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答出問題,道奇只能留下來。
可憐的道奇幾乎絕望,他只是跟著羅伯特來幫忙,本想借此拉近與楊平的關系,沒想到落到這地步。
一旦留下,后面的事情將會很復雜,道奇甚至想象自己悲慘的結局。
二順征得軍官的同意,開始打電話給邱經理匯報。
無論如何,不可能這樣丟下道奇不管,邱經理一定會有辦法。
楊平在卡車旁邊吹風,一直沒有上車,他知道道奇遇上麻煩,但是楊平不熟悉情況,所以只能耐心等待。
“我是美國人,你們不能這樣對我。”道奇一時神經錯亂,大聲叫道。
“他說什么”
軍官不懂英語,問眼鏡哥。
眼鏡哥挺有文化,還懂英語,原本不動地翻譯給軍官聽,軍官拔出手槍,頂住道奇的額頭,所有士兵突然全部舉起搶瞄準道奇。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一驚,二順趕忙掛斷電話。
剛剛友好的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仿佛周圍的氣溫突然降到零下幾十度。
這可是槍,一扣動扳機,子彈就會射出。
這些人可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正在打仗的士兵。
殺個人沒任何壓力。
“你再說一遍!”
軍官的眼神冰寒,周圍的人能夠感受到那股死亡殺氣。
果然,眼鏡哥懂英語,立刻將軍官的話翻譯給道奇。
長得人畜無害的眼鏡哥此時也面色冰寒,連說話的語氣也有完全不一樣,帶有一種殺氣和恨意。
軍官的手槍已經打開保險,子彈上膛。
二順立刻意識到危機。
他是軍人出身,直覺感到濃烈的殺氣,這些人不是嚇唬道奇,是真的動了殺機,隨時可能殺人。
道奇情急之中,以為這樣可以唬住他們,沒想到一句話惹來殺身之禍。
他雙腿不斷地顫抖,一股冰涼的液體不受控制流出,順著大腿根部往下,哪里還能說出話。
“軍官先生,他真的是我們的朋友,他們隨醫療飛機來接我們的傷員,現在醫療飛機不能起飛,我們只能轉道阿曼。”
二順很冷靜,此時必須為氣氛降溫,一旦這些人惱怒,道奇就沒命了。
“軍官先生,我是中國楊教授的學生,我去過中國,熟悉中文,我的中國名字叫蘿卜頭。他沒有去過中國,也不懂中文,楊教授沒有直接教過他,前不久
,楊教授受邀到沙特做一臺慈善手術,手術的對象就是一名可憐的也門嬰兒,這臺手術是世界罕見的高難度手術,所以我帶著道奇來到沙特學習這臺手術的,后來楊教授臨時到也門搶救車上那位朋友,我們為了幫助楊教授,所以一起又來到也門。”
羅伯特快速地解釋。
“對不起!我——真的——是醫生——”
道奇終于用顫抖地聲音擠出幾個字。
軍官看了看羅伯特,然后又看著這二順,二順點點頭,軍官臉上的表情稍有緩和,慢慢放下槍,其它人都跟著放下槍。
道奇幾乎要昏過去,二順和羅伯特想過去扶住他,但是士兵打手勢:不要過來。
“軍官先生,他真是我們的朋友,因為事情緊急,沒有辦理相關證件手續。”
軍官看著顫抖的道奇,他相信二順的話。
此時,眼鏡哥又給軍官出了主意:中國教授學生的學生,可能從未到過中國,也不會說中文,這是合理的,但是他應該能夠知道自己老師爺爺的一些個人資料,比如名字、工作的醫院、醫學成就。只要他能夠說出來,然后再將中國教授叫來,對質一下,就可以確定是否真的。
如果他的確是這層關系,他肯定知道;如果說得不對,鐵定是蒙混過關的。
軍官聽從眼鏡哥的新策略,于是決定給道奇最后一個機會。
“你的老師爺爺叫什么名字?”
道奇立刻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這個問題他知道,他為了在病例討論上擊倒楊平,查閱過有關楊平大量的資料,幾篇主要論文的題目都能夠背出來。
“楊平!”
“中國哪個醫院的?”軍官追問。
“三博醫院!”
“醫學成績?”第三個問題是眼鏡哥直接問的。
道奇流利的背出幾篇論文的名字。
眼鏡哥此時他才讓士兵過去請楊平過來:“麻煩你將剛剛那位中國醫生請來。”
看來,眼鏡哥真的懂中文,是他們隊伍里的文化人,出的這些計策也非常靠譜。
一直在卡車旁邊的楊平立刻過來,楊平當時距離道奇很遠。根本不可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不好意思,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以核實他的身份。”軍官很有禮貌。
“請問吧!”
楊平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賣什么藥,但知道要配合他們。
“你的名字?”
“楊平!”
“你在中國什么醫院工作?”
“三博醫院!”
“你的醫學成績?”
醫學成績,這個問題好廣泛,不好回答。
眼鏡哥立刻補充:“就是你寫過的論文。”
看來眼鏡哥說不定還是個大學生呢,可能這個路卡非常重要,有各國的人從這里出去,所以安排一個文化程度高的軍人跟著,非常合理。
楊平回答了自己頂級雜志上的幾篇論文,與道奇說的完全對上。
軍官和眼鏡哥對視一下,覺得應該沒有問題,如果一個混入隊伍想趁機溜走的家伙,不可能會這么熟悉中國醫生的情況,軍官認可了這個方法。
軍官想了想說:“都可以走了,前面將要穿越沙漠,你們確認水夠嗎?”
士兵們立刻散開,路障已經打開。
二順松一口氣,跟軍官握手告別,大家登車,車隊開始出發,路邊的士兵朝大家揮手。
為了保持空氣的流通,卡車車棚的兩側是打開的,開出兩個大窗口。
楊平看到路邊揮手的士兵,心里百感交集。
對“祖國”二字,從未有這么深刻的感受。
走了十幾分鐘,楊平看到路邊有好幾輛裝甲車,隱隱約約有很多士兵埋伏。
這個路卡應該非常重要,不然不會埋伏很多兵。
此后的路,車隊盡量避開城市,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走,這樣車速更快,也不容易遇上路卡。
為了減少顛簸,卡車車廂鋪了厚厚的墊子,大家留下一個守著大順,其余人靠著車欄睡覺。
在進入沙漠前,大家停下來,喝水吃干糧,稍作休息,繼續趕路。
廣袤漆黑的沙漠,月明星稀。
道奇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他坐在卡車上,一直沒有說話,羅伯特摟住他的肩膀。
楊平將一瓶水遞給道奇,羅伯特接過,讓道奇喝點水。
道奇褲子上的尿騷味,大家都可以聞到,但是大家都裝作不知道。
大約花了差不多二十多個小時,終于,穿越了邊境。
神奇的是,在阿曼與也門的邊境,居然沒有遇上什么阻攔,車隊直接進入阿曼,往阿曼境內走了十幾分鐘,一架直升機發現了車隊,他們低空掠過,朝車隊喊話。
車隊停下來,直升機盤旋幾次離開,不久,有巡邏的軍車過來檢查車隊。
相對于也門,阿曼這個國家一直比較穩定,雖然無法跟沙特比較,
但也是波斯灣比較富裕的國家。
阿曼有些與世無爭,它靠著豐富的石油資源悶聲賺錢,人們安居樂意,小日子過得很好。
而也門經常內戰,即使有豐富的石油資源和優良的港口,也一直一貧如洗。
可見,穩定對一個國家的發展至關重要。
沒有穩定的環境,一切等于零。
軍車停下,士兵查驗每個人的護照,然后了解情況,又向上級打電話匯報,最后他們告訴二順這里是佐法爾省,沿著這條公路再走六十多公里,可以到佐法爾最好的醫院。
此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深夜,車隊沿著公路一直走。
安曼的省,其實跟我的縣大小差不多。
終于找到了軍人口中最好的醫院,大家將二順轉移到醫院的急診科,要了一張床位住下。
李澤會一打聽,這里居然有他的熟人,他進行醫療支援的時候,有個佐法爾醫生曾經參加過他的培訓班,跟急診科醫生打聽,這個醫生就是這家醫院的外科醫生。
急診科醫生幫忙打通這個外科醫生的電話,這位阿曼醫生半夜從家里趕來,見到李澤會非常激動。
聽說他們護送來自中國的傷員,這位醫生更加激動。
阿曼醫生幫忙在i要一個床位,大順被轉入i病房。
大順一直發燒,二十幾個小時沒有做任何儀器檢查。
楊平將病情和下一步的醫囑寫下來告訴這個阿曼醫生,熱情的阿曼醫生讓i的醫生立刻執行,他們給大順上各種監護,抽血檢查。
有i的床位,楊平放心許多,他決定讓大順在這里停留幾天,等恢復得更好一點,再用飛機送到沙特,如果情況好,說不定不用去沙特。
阿曼醫生在醫院附近聯系一家賓館,讓大家住下來,道奇第一時間沖進浴室洗澡。
大家吃飯洗澡后,都各自休息,累得實在不行。
楊平擔心大順的安全,在阿曼醫生的周旋下,醫院答應讓楊平和李澤會進入i的值班室休息,如果遇到意外,值班醫生將可以方便得到他們的支援。
阿曼醫生也陪著一起睡在i的值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