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字”一出,他豁然出手,從他兩掌間現出一寬約尺半以金而鑄的圓環,圓環飛擲循著空中劃一道飄忽無定,令人難以捉摸的弧度路線,往人擊去。
宋悲風再次拔劍,這一次他的劍勢更快,更疾,更為凌厲。
劍一起,殺氣也隨之而來,整個大堂霎時被他殺氣所籠罩,殺氣到哪,他劍光亦可而至!
金光閃閃,劍光流動……
竺不歸狂態大作,雙手一展,兩股白茫茫的勁氣隱于掌間,他手中不住轉動,由緩而快,時緩時疾,金環霎時發出尖銳的勁氣破風聲。
如此聲勢,使人感到若碰上金環,其后果會是不堪想像。
宋悲風劍挑無邊環。
“叮”!
金器交擊,星火四濺,宋悲風立感對方急轉的金環,生出一股同時暗含卸勁和罡勁的驚人力道。
既銳又重,當他的寶劍擊中無邊環的一剎間,不但劍勁一瞬全消,還有偌大猛重的力道,使他劍鋒急折,失去把控。
對于使劍而人來說,劍失掌控,那么人也離死不遠了。
他正要抽劍后退,然而無邊環仿佛已套上了他的劍鋒,每一擊都恰巧在他劍招之前,令他劍勁難施。
宋悲風雖驚凜竺不歸武功之高明,但心神卻絲毫不亂,當即變招,以精微至極的手法,引劍招生出諸多奇妙變化。
在竺不歸驚奇之時,劍鋒往其雙手斬去。
竺不歸雙目一凝,再叫了一聲“好”字!竟放開無邊環,連消帶打,雙手曲指急彈,指點劍鋒。
這雙手指力封死劍鋒銳勁,再一拿捏,最厲害的無邊環再回手中,環刃前施,直襲宋悲風。
以宋悲風的如今劍道修為,仍想不到竺不歸手中還有此妙著,被他以指勁彈中劍鋒時,握劍之手有如遭雷殛,震得手臂酸麻。
此妖僧武功之高強,實乃大大出乎他預料之外,妖僧內力修為與施展出的招式,更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宋悲風一生專志劍道,至今已三十多年,自劍法有成,十余年來,除去謝玄外,他從未遇著一位劍道高手。
他雖專志劍道,但這么多年,他都未與謝玄在劍法上一較高低,分出勝負。他學劍從不逞強,亦不好勝,他的劍只在修心,意在修神。
可在七年前他又遇上一個人,那人曾一指破他劍法,那人一指所出的劍招令他至今難忘。
那一指劍,招成于出手之先,神留于招出之后,人與劍合,劍隨意轉,意隨心運,心遵神行,技進乎神的化境。
那人曾笑談道:人不爭則劍鈍,劍不出成凡鐵,習劍者當爭勝求敵,當為攀至劍道巔峰而傾盡全力。
此翻話宋悲風一直銘記,時過七年猶在耳畔,而今正是他爭勝求敵,展現寶劍鋒芒之時。
竺不歸見宋悲風一退再退,退至墻邊。哈哈一笑,一探手,無邊環彷似活物般在他身周環起,一旋身,無邊環再度脫離飛擲。
宋悲風已無退路,豁然站定,面對飛擲金環,一劍刺出。
他一劍很慢,劍勢很慢,不僅劍慢,還看似十分笨拙,一點也不精妙。
司馬元顯臉上露出了狂喜,他仿佛看見了宋悲風化成了一具尸首,他雖臉上狂喜,可竺不歸臉色卻是狂變。
這一劍不著邊際,不成章法,但劍氣和殺氣都很重,宛如滿天烏云密布。
忽然間,劍勢變了……
沒人能形容這一劍的變化,它就好像滿天烏云都被撥開,現出了烈日,展現了天能,灑落了天威。
笨拙呆板的一劍變得比行云還奇詭,變得比流水還自然,手中的劍仿佛化作萬千芒影,罩擊而下。
‘叮叮當當’不絕于耳,在眨幾眼的工夫內,環劍交擊數十,近百次。
一時勁氣橫空,緊接著兩個金環化成碎片!
“噗”!
竺不歸的僧袍突然被劃開,一縷血花忽然綻現,他慘呼一聲,本是直逼的身形,霎時疾退了回去。
一劍后,宋悲風在喘息,剛才那一劍他已使出全身功力,如今他再無出劍之能。而竺不歸臉色巨變,人也被劍氣重傷,但尚有余力,只是他忌憚劍鋒,已不敢莽撞出手。
兩人分開左右,各自停手,均未再出招揮劍。
腳步聲驟起,司馬元顯臉色一變,他知曉來人是誰,眼看此次行事將無功而返,他如何肯甘心,如何愿罷休!
瞧見宋悲風胸口起伏不定,司馬元顯看準時機,拔劍而起,直刺宋悲風咽喉而去。
謝安正巧目睹如此一幕,大吼道:“住手!”
司馬元顯并未罷手,出劍既快又狠,劍光一閃,鮮血飛濺。
劍未能刺進宋悲風的咽喉,劍只定在房梁之上,而一條手臂掉落了下來,司馬元顯則發出了一聲凄慘的叫吼。
“啊!”
在謝安與紀千千之后,一個白衣白發的男子,帶著一嬌媚動人的女子走進了大堂。
紀千千美目睜大,一聲喜呼道:“任大哥,你回來哩!”
任意點了點頭,目光一掃,看著跟在司馬元顯身后,八名一臉呆滯的護衛……
他手一揮,八顆人頭飛起!
血落長空,竺不歸亦然雙目睜大,但瞳孔卻在緊縮。
但這隨手一記隔空掌風直取八顆頭顱的武功,就已然超過了他的認知。聽得那一聲叫喊,再見其對司馬元顯出手,來人是敵非友。
竺不歸不敢在待,更不敢臨敵,他身體一旋,已然向堂外逃去。
任青媞見著這胖和尚居然想在這位‘天字第一號’大殺神手中逃跑,不由得露出一抹恥笑。
竺不歸雖身形肥碩,身法卻迅疾若雷霆急電。
人影閃動,任意朝著人影直接一掌劈出,這位剛才還差點把宋悲風險些逼入絕境的大和尚,竟被他隨意一掌劈成四半爿。
人如花一般綻開,暴成一團血霧,血肉飛散而去。
此時的還活著的司馬元顯已心駭至極點,他并非是有勇無謀之輩,自打他父親告知他天君存在后,對于紀千千他縱然千不甘,萬不愿,也絕去了最后的念頭。
今次來秦淮樓,一則是為殺宋悲風,二則是為對紀千千表態致歉,以免被天下最可怕的人物記恨。
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