一身活潑的淡綠裙,從殿中出來為他斟酒。

飯后,他原本準備去花蕊夫人宮中,但想起今天被范質鬧騰的糟心事,頓時改變主意,對來接他的轎子道:“今天去垂拱殿吧,朕去王樸那里看看奏疏,已經好幾天沒見了。”

幾個宦官有些吃驚,平日官家飯后走喜歡在后宮各宮里去,如今居然想去垂拱殿,不過他們自不敢多問,恭敬遵從,“起轎,擺架垂拱殿。”

到了垂拱殿,當值的王樸,魏仁浦等人也十分驚訝,連起身出來迎接,沒想到范質也在,老家伙沒走。

史從云進去之后環顧側殿里幾張桌上堆滿的奏疏,旁邊放著燭火,除去幾個宰相,還有不少政事堂的官員也在那里批閱。

見他來了,連恭敬起身行禮。

史從云點頭,清了清嗓子問,“這些天有什么大事嗎?”

“官家,天色有些暗了,要不要如往常一樣,等早朝上匯報?”魏仁浦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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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從云搖頭,“現在說吧,都坐下慢慢說。”

王樸起身:“許多都是小事瑣事,不必叨擾圣聽,大事主要有四件。

其一是洛陽陳承昭的上疏,他說東都河漕運修繕可以提前,隋唐時河堤大多是完好的,只是淤積嚴重,不需要四五年的時間,大致明年秋收時可以恢復七八成。”

“好事,你代朕給他回信,只要洛陽周邊漕運疏浚,朕記他大功。”史從云直接高興道。

王樸猶豫一下,小聲道:“官家是否對東都中意?”

史從云笑了笑,沒有回答,“說下件事。”

王樸點頭,不再多問,接著報告:

“其二是慕容延釗將軍來了奏疏,說關北遼人派人與他聯系。

說希望派出使團,六十人左右前往大梁,到時會為官家送來想要的東西,只希望兩國能夠罷兵,為百姓謀福。”

史從云一愣,心里第一時間想到他們不會真把蕭綽給他送來了吧!那得看看啊!迫不及待搓手道:“準了,讓他們來,慕容延釗負責派人監視押送他們入京。”

魏仁浦等記下他的吩咐,

“其三,蜀地那邊曹彬上疏,今年蜀地豐收,糧倉充沛,改制在成都附近初見成效,不少百姓在民間為官家立廟祭祀。

同時劍南軍整備、擴軍、訓練都已完備,如果官家需要,可以隨時從蜀地出兵,支援朝廷。

郭廷謂將軍接到調令之后已經在路上,預計中秋前后能夠到達京城。”

史從云點頭,“告訴他,劍南軍可以適當往南調度,駐扎在夔州附近,往后多練練在江上作戰,也準備一些戰船,做好往后幾年里沿江而下作戰的準備。”

旁邊的魏仁浦,范質兩個宰相記下,王樸則接著往下說:“最后是禁軍的封賞基本已經結束,升遷的名冊變動,樞密院和兵部已經送上來,官家要不要看一看,哪里還有不合適的地方。”

史從云點頭,旁邊的官員用木盤拖著一份名冊送上,又有人掌著燭火湊過來為他照明。

史從云接過,開始翻看起來,名冊上是升遷的武官,都是在這次大戰中立功的,其中荊嗣的名字十分搶眼,因為升得太快了。

他大體看了一遍,沒有什么錯的,再往下的指揮使,都頭一級的官員他也不是全記得。

便點頭:“照辦吧,封賞隆重些,文武一起,有困難直接去王歲殿呈報給朕,這是國家頭等大事,不能耽擱,有功之人都需得到封賞。”

“是。”

“以后如果有什么難以決斷的大事,直接去萬歲殿找我,朕平日不在的時候你們就叫林尚宮去找我,我又不是上了床就下不來,也不會生氣,都不知道你們把朕想成什么人了。”史從云道。

眾人將信將疑,看著他微微后退半步,隨后點頭。

什么人,好像他是那種上了女人的床就叫不起來的人似的!他在臣子心中都成這樣的形象了嗎?史從云不可思議。

相比江北的欣欣向榮,井然有序,江南則混亂許多。

新君繼位,遷都回金陵,江防重任等諸多問題都壓得新登基的國主李煜喘不過氣來。

長江流水滾滾,秋波映日,波光粼粼,大江上往來船舶不斷,江那邊的情況普通岸邊完全看不見,但在望江樓就不一樣了。

望江樓建在七里洲西北突出崖壁上,樓高九丈,借著山勢高樓,獨立崖岸,加之這里江面正窄,從這望去,北面的江畔情況還能以肉眼看清。

不過這么想的也絕非只有他們,北面江邊,隱約能見到錯落人影,林立旌旗,欺負營帳,是周軍設在那邊的江邊大營。

每看到這些,江南岸的人不由會想,那些虎狼之師,百戰之輩,南征北戰的兇惡之徒,就隔著大江,在這窄口日日夜夜盯著他們,恨不能哪殺過江來

李煜身著黃袍,頭戴玉冠,整個人一塵不染,華貴端正,國主的尊貴打扮,卻眼袋很大,有些憔悴。

站在樓邊,手撫欄桿遠眺大江,尊貴是尊貴,卻少了一國之主的霸氣,神情中有不少落寞和畏懼,目光久久難從北面移開。

他身后有不少人,整個望江樓頂層擠得滿滿當當。

下面的樓層還有不少其他官員,而樓下則是甲胄明亮,刀槍晃眼的江南御林軍,重重包圍了樓腳,更加外圍,山道上山腳下停滿五顏六色的頂蓋寶車,華麗的轎子和寶馬。

要說奢華享受,是少有人能和南唐國的皇室和士大夫相提并論的。

陳喬,蕭儼,徐鉉,張洎等朝中大臣都侯在國主身后,眾臣環聚望江樓,沒有太多的其樂融融,君臣相得,反而氣氛頗為凝重。

江北灰蒙蒙的岸邊,遠處看不清的黑灰原野山丘了,似乎隨時都可能竄出一只叫秦軍的野獸,將他們要死嚼碎,扒皮拆骨。

大江上來回游弋巡邏的水師給了他們些許安慰,不過這種安慰也十分脆弱,難安人心。

自從史從云北方大捷,回師京城的消息傳來之后,沿江巡檢的兵力就增加了數倍之多,但無論怎么增兵也難以安撫人心,穩定情緒。

史從云的威名實在太盛,而數年前,他們南唐國更是親自領教過其手段的厲害,當然,如今國主李煜只怕領教德最深刻

無論如何,單純增兵已經無法帶給國中安全感,國主每隔數日就會親自來望江樓,江上的將士因為昂首挺胸,挺直腰桿,打起精神努力想讓國主看上一眼。

可只有站在樓上的人知道,國主看的不是江面巡弋的水師,不是案首挺胸的軍隊,而是江對岸,看馮延魯的使團什么時候回來。盼著他能帶回來好消息,最好是秦國愿意讓他們茍存,不會派兵渡江的消息。

宰相陳喬見國主目光呆滯,一直在遠處,又見江面將士頂著烈日,冒著風浪反十分辛苦,不少人目光向這邊看過來,便上前半步開口道:“陛下,你看江上將士都是我江南鐵壁,有他們的保護陛下,大江天險固若金湯。

那帶頭的沿江巡檢林仁肇是員虎將,當初周過大軍橫渡時,就是他領奇兵襲破下蔡浮橋。

領千余人,架著小船就敢去襲擊周軍浮橋,直插腹地,是難得的當世猛將啊。”

“嗯”沒想國主只是微微點頭,絲毫不在乎,也沒往江面將士那里看一眼,更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而是轉頭去問:“張洎,你說馮叔父都走了那么久,怎么還沒消息。

會不會秦國不答應我們的請和扣押了他,史從云會不會想派兵過江來?”

張洎出列,拱手道:“陛下,北國所圖無非錢財歲貢,只要給夠了我想史從云不會輕易出兵。”

“你說得也有道理,之要他遵守君子之約定,不要過江,他要多少我就給多少,我們江南富庶,沒什么給不起的。”李煜非常有他父親李璟的風范,直接開口說。

此話出口,大家有隱約想起當年史從云兵臨城下的時候,先主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一時間不該說什么好,該夸他有父親的風范,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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