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沒有,那孝王居然是假的,是冒名頂替。”
“你這么知道的?”
“要是真的,楊丞相怎么可能會要求他驗明正身?要知道以楊丞相那般忠君愛國之人,怎么可能會阻撓孝王登基,想必定是那孝王乃是大將軍扶持的傀儡。”
“以楊丞相之風,這倒不假。”
眾人熙熙攘攘的探討著,東宮里,秦蕭抱著一只貓冷眼看著對面那人。
要說有什么一樣的?
那就是兩人頭上頂著一個滑稽的章魚,只是對方的章魚是以黃金澆筑而成,乃是死物,而非活物。
如果說之前秦蕭覺得殷長生所說可能有假,但如今瞧對方的模樣,這事肯定是真的了。
要不然誰沒事頭上頂個章魚,而且瞧對方的模樣很可能是嫌棄真章魚,所以才用了個黃金來替代,頗有一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樣子。
“就是你冒充本王?”那人眼中閃過一絲寒芒,語氣里帶著不屑說道。
對方閃寒芒,秦蕭眼中也是閃過了一道寒芒:“就是你冒充我張三的?”
“張三?嗤,本王叫做宋思,盡管亂呼本王小名,來人,拖出去斬了。”宋思當即大喝一聲喊道。
他其實也是有點慌的,畢竟這人不聲不響的就出現在了東宮,連侍衛都沒有發現,這等武道境界極為不凡,要知道大將軍安排給他的侍衛里可是有一個遠游境的武者,結果連對方都沒有發現,完全可以確定這人的武道境界不凡。
所以他才借著這聲音大聲呼救。
“這么快就改了名字?也對,宋乃國姓,思而回歸,叫宋思也無不可。”秦蕭的語氣里帶著森然。
“只可惜你冒充錯了人。”
秦蕭三步之間,便來到了宋思跟前,一手便捏住了他的脖子。
“你冒充了我張三的身份,帶上了我頭上的望潮,可大將軍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張三乃是一個步山海境界的武者?”
宋思不斷地掙扎著,因為呼吸不暢臉色憋的通紅。
誰知道你個廢太子之孫有這種武道實力?
他要是知道怎么可能敢來冒充。
“我,我錯了,是大將軍他...”宋思不斷地掙扎著,但秦蕭的手猶如鐵鉗一般死死的抓著他的脖子。
“大將軍?呵。”秦蕭隨手一甩,直接就把宋思甩了出去,直接砸破了殿門,連滾了好幾次最后撞在院中的石柱上這才爬起來。
強忍著劇痛的宋思艱難的爬起來大喊:“來人啊,護駕,有刺客,有刺客啊!!!”
這聲音可以說是用出了他吃奶的力氣來了。
他雖然說也是武者,但是也不過是鍛體境,誰能想到對面那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秦蕭居然是步山海境界的,這開掛都沒有這么開的吧。
“保護殿下,快保護殿下。”一眾侍衛立刻涌了過來,將宋思保護在其中。
但宋思卻悄無聲息的退到了人群后面,伺機逃跑。
這里頭最強的也不過是遠游境武者,跟步山海境的武者一比,那簡直是天差地別,但好歹能給他爭取點時間。
宋思明白,這個時候求饒肯定是無濟于事,對方一定要他的命。
所以只能來硬的,先把他打成刺客,并且反咬一口對方是假的孝王,他才是真的孝王,而后聚攏大勢,方能解決掉對方。
因此,當務之急就是趕緊跑,跑到大將軍府去求助大將軍,哪怕是丞相府也可以。
只要能活命,無論是投奔大將軍還是楊丞相,對于宋思而言都無所謂,命都沒了,之后他們許諾的榮華富貴有什么用?
別看現在楊丞相一直不承認他這個所謂的孝王,那是因為自己不是他的人,只要自己去投靠,立刻就能獲得兩極反轉。
至于是真是假?
一個鍛體境的孝王和一個步山海境的孝王,無論是大將軍還是楊丞相都知道哪一個比較好控制,所以對于大將軍和楊丞相來說,他是真是假不重要,反正整個皇室人都死光了,只要占據掉大義,剩下的都無所謂。
可要是皇室的人沒死光,而且還出了一個高手,那對于大將軍和楊丞相,可就是一個噩耗了。
宋思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敢跑的,只要跑掉了,之后的壓力就由大將軍和楊丞相去扛了。
秦蕭看著宋思跑遠,嘴角露出了微不足道的笑容。
解決一個假孝王有什么用?
真正的大魚是楊丞相和大將軍,乃至于京城里的所有世家,這才是真正的要點。
京城里沒有宗門,這里是宗門禁地,世家的自留地。
“還不快束手就擒,等待殿下發落。”一個留著八撇胡的中年人語氣里帶著一絲凝重,孝王跑了,說明這人肯定不簡單,要不然肯定不會跑。
“念你們是被那大將軍所尋來的假孝王蒙蔽了,速速退去,待我奪回正朔再與爾等分說。”秦蕭以極其威嚴的口吻說道。
那中年人心里咯噔一下,暗嘆不妙,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胡言亂語,左右,隨我擒下此人,再由殿下發落。”那中年人硬著頭皮喊了一聲,而后帶著人沖了過去。
退去?
這是不可能的,整個東宮都是大將軍的人,他也是大將軍的嫡系,這要是退走了,不論后果如何,基本上都沒有他好果子吃。
見侍衛沖了過來,秦蕭懷中長劍一抽,猶如一條青龍騰空。
只是瞬息,所有人是難以置信的捂著喉嚨。
血花從指縫間流淌下來,侍衛看著秦蕭從他們的身上踏過去,眼中的生機逐漸黯淡。
秦蕭他勸過了,很顯然侍衛們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沖上來,那秦蕭也只能送他們上路了。
他可以體諒侍衛,但在他眼里,如果人人都能互相體諒,那么這京城就不會被五色光輝所籠罩起來了。
所以,體諒歸體諒,殺的時候,他可不會手軟。
劍光四散,尸體倒下,血液順著地勢流淌在富麗堂皇的東宮之中。
踏出東宮門外,井然有序的士卒早已恭候多時了,勁弩、重甲等等器械裝備極其的豪華。
為首的一個壯碩中年身上穿著一身上好的甲胄,騎在一匹寶馬上,腰間胯著一柄寶劍,散發出一種久居高位的氣質來,這人便是大將軍。
而宋思則是心有余悸的跟在大將軍身后,看向秦蕭的眼神之中帶著一絲畏懼。
這能不怕嘛,整個東宮的人都被殺光了,從外往里看,那橫七豎八的尸體胡亂的躺在地上,尸體下蔓延的血液都快積成水灘了。
“好重的殺性,哪怕你今日沒有做出這等刺王殺駕之事,也留不得你這種濫殺無辜的惡徒。”大將軍不愧是能和楊丞相斗了這么久,上來先定了宋思身份的真實性,而后在陳述其罪狀,用大義定了秦蕭的責,而后再濫殺無辜之名將其打成了反派。
短短一句話之間,就將自己置于道德與律法的高點之上。
秦蕭手上長劍舞了個劍花,那劍上的血液順著劍花飛濺出去。
“不愧是能和楊丞相聯手竊國的大將軍,這一嘴的花言巧語端是不凡,只是你可知道這世上總共是得以武講話,而不是靠那張嘴。”秦蕭輕笑一聲,并不在乎。
你以為你占據了上風?
殊不知整個京城都落入了他大哥手里,若不是他大哥收斂著,這時候大將軍可就不是騎著馬耀武揚威了。
“哼,胡言亂語,此獠囂張,給我殺了他。”大將軍手上一動,弩手手中勁弩上弩箭密密麻麻的射了出來。
秦蕭手中長劍一舞,一道道五色光輝隨著他的長劍化作一條長龍,那箭雨還未至,便被五色光輝與劍氣攪了個一干二凈,化作碎屑紛紛從空中掉落。
“殺!”一眾著著重甲的步卒手持長刀沖來,對付這種武道高手,要么讓同境界的武者去應對,要么就是拿低境界的武者去堆。
很顯然,大將軍用的自然是拿低境界的武者去堆了,高端戰力才是真正決定成敗的關鍵。
“老王,動手。”秦蕭大喊一聲。
空氣之中,冷冽的寒氣迅速凍結其中的水分,化作了一根根冰棱。
那些著重甲的步卒尚未反應過來,這一根根冰棱便順著他們鐵盔上的縫隙刺入他們的腦子之中。
一個個重甲步卒就猶如被推到的多米諾骨牌一樣起了連鎖反應,盡數倒在了地上。
托羅爾王的身影從東宮之中走出來,輕輕一步便跨越了東宮的府門。
“余先生,還請您出手。”大將軍喊了一聲。
“老頭子我是來調查京中鬼怪,可不是來幫你奪權。”一個老朽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可余先生您也不想整個京城生靈涂炭吧,我會盡快為您找到這京中異常的。”大將軍許諾道。
“哼,若非此人殺人不眨眼,老頭子我才不幫你呢。”只見遠處,一個穿著一身麻布衣的老者騰挪在空中,手中雙掌揮出,風云聚變。
秦蕭眼中瞳孔一縮,這種威壓是不見君境界,這京城里何時來了這么一個人物?
托羅爾王身形一動,龐大身體擋在了秦蕭跟前,那雙掌所聚風云盡數打在了他的身上。
“你這一掌,不錯的威力,可惜了,火候不夠。”托羅爾王露出了猙獰的笑容,身上逐漸爬上了一層寒冰護甲,大手一合便朝著老者拍了過去。
老者動作敏捷,側身之間,便躲過了托羅爾王的攻擊。
兩人僵持不下,打的是如火如荼。
這情況看的大將軍是心里一顫,特別是秦蕭一邊砍殺著士卒朝他過來時看向他的目光。
他本以為自己籠絡了一個不見君境界的武者就能夠解決這事,但沒想到對方也有同境界的武者。
而且似乎實力更強,完全壓著己方的武者打。
好在,身后又是一陣腳步聲,這一次比之士卒要亂了不少,聽情況更像是江湖人。
“聽聞有人惡徒血洗東宮,雖未驗得孝王真身,然一國顏面不可失,本官今日輕率門客前來助大將軍一臂之力。”楊丞相在得知情況之后也是第一時間帶著人趕來了,在這事上,他們兩人的利益是一致的。
“楊丞相真乃股肱。”大將軍違心的夸贊了一句,看著一眾江湖人和士卒一起加入圍攻秦蕭。
“此戰還需速戰速決,還請六位壯士出手解決了那怪人。”楊丞相以禮賢下士的口氣說道。
天南六客的老大看了眼正在和老者酣戰的托羅爾王,雖說有些勝之不武,但如今也是沒辦法,真要這么鬧下去,整個京城恐怕都將不安寧。
“丞相放心,定能助那老前輩擒下此獠。”
看樣子,這天南六客質問不成,反又被忽悠了。
六人實力參差不齊,但一手合擊之術卻能抵抗不見君境界,這六人勉強能夠稱得上一個不見君武者。
六人齊齊出手,只是人還未至,六根銀針劃破空氣朝著他們六人的太陽穴而來。
這六人倉促之際趕忙防守,這才擋住了這銀針。
“什么人?竟敢用這等卑劣手段偷襲我等。”天南六客的老大大喊一聲,看著周圍。
路的盡頭,一個穿著紅嫁衣,帶著紅蓋頭的女子留下的道道殘影,看似緩步而行,然而速度卻快到了離譜。
“金錢幫,紅娘子,今天是來還無字齋主的一個人情的。”紅娘子的聲音依舊帶著嫵媚和輕浮。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楊丞相和大將軍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頭上好像放在一個什么東西。
“二位,記住了,金錢落地,人頭不保。”紅娘子不知何時,飄蕩在兩人的身后,那種嫵媚的語氣讓兩人的心都寒了。
這廢太子之孫到底是個什么來歷,居然能夠籠絡兩個不見君境界的武者。
他們這要是繼續掀底牌,后面是不是又會鉆出不見君的武者出來吧。
“你剛才說無字齋,可是丹寧城的無字齋?”那老者舍了托羅爾王,身帶風云之間便來到紅娘子跟前問道。
“這天下,可還有其他無字齋否?”紅娘子巧笑一聲回道。
“他是誰?”老者語氣生冷的問道。
“無字齋主,廢太子之孫,如今的孝王張三。”
“不可能,無字齋主絕對不是他,他肯定不是張三,老頭子我絕對不可能認錯。”
“剛才聽聞你姓余?張三,還記得他給你的東西沒有,把那枚銅錢拿出來吧。”紅娘子笑著說道。
這余姓老者眼中精光一閃,手中風雷化作兩條龍勁一卷,將那群圍攻秦蕭的人震開。
而后一手抓住了秦蕭取出那一堆雜物的手,他一眼就認出了那一枚銅板,是他當初身上唯一的一枚銅板,由鯉化龍的見證物。
另一邊,天南六客眼中也是閃過了異樣,六人眼神交流之后,默默的退開,這似乎都是熟人。
“他是我大哥,我來替他討命債。”還沒等余鯉發問,秦蕭的聲音很小,但在場的武者都是耳聰目明的存在,這聲音一入耳,整條街,都靜下來了。
“你說,他死了?”一閣如同寒風般的女聲從踏著寒風而來,冰冷的眼神里帶著殺意,每一步腳下落下,都生出了一朵寒花,形成了一條寒冰路徑。
大將軍和楊丞相這回冷汗是真下來了,特別是楊丞相,看了眼天南六客,示意他們保護自己離開。
可不知何時,天南六客將手中長劍一手,都用一種幽深的眼神看著他們二人。
“丞相,大將軍,此話,可當真?”
他們前后腳不過月余,人就沒了,這事,還能不能不要再明顯點。
之前他們在對方的勸說下兩人不是同一人,只是誤會,畢竟孝王都在東宮里頭,肯定假不了,但如今一看,自己這六個江湖客還是太單純了。
兩人臉色更難看了,合著自己籠絡的最強戰力都是對面的人?
看見這兩人的臉色難堪之后,天南六客六人眼中露出了失望:“張兄弟對我等六人有救命之恩,此番,休怪我等六人了。”
這邊秦蕭都懵了,他以為就一個托羅爾王的,這怎么一下子就給炸出了這么多人來。
除了這些人,還有不少武者臉色難看的走出來。
最低都是步山海境界的,連不見君都有。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從這種種來看,很明顯是這兩人殺了張三,將這個假張三推上了所謂的孝王之位,甚至還想占據人家原本的帝位。
余鯉將那一枚銅板交回了秦蕭,看著這么多人,他不由得感嘆了一聲:“夫有陰德者必有陽報,只嘆人心險惡,可憐掌柜的一生行善落得如此下場,今日這楚國,怕死得換一波人了。”
最后那半句話,極其的陰狠,他還記得那天掌柜請他喝完粥之后,說以后等他化龍了別忘了罩著自己,可惜他這條魚鯉化龍了,卻沒辦法實現當初的諾言。
秦蕭沉默了,確實,今天的京城恐怕是得死不少人了。
事情已經失控了,就這么些人,當年楚國皇室全盛的時候都沒有這么多強者,更何況現在呢?
這些人聚在一起,天下世家宗門都得避讓三分,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