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點頭,頗有些唏噓道:“不錯,正是那位……”
古松居士看他樣子,心中忍不住好奇,問道:“據說那一位的劍法,就算是萬梅山莊莊主,西門吹雪也比之不如?”
花滿樓道:“他二人雖未曾比試劍法,但西門莊主的劍,確實稍差任兄一些。”
木道人忽然也來了興趣,捋須道:“四個月前,老道見過一招式天下無雙的劍法,也不知比起那位任公子的劍又會如何。”
花滿樓苦笑道:“我并不想知道結果。”
木道人笑道:“花滿樓和任公子是朋友?”
花滿樓點頭道:“不錯,我們的確是朋友。”
木道人問道:“若花滿樓而言,那位的劍法該如何形容?”
此話一出,古松居士也好奇的看了過來……
可他們卻沒想到,花滿樓僅僅搖頭道:“我并不知該如何形容,如實而言,任兄的劍法除了在拔劍落劍時,花某卻是一點也感知不到。若他要殺我,在他拔劍的瞬間我只能跑,因為我并不能知曉劍從何處出,又從何處來。”
木道人動容道:“竟然如此?”
花滿樓微笑道:“也幸好這位是在下的朋友,所以我倒不用擔心那柄可怕的劍。”
一陣陣無法形容的香氣忽然來至,足可令佛祖都食指大動。
古松居士笑道:“天下無雙的劍法我們并不想見,但天下無雙素席,今日我等倒可以品嘗一番。”
木道人笑道:“不錯,我們也該入內了,不怕笑話,老道卻有些迫不及待了。”
說完他率先轉身,接著三人掀起竹簾走進去。
剛一入廳,三人都忽然怔住,因為此刻菜不僅已擺上了桌,而且還有人先到一步,已經大快朵頤。
這位不但沒有沐浴熏香,甚至身上又臟又臭,可苦瓜大師非但不嫌棄,還坐在一旁幫他夾菜,好像生怕他吃得不痛快,不高興似的。
這個人當然就是陸小鳳。
幾人坐下時,桌上素菜已去了一半。
花滿樓就坐在陸小鳳旁邊,剛一坐下來立刻皺起了眉,道:“你怎么會成這樣?”
陸小鳳也嘆道:“因為我跟司空摘星那猴子比賽翻跟斗,他一個時辰居然連翻了六百八十個跟斗,所以我輸了他就要我去挖六百八十條蚯蚓。”
古松居士問道:“他要這么多蚯蚓干什么?”
陸小鳳恨恨道:“他只是想看我挖蚯蚓而已!”
木道人大笑道:“這倒是有趣,這倒是有趣之極……”
苦瓜大師忽然意有所指的道:“其實近來江湖中出現個人,他搶去了所有人的風頭。”
陸小鳳一愣,臉色微變道:“任意?”
苦瓜大師搖頭道:“是個會繡花的男人!他不但會繡花,還會繡瞎子!這段時日以來,他至少已經繡出了七八十個瞎子了。”
陸小鳳道:“繡瞎子?”
苦瓜大師道:“只需兩針,就能繡出一個瞎子!其中還包括常漫天、華一帆、江重威……”
他還沒有說完,陸小鳳立即驚聲道:“東南王府江重威?”
“就是那個江重威!”
苦瓜大師嘆了口氣道:“華玉軒價值連城的字畫、鎮遠的八十萬兩鏢銀,還有金沙河的九萬兩金葉子……此人僅在月間,就已做了六七十件大案,而且據說他只有一個人。”
陸小鳳不禁怔住片刻,這才發問道:“這些事你又如何知曉的這么清楚?”
“自然是因為我!”
有人走了進來,來人的年紀看來也不大,還是個很英俊、很有吸引力的男人。他一身穿著都十分講究,衣服的料子很華麗,衣服的樣式也很新,就連他手上一柄折扇也似乎是價值不菲的精品。
他是金九齡,亦是苦瓜大師的師弟。
陸小鳳嘆道:“看來這段素齋,只怕沒安好心。”
苦瓜大師笑道:“莫忘了,和尚沒請你來,是你自己來的。”
陸小鳳幽幽道:“看來這件事我非要管?”
金九齡微笑道:“沒人叫你管,而且此時我六扇門其實有了線索了。”
所有人都不說話,唯獨陸小鳳皺著眉,忍不住問道:“你們有什么線索?”
金九齡淡淡道:“據說那人是個長得滿臉大胡子的男人,而且那個男人臉上還抹了胭脂,像個唱戲的老生。”
陸小鳳冷笑道:“這是什么線索?他既然作案,自然會有所偽裝。”
金九齡笑道:“可是那人還常咳嗽,幾乎所有人都聽過他咳嗽。”
陸小鳳和花滿樓二人,幾乎同時臉色大變。
花滿樓率先道:“金捕頭是懷疑任意?”
金九齡笑而不語。
陸小鳳道:“任意已是天下第一富豪,他為何要去作案?”
金九齡淡淡道:“我不管他的動機,世人皆知此人似乎身染重病臉色蒼白,或許為掩蓋面色,他才打扮成老生模樣,可惜他咳嗽的毛病掩蓋不掉。何況此人不知來歷,連武功路數也無人說的出來,天下成名之輩中,唯獨他與繡花大盜最為吻合。”
陸小鳳冷冷地道:“你莫忘了他如何成為天下第一富豪的。若他作案,只會大大方方的殺人,大大方方的搶,絕不會有任何掩蓋。”
金九齡道:“或許他正是看中這一點呢?”
陸小鳳嗤笑道:“你根本你明白他是個怎樣的人。”
金九齡問道:“那你告訴我,他是個怎樣的人?”
花滿樓忽然道:“初見他時,你或許會感覺他對世事都不甚在意,對什么都滿不在乎。可若再了解他一些你會發現,他是個極為驕傲自負,甚至看不起天下眾生的人。”
所有人啞然,就連陸小鳳都有些吃驚,因為在他看來,任意的確驕傲,的確自負,也的確十分狂妄。
但說道看不起天下眾生,誰能心服?
金九齡大笑,冷笑,道:“他憑什么?原來所謂的第一公子不過是個無知狂徒。”
花滿樓搖了搖頭道:“任兄的武功確實已到了驚人地步,可若你們知曉他這身武藝如何而來的,你們……該說天下人都只會感到可怕!”
金九齡譏笑道:“誰的武藝不是修煉而來?”
花滿樓道:“可是他與所有人都不同。”
陸小鳳問道:“如何不同?”
花滿樓長長的吐了口氣,接著便把那日與任意的對話都盡述了出來……
眾人聽得都十分仔細,不愿錯過任何一字,可是隨著花滿樓的講述,他們所有人都呆住了。無論是真是假,無論信與不信,在這一刻,眾人似乎連呼吸都已忘記。
禪房內很靜,靜如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