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志都被驚呆了。
你連陣形都不會,怎么當上的旅帥?
李松竟敢如此的任人唯親?
“仆當年帶的是甲騎,之后又負責護持二郎,哪里會步卒的陣形?四哥讓我當旅帥時,只說眼下應該不會有戰事,且先讓我帶著,等有了馬,再讓我將這一旅全練成騎兵……”
李承志斜了他一眼。
你的意思是,還將你屈才了?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左右也就兩三日,李松或李柏就能回返,你先支應著……反正不能讓兵閑下來!”
“若是只應付兩三日?也不是不行……”李豐猶豫道,“大不了教他們騎馬……”
“簡直扯淡!”李承志一聲怒斥。
路都還不會走,就想飛了?
他瞪眼罵道:“不會練陣,聽鼓會不會?辯旗會不會?連這都不會,軍紀該會背吧?”
李豐吭哧了半天,臉色慢慢變紅:“仆不大識字……”
李承志被氣的差點笑出聲。
吹了半天,我當你多厲害,原來是個渣?
他都不用問,就能猜個七七八八。
絕對不是李豐家窮讀不起書。
李氏的家臣,是可以蔭補的。
就比如像李彰李顯這樣,不出大的意外,成為李承志的親兵扈從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因為李松當年起步干的就是李始賢的親兵,李松的父親又是李其的親兵……
只要是親兵,都是有俸祿可拿的,而且還不低。
再加不論是李其,還是李始賢,對仆從家臣很是優厚,種地不用交稅服徭役不說,年頭節下的賞賜從來沒拉下過,所以像李豐這樣的家境著實不錯。
那他不大識字的緣由就只有一個:李豐絕對是那種寧愿去打鐵,或是你打我都行,也別讓我讀書……
“那下面呢?總不該一個人才都挑不出來吧?”
“就一個李時,只做過二郎的親兵什長,連仆都不如……”李豐弱弱的回道。
李承志眉頭猛皺,又恍然大悟。
怪不得李松敢讓李昭、李明這樣只當過幾個月茂卒,連血都沒見過的新丁當隊正?
原來李家基層軍官急缺……
“宋家那幾個隊副,倒是在茂邊時帶過兵……”
李豐話都沒說完,就讓李承志瞪回去了。
他再不懂,也知道掌控軍權的重要性。
用什么名義?
不想讓人失望,那就徹底不要給他希望……
“算了,我來吧!”李承志吐了一口氣。
怎么也是當過體育委員的人才,別的不會,練練隊列還是沒問題的……
“郎君……你?”李豐驚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李承志冷哼一聲:“老子連鋼都會煉,還練不了幾個兵?”
李豐有些撓頭。
這是一回事嗎?
頭幾天還見你拉著四哥學兵法呢……
……
練隊列只是玩笑話。
李柏都已讓兵丁演練較為復雜的雁形陣了,基礎訓練絕對夠扎實。
李承志之所以親自去,是因為他突然發現:他對這支隊伍的了解竟然沒多少,對這個時代如何打仗,更是一頭霧水。
要說有隱患倒不至于,畢竟李松李柏這些人絕對值得信任。
李承志是猛的意識到:如果下一次,突然有敵兵來犯,李松李柏恰好不在身邊,而又無崆峒山這般的天險可守,自己難道活活等死?
這念頭一出,竟然把他自己驚出了一身冷汗。
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想要活的長久,就得讓自己夠優秀……
……
到了校場,李承志先把什長以上的軍官全部召集了起來。
再一看,竟然大部分都是李氏丁卒。
又仔細問了問,也沒出李承志的預料。
李松已將基礎陣形練的很精熟了。
比如孫臏十陣中的疏陣、數陣,圓陣。
別以為基礎陣形就是呆陣,是站在那里不動的。
恰恰相反,越基礎的東西越注重變化,士兵要連陣都不會換,那等到交敵的時候,只有死扛和崩潰這兩條路可走。
比如槍兵遇到弓兵,更或是弓騎,在無車盾保護的情況下怎么辦?
只能盡量將陣形疏散開,以減少傷亡。
數陣則相反,如步兵遭遇重騎,只有結成嚴密陣形防御。
圓陣更講究變化,要根據敵人的主攻兵種臨時做出應對。
大致就是盾克弓,弓克槍……
因此,換陣只是古代基層軍官,以及基層軍事組織最基本的素養和要求。
至少你要做到一聲令下,你麾下的兵卒都知道自己該往哪里走,該站哪個方位,是前進還是后退,走多快才不會踩別人腳后跟,或是不會被人踩……
所以,李承志從來沒有想過靠練幾步隊列,來場閱兵就能震驚古人。
你把老祖宗當傻子糊弄呢?
基礎的疏陣和數陣都不用看,就跟軍訓時的“前后左右散開”、“集合”差不多。
李承志主要看的是圓陣。
他讓隊主,什長各回各部,又將這一旅士卒集合起來演練了一下。
擺的是最常見的三軍陣,前后是前峰、中部、后曲。左右是中軍和左右兩翼。
陳形是攻是守,要看前后左右各列的是什么兵種。
李承志瞅了瞅,好像只有弓、盾、車、槍,還有七八架投石機。
演練了近一個小時,換了七八次陣,有攻擊陣形,有防守陣形,五百人的方陣基本還算整齊。
但李承志越看越覺的熟悉。
這不就是全戰中的萬金油陣形么?
不過多了好多變化,會根據是攻是守,將各兵種來回互換。
好像少點什么?
李承志仔細一瞅:騎兵呢?
他看著李豐:“如果接戰,騎兵在做什么?”
“游戈,或是等敵潰時追擊……”
“如果敵方也有騎兵呢?”
“看數量多寡。若是少,自然以車防之,以弓克之,若是多,就只能死戰……”
死戰?
潰敗還差不多吧!
這確實是個死結,不然騎兵也不會被稱之為兵中之王。
打敗騎兵的,只能是騎兵,就如漢武帝一樣。
李承志捏了捏下巴,看著占比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槍兵說道:“如果敵方全是槍兵,除了以弓、槍克制外,再有沒有辦法?”
“沒有!”李豐很堅定的搖著頭。
怎么可能沒有?
李承志的眼睛越來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