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奏陛下,這是咨議院最新決議出的諸條憲政綱領!”
劉鴻訓在見到天啟皇帝朱由校后,就將一份題本呈遞到了朱由校面前。
朱由校接過題本后看了看。
“不錯!基本符合朕所立之興明社的理念!”
看了后,朱由校就對此表示了肯定。
接著,朱由校又問道:“不過,這憲綱對朕不具備約束力這一條是誰提議的?”
“回陛下,是靖國公提議的。”
劉鴻訓回道。
朱由校聽后點首道:“咨議大臣們沒反對?”
“靖國公這條提議,是在場咨議大臣意見最為一致的,沒有一人反對。”
劉鴻訓繼續回道。
已代替劉鴻訓成為大明首輔的溫體仁這時忍不住奉承道:“這足可見,陛下是得天下人心的。”
朱由校笑了起來:“這個靖國公,果然是沒讓朕失望!”
說著,朱由校就把題本遞給了溫體仁:“將預備立憲的詔書,以及咨議院最新立憲進程,通告于天下軍民!”
“是!”
溫體仁接過了題本。
“雖說憲政不在朕這一朝開始實行,但執政上也得漸漸向憲綱所體現的治國理念靠攏,在預備立憲期間,統一立憲思想!”
“不贊成、不接受憲綱思想的,就視為沒有在思想上和天下大多數人保持一致,沒有與民族保持一致,要對其改造,使其學習,哪怕所謂的學識通達者,也要再教育,接受一些能改變其思想的再教育!”
“雖說不能要求大家都是一個模子的人,都是一樣的性格,都是一樣的理想,都要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都要安邦定國,都要為他人奉獻,但是,作為華夏的一份子,其行為其理念必須符合憲綱所規定的大原則!”
“憲綱既然已確定以天下生產者利益最大化為執政之理念!那就要在用權時,去切實踐行這一點,分工可以有所不同,可以勞力,也可以勞心,但無論是哪種勞動,都得有所勞動,有所產!”
“哪怕是不耕作不務工不行醫不教書之自由文人這些,也得要有所生產,才算為憲綱所容納的人,想辦法逼他們去創作,別整天只知道袖手談心性談國事,要多寫些詩詞話本什么的,也算是一種貢獻,我大明要文化繁盛,要詩比唐、詞比宋,興起的話本要成為一個時代的文化標桿!”
朱由校諭示道。
“臣等謹記!”
溫體仁等輔臣立即回了一句。
接下來。
大明正式下達了預備立憲的詔書,且公布了預備立憲的諸項條款。
例如,將怎么進一步促進國民教育,進一步引導國民知道憲政,以及將會在地方和中央如何設立憲政機構等等。
咨議院擬出的憲綱條款也陸續公布了出來。
如此,大明也算是在政治上走出了新的一步。
這一步,按照原來的歷史,是要等到兩百多年后的二十世紀初才開始出現的。
且還是因為洋槍洋炮逼得當時的清政府這樣做。
而如今,大明這樣做倒不是被外部所逼,而是內部工業革命出現,大量工人階級和商人階級出現后,導致的變化。
不過,受大明自己特殊的國情影響,一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且文化上的延續性又特別強大的大國,注定了所體現的憲政思想非是商人階級想要的那種自由化的憲政思想,反而是為保證國家統一、社會穩定以及大量自耕農和工人不被過度剝削而實行的另一種大朝廷模式的憲政思想。
所以,耿于垣即便全程參與了咨議院初步立憲的過程,且親眼看見了大明開始立憲,但他的心情反而因此更加失落。
隨著三個月的休沐期將近,大部分百姓都已經陸續離京還鄉。
京師也就沒有再像之前那么擁擠,許多士子也漸漸的開始敢于離開學校和各類會館酒樓,來到大街上,而不再懼怕看到大量的群眾,給自己造成階層上的壓迫。
耿于垣也因此與自己分散多日的好友高之壁等人得以重逢。
“耿兄!”
“高兄!”
“還有王兄!”
“你們近來可好?”
“此事休提,雖說不過半個多月,卻仿佛歷經了一世,期間滋味,真是難以說起。”
“是啊!誰也未想到,變法之事竟是如此結局,既不激揚,也不悲壯,真是風流被雨打風吹去,無可奈何啊!”
耿于垣的這些士林好友因此感嘆了起來。
他們現在已經不敢再提“變法”二字,也不敢再去都察院門前陳情。
因為半月前的那一幕依舊讓他們心有余悸,一當他們想到變法,他們現在就無法在腦海里忽視那些真真切切地密集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庶民百姓。
而這時候,耿于垣突然說了一句:“小弟不才,如今已承蒙圣上看重,特簡為四品大員了。”
“什么?!”
“耿兄你做官了?大家都還在等考選呢,你怎么就突然做官了?!”
“耿兄你仔細說說,是什么奇遇,不會陛下要變法?所以才這樣,你可有引薦我等持變法之念者?!”
高之壁等人很是驚訝地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一時對耿于垣突然做官的事感到羨慕,也對變法的事重新產生了希望。
但這時候,耿于垣卻突然蹲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變法失敗了!是徹底的失敗了!真正屬于我們的清平世界是真的要一去不復還了!嗚嗚!”
耿于垣哭得很慘烈,涕泗橫流。
這讓高之壁等人感到非常懵逼。
你丫的都突然做四品官了,還哭什么。
誰不知道現在進士都多如牛毛,讀書人想做個官有多么容易,何況是四品官!
“耿兄,你這是喜極而泣吧。”
高之壁因此酸溜溜地問了一句。
“我喜什么!”
“我現在已經成了全天下士大夫的反叛!還在議定的憲綱上簽了字!承認了,天下是他們工人農民的天下,以后,上至帝王、下至庶民,都得讓生產者有最大之利,何為生產者,自然是工人農民這些人!以后,這就是我大明之憲,連將來的皇帝都不能改!你說,我有什么可喜的?!”
耿于垣激動地大聲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