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不負死了,被輕飄飄的一掌,輕輕松松、簡簡單單的拍死,死的不能在死,死的尸骨無存。他乃陰癸派的元老,更是圣后祝玉妍的師弟,但他死得其所,死的應當。
他要是不死,他們又如何認清天君的為人?
動則殺人,出手取命,只在天君一念之間。
命不在我,身不由己,所以沒人敢作聲;祝玉妍咬咬牙,亦不敢多說一句,所有人都仿佛當成什么事都沒發生一般。
目光一轉,她看向婠婠,黛眉微蹙道:“你剛說圣帝舍利已不在了,這是怎么回事?”
婠婠苦笑的指了指貂兒,貂兒‘乖巧’又對她叫喚了一聲。
“也不知它用了什么法子,舍利被這小家伙吸收了。”
祝玉妍一呆,看向‘突然’長大的閃電貂,也不知自己該信,還是不該相信。
婠婠對她眨眨眼。
祝玉妍醒悟了過來,無論相不相信,無論情不情愿,無論甘心與否,她都必須相信。
祝玉妍領著魔門眾多高手離開了。
她來,先是問了圣帝舍利的下落,在得知被貂兒吸干精元后只能無奈退去,信不信都要退去,退去前又告知了任意,而今長安城內,各方勢力已然聯合。
稱霸楚地的林士弘,其實乃魔門弟子,他是辟守玄之徒,祝玉妍師弟,各方勢力聯合的消息便是從他這里傳來。
魔門全退去了,日在當空,日色已漸漸偏西。
玄武門分正門與偏門三扇大門,正門高有五丈,寬兩丈有余,偏門高雖不足五丈,寬也只近兩丈,但卻小不到哪去。
三重門道靜悄無人,兩邊城墻,東西兩堡,六座哨樓矗立兩旁,即便無禁軍把守,仍是氣象肅穆。
走進玄武門內,是一條由青磚鋪成的長道,道長一百七十八丈,路寬二十丈有余,長道盡頭便是宏偉壯觀的太極宮。
一陣琴音由遠及近,似從太極宮內傳來……
“錚!錚!錚!錚!”
琴音就在一種深具穿透力,清虛致遠的環境中,徐徐漫游著。似在描繪世俗繁華,又似在講述紅塵憔悴;既寫音律,更述心聲,至達性情。
琴音忽轉,變得勢道萬鈞,雄壯凄愴,彷如千軍萬馬之勢,敘盡沙場的無情悲慟;琴韻中,似有殺伐,似有溫雅,只聽琴音漸漸高亢,再轉低沉。
忽高忽低中,有如游絲隨風飄蕩,連綿不絕里,更添幾分回腸蕩氣。
過了一會,琴聲轉柔,又抑揚頓挫,極盡繁復變幻,便如有七八具瑤琴同時在奏樂一般,實在悅耳動聽。
只聽“錚”的一聲急響,琴音立止,霎時間太極宮變得一片寂靜。
婠婠在琴聲中回味過來,開口柔聲道:“為何不叫祝師領我圣門弟子助你呢?”
任意微笑道:“因為本就不需要。”
婠婠淺嘆一口氣,輕輕道:“我從未見過任郎這般人,而今你為世所敵,卻仍無需幫手,你武功究竟有多高?”
任意看向宮外的天色,淡淡道:“或許比天還高一點。”
婠婠歪著頭,道:“天有多高?”
任意笑道:“比我武功稍低一些。”
婠婠“撲哧”一笑道:“人家在擔心你哩!”
任意搖頭道:“早不擔心,晚不擔心,此刻你卻擔心起來?”
婠婠嬌軀微顫了一下,蹙起秀眉,額間現出幾道可愛的波紋,不瞬眼的凝視著他,幽幽道:“婠兒便是在此刻忍不住擔心你,實在忍不住。”
任意似在解釋一般,道:“那婠兒以后絕不會在擔心我的安危,正如我家中那幾位一樣。她們從來不會擔心我是死是活。”
婠婠嬌笑道:“她們被你說的好似無情無義一般。”
任意淡淡道:“并非是不想,而是不用,時候差不多了。”
婠婠死死的盯著他,久久柔聲道:“你小心點!”
他不是個需要被人擔心的人,家中幾位夫人,幾時會擔心他的生死?
任意沒再多說一句話,只是微微的一笑,這一笑已笑盡世人愚昧,笑盡江湖無才,笑盡天下無人。
這微微一笑,直叫婠婠看呆了……
她忽然發現,其實任意不僅是個非常驕傲的人,還是個很是無奈的人;沒有朋友,亦無敵手,無可奈何!
任意推開了宮門,婠婠未曾跟上。
宮門大開,人行了出去,人走在了長長的宮道上……
已近黃昏,宮道上,夕陽下,他一個人走著,天地間仿佛也已只剩下他一個人。
長道明空,輕風悠悠,深宮寂寥。
離玄武門有一百七十多丈長的距離正在緩慢拉近,宮道上的人步履不疾不徐,不曾急迫,十分輕慢,衣袂飄飄,白衣悠然。
一百六十丈……
一百二十丈……
百十丈……
百丈,八十,七十,五十,玄武門已近在眼前,任意忽然停下了腳步。
清風習習!
一個峨冠博帶,身穿道袍,頜下長須飄拂的道人踏空而來。他身形似箭如絮,身形微晃已竄出十余丈外,隨而身形一展,又飄落而下;長袖凌風,身姿瀟灑,恍若仙人。
寧道奇落足玄武門哨樓上,隔空朝著他行之一禮,油然道:“足下果然是守信之人,寧道奇見過任公子。”
話猶末已,一聲冷哼從玄武門外轉了過來,聲若雷霆,似可震人耳鼓。
夕陽下,已不知何時有一人卓然傲立在玄武門另一座哨樓上,他雙手負后,悠閑自得。此人身形高大魁梧,散發披肩,寬肩厚胛;鼻子高挺,眼窩凹陷,濃密的眉下有著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神情自傲,仿似世上沒有他辦不來的事。
然后,一陣梵音,四個和尚凌空飛至,一個女尼也破空到來。
接著,三重門前,一隊隊人行了進來,有棍僧,有刀手,有劍士,放眼望去已是人影林立,而這些并非士卒,乃各門閥勢力圈養的死士。
既是死士,自然人人身手不凡,修為不錯,宇文閥統領一隊,一隊數以百計,王玄應與王玄恕帶來兩隊,兩隊近三百余人。
劉黑闥、孟海公、竇建德、蕭銑、李子通、杜伏威……
本是寂靜的宮道上,霎時列滿了人,眼前這些甚是僅僅只是現身于前的,更有半余隱匿不出,靜待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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