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路走,沒多久人聲便多了起來,應該是進了鬧市。
左右兩邊商鋪不少,油米鋪子、成衣鋪子、鐵匠鋪子、南北雜貨......
嗅嗅......
沈浩尋著一股香甜的氣味找到了一個路邊攤,賣的是油茶,沈浩就好這一口,只要聞到味兒就走不動路的。
攤主忙得熱火朝天,不過看到沈浩身上的一身黑色錦袍胸口繡著饕餮紋和腰間的雁脊刀后還是不禁渾身一抖,臉上原本掛著的笑一下就垮了下來,變得忐忑不安。
“大人,您要,要吃點什么?”
玄清衛的威風不是嘴巴上說說的,不論是對地方官員還是對老百姓都有極高的威懾力,甚至很多時候這種威懾會自發變成一種習慣性的恐懼,就比如說這位油茶攤老板。
“一碗油茶,多脆多辣。”沈浩已經習慣了對方這種惶恐不安的眼神,就在攤位邊上找了一張小桌子直接坐下等著吃東西。
堂堂玄清衛的大老爺跑路邊攤來吃東西?這可就稀奇了!
所以雖然心里怕得要死,但同在這個攤位上吃油茶的幾個客人都沒走,了不起端著碗站到邊上去,一邊吃一邊好奇的偷瞄這位玄清衛的大老爺。
和玄清衛大老爺一起吃過東西,這個牛皮能吹一個月不膩!
很快一大碗香噴噴的油茶就端到了沈浩面前。
“嗚!”
呼了一口下去,沈浩的眼睛都亮了幾分。
“不錯,很地道!”
“嘿嘿,您吃得舒服就行,不夠的話我再給您調一碗。”
聽到沈浩夸他做的油茶好吃,老板的膽子一下就大了幾分。本來嘛,玄清衛一般不會跟普通老百姓打交道,敬畏或是恐懼都是聽說的。或許是這位大人分外好說話呢?
“不用了,好東西不能一口氣吃太多,要吃得心欠心欠才最好。”
“對對對,您說的有道理。”
一碗油茶下肚,沈浩付了錢正要走卻頓住了腳步,他看到幾個衣衫襤褸的人影正龜縮在不遠處街角,一臉渴望的看著油茶攤子上的吃食。
“叫花子?”
老板顫顫巍巍的收了沈浩硬塞給他的錢,聽到問話連忙順著瞥了一眼,回道:“嗯啊,好吃懶做的一群二流子。”
“二流子?這種人城里很多嗎?沒人管?”沈浩第一次聽到“二流子”這種稱呼,不過也能聽懂什么意思,和流浪漢、乞丐差不多的意思。
“可不少喲,一個兩個跟土狗似的,也不找活干,就在街上瞎晃,靠著衙門的救濟倒還不至于餓死,很煩。”
土狗?很煩?
點了點頭,沈浩若有所思。
離開了油茶攤之后沈浩沒有繼續閑逛,而是徑直朝著街角的那些二流子走了過去。
就像那油茶攤主說的那樣,那些二流子真就跟土狗沒什么兩樣,見著沈浩走過來,他們立馬就往后退,退進了巷子一溜煙就不知道躥到哪里去了。
“跑不了的。”沈浩閑庭信步般的跟著感知追了上去,腳下看似優哉游哉可速度極快。
片刻后,兩個衣衫襤褸的家伙就被沈浩堵在了一個死胡同里。
“別怕,我問你們點事兒。”
“......大,大人,什么事?”
就算是二流子也是知道黑色錦袍外加雁脊刀這種打扮是什么來頭,嚇得鵪鶉一樣差點就要尿出來了。
面對兩雙驚恐無助的眼睛沈浩笑道:“你們叫什么名字?”
“小的,趙狗。”
“我叫李五。”
沈浩:“趙狗,李五?那好,我問你們,你們在這五羊城里混多久了?”
“一年。”
“我,我也差不多。”
沈浩:“那城里和你們一樣的流浪漢多嗎?都認識?”
“很多,少說也有八九十人吧?”
“大部分都認識,不過不一定叫得出名字來。”
沈浩:“這么多人?是每天都能見著的嗎?”
“基本上都能見著,因為晚上城里宵禁,我們不敢亂跑怕被巡夜的武侯打死,所以基本上都會到衙門弄的慈安堂里過夜,所以時不時的都能見著的。”
“對的,大人,您是要找誰嗎?”
沈浩笑道:“你們一群人里面上年紀的多不多?”
“上年紀的人?六十嗎?那倒是不多,我記得也就三兩個吧?”
“好像是沒多少。”
沈浩:“不多?都有誰,能找到嗎?”
一邊說著話沈浩一邊揚了揚手里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一錠散碎銀子,說:“找到一個人我就給你們一錠這個,干不干?”
......
先去了慈安堂。
“大人,這里就是慈安堂了,衙門辦的,里面可能有些味兒......”
黎城也有慈安堂,類似于公辦收容所。里面的環境算不上多糟糕也不至于很差,只不過里面的流浪漢多了之后那股味兒的確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正趕上中午放飯的時間,里面人不少,五六十人吧。
掃了一眼飯菜,基本上是沒油水的,糙米加一些爛菜葉子而已,能吃個半飽,想要解饞那完全是想多了。
對于沈浩的到來自然引起了慈安堂差役的注意,可沈浩一言不發,他們也不敢貿然的上來打招呼,只是心驚肉跳的遠遠候著。
沒多久,李五和趙狗就領著兩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走了過來。
“大人,找到兩個。嘿嘿。”
沈浩手指一彈,按照約定兩錠散碎銀子就落到了兩人手里。接著道:“就他們倆嗎?”
“不,不止,還有,好像沒,沒回來。大人您等著我這就去找!”
沒想到真的能見著銀子,這如同打雞血一般將李五和趙狗刺激得眼睛都紅了。有了銀子可不單單能換吃食,有了這東西還能去窯子過夜的!
不過急得可不止李五和趙狗,那兩個被他們拉過來的老頭同樣急了,他們之前還忐忑不知所措可見到銀子聽到對話之后也明白過來了。
“大人,您要找誰?我在五羊城里混了五年了,我人熟!”
“大人我,我也熟,我在五羊城里待得更久已經快七年了!”
聞言沈浩笑道:“哦?那你們告訴我五羊城里和你們差不多年紀的流浪漢還有多少?”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想了想才道:“和我們差不多年紀的只有四個。”
“不對!是三個,有一個上個月不知道吃了什么拉脫了水,死了。”
沈浩瞇了瞇眼睛,嘴角微微上揚,說:“那也就是說算上你們兩五羊城里和你們差不多年紀的流浪漢就還有一個了?他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