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去春來,草長鶯飛,時間不知不覺已到了騰龍三年。
過年的時候吳越,江南,高麗等國都派出使者來大梁,女直人也再次派來使者,從渤海渡海到齊地,千里迢迢而來。
女直人的使者興奮的向他報告,說因為去年因為烏古、室韋各部叛亂,遼國朝廷派出被服宰相蕭斡領大軍三萬多人平叛。
他們也乘機發起反抗,雖然沒能占穩腳跟,但依舊殺了好幾個遼國在渤海國的官吏,造成不小的混亂。
還殺了一百多遼國士兵,劫掠了周邊幾個縣城倉庫。
不過到秋天之后他們就不敢再動作了。
他們原本以為北面十余部聯合叛亂,怎么也有數萬部眾,人馬眾多,會和遼國打上幾年,他們也有機可乘。
一開始也確實如此。
叛亂去年便開始,遼國地方軍隊和叛軍作戰焦灼,互有傷亡,打了一年多還沒結果,導致叛軍越來越多。
可沒想到今年遼國北府宰相出兵之后,形式立即起了變化。
遼軍北府宰相派出的前鋒叫耶律休哥,是個勐將,在北面草原上接連打勝仗,幾個月內接二連三擊敗叛軍,追著叛軍到處跑,所到之處叛亂悉數平定,有幾個反抗的部族甚至除了不高過車輪的孩子和被殺得一個不剩。
以其強大的戰斗力,狠辣的手段,一年不到的時間就通過數次大小戰役,將烏古,室韋的眾多叛亂部族鎮壓下去,遼國大軍隨時可能回上京。
這使得女直人也嚇到了,迅速往北面雪林中撤退,甚至主動讓出幾個已經占領的縣城。
史從云聽了也皺起眉頭了,嘴里念叨了一下“耶律休哥”
看著女直使者激動的講述,也不知道話里的真假各占多少,如今遼東太遠,鞭長莫及。
不過遼國發生了叛亂應該是真的,耶律休哥的名字史從云也是知道的,畢竟遼國的很多人很難記住,可蕭綽,耶律斜軫,耶律休哥還是太出名了。
這也給他提了個醒,那就是聰明人不知他一個。
他以為自己暫時和遼國議和是為抽出手來專心對付南方,是大手筆,大算計,技高一籌。
現在看來遼國高層也不是傻,他們同意議和甚至答應了賠償的條件,也是為忍辱負重,有自己的目的,是他們內部也出了叛亂,為抽出手來對付北方的叛亂,而又保證南方能和秦國和平共處,原來也有自己的算計。
這么想著,史從云頓時有些警覺,他還是太輕敵,之前有些飄了。
隨后女直人的使者也說出此次來意,那就是他們希望繼續得到秦國的財物支持。
特別是鐵質武器,因為遼國對他們的封鎖,加上他們那里的技術落后,很難制作出鐵質武器和遼國地方軍隊對著干。
他們多用自己打獵的獵弓,埋伏襲擊遼國士兵,可一旦短兵相接,缺乏足夠鐵制武器的他們空有勇武也不是遼軍對手。
這件事上他沒有猶豫,立即便同意了。
史從云不知道女直使者說的有幾分真,但給他們支援幾千支矛對于大秦來說微不足道,如果他們在遼東和遼國對著干,是他樂于看到的局面。
女直使者也十分高興,說他們習慣了騎馬打獵,在馬背上長矛是最好用的武器,而南方生產出來的鐵矛頭又格外的好,遠超過契丹人的。
高麗國使者也是跨海而來,除了送來高麗特有的秘色,金銀珍寶,還有送來了二十名高麗美女。
所謂秘色就是一種很好看的瓷器,價值高昂,因為據說只有高麗那邊才能燒制出那樣的顏色來,而史皇帝不太敢興趣,無非就是地理上的特殊造就的,他反而對另外的貢品感興趣。
高麗這種隔著海還要渡海來朝拜的行為一般人根本不理解,但朝中上下都習以為常,并不奇怪。
就連史從云都沒覺得奇怪,因為他知道無論是宋、遼、金、元、明、清高麗都是老老實實朝拜的,沒錯他們連“大送”都主動朝拜,同時還朝拜遼國,金國,基本是誰大就朝拜誰。
這種做法也被稱為“事大主義”。
而有這是被漢唐打出來的后遺癥,朝鮮歷史上兩次滅國,一次是武帝滅了衛氏朝鮮,直接在朝鮮半島設了四個郡,控制朝鮮半島,直到東漢后期才逐漸失去控制。
第二次是唐高宗滅了高句麗,直接控制朝鮮半島北部,之后控制的時間又更短一些。
有了這兩次滅國的滅頂之災教訓后,朝鮮半島就養成了“事大”的傳統,就是無論西面誰強大,立即就去朝拜,交保護費。
后周時就有高麗的使者來朝拜,如今秦國威震四方,他們趕緊跨海來朝拜也在意料之中。
史從云十分高興,不得不說這高麗國王挺會來事的,知道他喜歡啥。
二十個水靈靈的朝鮮美女,聽他們使者說有幾個是皇族出身,要給他介紹,不過史從云不管那些,管你皇族不皇族,漂亮就成,他都沒選秀,怕勞民傷財,后宮里正沒人呢,現在好了,吧選秀這這件事讓給高麗去做吧。
隨后又照例讓他們帶點文化產品回去觀摩,參悟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至于錢那沒有,他要留著打仗呢。
當天晚上,史皇帝就迫不及待的驗貨了。
月初,當春寒散去之后,史皇帝有一次到了汴水河畔視察供方的生產情況,同時新的炮艦也生產了八艘,每艘上裝二十四門炮。
史從云看了很高興,當場問馮繼升,到四月底能夠造出來幾艘。
他這話一出,不少人都留了個心眼,為什么是三月底?在場文武都在心里猜測,而有些聰明人則已經明白過來,因為到五月,春耕結束,征發各州民夫就不會耽擱春耕了。
馮繼升保證道:“官家,這造船都是頭幾艘難,往后工匠熟絡了速度也就快了,到四月底,臣能保證至少造出二十艘來,裝上四百八十門火炮!”
史從云聽了,緩緩點頭,回頭問身后的潘美:“你覺得如何。”
潘美神色激動,“官家,夠了,完全夠了,即便只有十艘,臣也能保證讓嶺南水軍頭破血流。”
史從云沒有立即下決斷。
因為他已經召見潘美談過好多次關于嶺南的情況,嶺南還是有人才的,還需要更加充分的準備。
二月初,史從云又領百官親自到大梁城東的田間地頭去視察春耕,和當地的百姓交流了這幾年來他們生活的情況,一直到傍晚才回宮中。
二月初八,南面潭州同知來了一份令人意想不到的奏報,南漢侍中,洸口大營都指揮使邵廷琄正在洸口練兵時被人告謀反,隨后被南漢國主派使者賜死!
這個消息來的時候史從云看得一臉懵逼滿頭問號,都不明白南漢國主是怎么了。
但不管怎么樣,這件事立即加重了他出兵的決心。
之前想做萬全的準備就因為南漢國主雖然迷信神佛無所作為,可他手下還有有能人的,這洸口大營練兵的邵廷琄就是其中一個,潘美也曾跟他說過。
如今這么一個人突然就被賜死了
史從云不知道緣由,但敏銳的察覺到南漢國的政治可能已經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或許他真的有些高估了對手。
于是在二月十五日的大朝會山,史從云下令三司開始籌集糧草,同時下令讓在夔州的劍南軍都指揮使曹彬、江陵的廂軍都指揮使王環、廬州的鎮淮軍都指揮使司超立即入京來見他。
到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天子下定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