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那一片黑白被卷走,血霧沒了阻擋不斷的擴張。
卻不聞五聲高昂的鳳鳴響徹天際之間。
青、赤、黃、白、紫五只鳳凰展翅飛翔,不斷的湮滅著這彌漫而來的血霧。
血城之上,殷長生撐著傘,漫步在空中,手中朝前一招,那天罡靈劍瞬息之間便洞穿了那不斷的啼哭的血城巨嬰邢文。
血城巨嬰本能的想要用大手去抓天罡靈劍,但天罡靈劍的速度豈是他能夠抓住的?
而后還沒等到血城巨嬰抓住這天罡靈劍,那駭人的嬰兒啼哭聲戛然而止,烏黑色的神光落下,將原本扭曲的血城刷了個七零八落。
“我說你小子怎么給搞成這模樣了?”殷長生看著蜷縮在地上的邢一善,一把將他拎起來,隨手給他補了一發回春術。
邢一善迷迷糊糊之間清醒了過來,看著一身五色大氅的殷長生,愣神了一下:“張大哥,你回來了?”
“是啊,你這動靜搞的,我差點沒給抽過去。”殷長生一臉頭疼的模樣說道。
“張大哥你是來解決血城的嗎?”對于殷長生的到來,邢一善還是很驚喜,他可解決不了血城。
殷長生看著那血城巨嬰,沒有正面回答:“那小子就是邢文吧,長的比你丑多了。”
“確實是丑了很多,不過他可比我幸福多了。”邢一善不由得自嘲著說道,他看見了血城巨嬰被天罡靈劍纏住。
那怪嬰根本就不是天罡靈劍的對手,天罡靈劍每一次進攻,都會讓血城巨嬰身上出現一條血淋淋的傷口。
“他比你幸福?這可不見得吧,你有朋友,有家人,還有老婆,這玩意有個吉爾,哦,對,他確實有吉爾,但除了這玩意他還有什么?”殷長生反駁了一下邢一善。
“所以張大哥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邢一善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為什么?
因為殷長生這話就是想雞湯文,而且還是那種能把人灌到撐的雞湯文,一般來說灌完雞湯是不是就得干活了?
而且現在這情況,灌完就雞湯就不是干活了,而是拼命了。
“你看那玩意占據血城,你是不是從心底里覺得對方德不配位,就想來一句彼可取而代之的豪言壯語?”殷長生看著邢一善說道。
邢一善一頭黑線,不,他不想,他就想回去老婆孩子熱炕頭,不想搞這些事。
雖然老婆在心里頭,孩子是孤兒院里領養的自閉癥,但他覺得吧,這要是栽里頭了肯定得涼,至少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那就是永世不得離開血城。
這是他的直覺,源自于心中的直覺。
要是沒殷長生過來,邢一善他咬咬牙也就上了,但眼前有個大腿在,根本就不需要冒險,老老實實的抱緊大腿比什么都好。
“對對對,只要大哥你一聲令下,小弟我愿為馬前卒替大哥奪來此城,讓大哥成為血城之主。”邢一善非常從心的把這事推給了殷長生。
殷長生覺得這小子心里壞的很,你不想要這鬼玩意,他就想要了?
“這老話怎么說來著呢,立嫡以長不以賢,這說明名分很重要,我這么一個外人怎么能當血城之主呢,你才是血城正統,別說了,這事就這么定了,我先把血城揍個半死,然后你等著上位就行了。”殷長生瞇著眼說道。
邢一善這能忍?這絕對不能忍,他有一種預感,一旦他回歸血城,以后恐怕就出不來了。
“等等,大哥你怎么能有這種封建糟粕思想呢,現在是現代社會了,都講究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我怎么能跟張大哥你比呢,所以還是讓給你了。”邢一善他進去了可能出不來,但殷長生要是進去了,指定能出來。
“小子,聽說過黃袍加身嗎?我要能上還能輪到你?”殷長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血城可不是他能收的玩意,要不然長的再丑殷長生也不會留給他。
血城、邢一善、救贖游戲,這三者是沉睡在血城里世界意志的人格化,也就是世界意志缺少的另一半。
如今的救贖游戲已經回歸到了邢一善體內,只要邢一善再融合血城,成為血城之主,就能夠一步登天成為世界化身。
雖然說比殷長生這個世界要寒磣了一點,但沉睡的另一半世界意志也不會干擾他,堪稱是世界之主。
這對殷長生沒什么好處,但對任務評價有好處啊。
而且,這事也就邢一善能上,其他人根本就上不了,連邢文都是因為有了邢一善的心,才能讓血城供養,不然的話早就死了。
邢一善也聽出了殷長生的畫外音,自從他恢復了自己的記憶,得知了一切真相之后,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宿命。
如果沒有殷長生的到來,他會直面,但殷長生來了之后,他覺得他能夠跑路了。
可萬萬沒想到殷長生上手就薅住了他說這事還得你來。
“那我要是成為了血城之主會怎么樣?”邢一善思索了一下問道。
殷長生手中正在醞釀著大五行陰陽神光,準備給血城巨嬰來一發爆頭痛擊,冷不丁的聽見了邢一善的這問題。
“大概能無所不能?”殷長生也是很不確定,實力暴漲那是肯定的,但具體會變成什么模樣他就不清楚了。
對于殷長生的回答,邢一善是滿頭的問號,什么叫無所不能?
而后看了眼被天罡靈劍按在那里揍的血城巨嬰,你管這叫無所不能,這都快被你揍死了。
“你別看他啊,你得看自己,這人和人的體質是不一樣,就像我,曾經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憤怒了一下午。”殷長生舉了個例子,雖然這例子沒有什么說服性,但殷長生覺得邢一善肯定能明白自己的例子。
他要是不明白,那殷長生就揍到他明白。
邢一善很想吐槽說他也曾經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也憤怒了一下午,并且還沒有什么卵用,但是看見殷長生似乎打量著他想要從什么位置下手之后,非常果斷的點點頭表示大佬你說的對。
他其實還是有些明白殷長生的意思,這事非他不可。
畢竟自己什么身份他也是知道的,人心深處的那一顆心,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誕生的,但血城是因為失去他而生,而他入主血城,或許能夠讓一切全都回歸正軌。
并且有了他的話,世界或許再也不會出現這種災難。
他覺得,他能夠救贖一切。
殷長生發覺了邢一善的變化,這事是強求不得的。
一步踏出,手上凝聚好的大五行陰陽神光爆發出來,神光落下,那邢文化身的血城巨嬰一瞬間就被洞穿了胸口,露出了里面兩道扭曲的身影。
這兩道身影正是邢錢和馮云夫妻二人,他們夫妻二人潛藏在邢文體內,作為邢文的心。
厲鬼,需要一顆心,他們夫妻二人就成了他們兒子的心。
殷長生這一手,直接就激怒了血城巨嬰,不斷的發出哀嚎,整個血城被不斷的納入他的體內,化作無數血絲朝著殷長生而來。
“叮鈴鈴”
掛在殷長生腰間地煞葫蘆身上的紫金鈴鐺發出輕輕的聲音,風吹過,兩道龐大的身影出現在了殷長生的跟前。
這正是從牛魔王的怒吼、轉輪王的哀嚎里召喚出來的牛魔王與轉輪王。
這并非是源自于地牌里的衍生物,而是法寶召喚出來的,因此形象也是大有不同,技能也是和本體有差距。
但用在這里夠了。
殷長生其實還想召喚血海魔童和龜丞相的,但是對比了一下體型差距之后,果斷的放棄了,就龜丞相和血海魔童的那小身板,估計上來就只能刮痧了。
牛魔王提著巨斧渾身散發著魔氣朝著血城巨嬰砍了過去,轉輪王身后一道道齒輪嚴絲合縫就好像是精密的機器一樣不斷的飛出。
一近一遠,兩相配合,再加上天罡靈劍,打的血城巨嬰是節節敗退,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意思就是被揍的更慘了,之前還能還手或者躲一躲,現在不行了,躲都沒辦法躲。
不得不說,這玩意是真結實扛揍,先被天罡靈劍差點把皮都給刮沒了,然后硬扛了他一招大五行陰陽神光,現在還被牛魔王和轉輪王按在地上揍,看那模樣依然中氣十足的樣子。
隨手一抓,五毒獸被他召喚了出來,而后上手把詛咒魔鏡朝著五毒獸上拍了過去,用掉了10點五德·氣運值。
然后,在殷長生臥槽的眼神之中變出了七只五毒獸。
看著原版加復制體一共八只五毒獸,殷長生他是沒想到這玩意居然也能觸發恩賜技巧,還一次連發六次,直接給他變出了七只。
然后,就看著八只五毒獸連著朝血城巨嬰釋放雷咒和火咒,那場景,要不是牛魔王跑的快,當成能沒了。
相對于轉輪王的哀嚎、牛魔王的怒吼召喚出來的轉輪王和牛魔王而言,五毒獸的實力更上一層樓。
要知道五毒獸可是傳說品質的法寶,也就太極八卦能比擬,其他的法寶還真就比不上五毒獸。
這是品質上的差別。
雷火之下,血城巨嬰不斷地融化,甚至連邢錢和馮云夫妻二人的身形也在逐漸的變化。
而在血城巨嬰的身下,龐大的血城如今化作了一顆充斥著黑色血管,不斷跳動的紅色心臟。
二者相互連接,如果邢文這個血城巨嬰死亡,那么這顆心臟也會停止跳動。
心臟之中蘊含的所有的惡將會撒遍人間。
殷長生知道,這是邢錢與馮云夫妻二人的陽謀,想要殺他們,就得一起死。
“你知道人心叵測這個詞里的人心是指什么嗎?”
殷長生說完,手中兩張法術牌扔出。
天空之中道道雷霆落下,這雷霆和五毒獸的雷咒相差不多,但威能卻是更甚。
五毒獸的雷霆不過是雷咒,殷長生所引的雷霆,那是天譴。
不僅有雷霆,一道耀眼的白光在空中凝聚,化作一柄如同烈日一般的長矛朝著這站在心臟上的一家三口而去。
“不!!!”三聲重重疊疊,男女嬰啼的聲音發出怒吼。
七道天譴,九柄烈日矛落下,龐大的心臟不斷地被消融。
邢文、邢錢以及馮云在雷火光和他們不甘的怒吼之中不斷的蒸騰出血色的氣息逐漸的湮滅。
無論是從哪一方面來看,這血城里的一家三口都能吃到天譴、烈日矛全額的傷害,烈日矛還好說,畢竟只要不是善良側的基本上都得吃下,但能滿額吃下天譴這張法術牌的,殷長生打了這么久的牌,也就蘇鄂這么一個天罰者。
天譴的傷害分為三個部分,世界等階、殷長生的福緣屬性和目標的生平行為,一般來說目標的生平行為這個條件基本上都是混的,提供的加成并不多。
但很顯然,這一家三口的主要傷害肯定是在于最后的生平行為,世界善惡可以不管,但你這把世界意志逼到分割自己了,這抓住了機會不得把你往死里揍。
所以殷長生可以肯定,這最后一個加成肯定是拉滿了,直接就觸發了劇情殺。
跳動的龐大心臟一瞬間炸裂開來,血絲、血霧不斷地消融掉,化作人間心里最純粹的善惡觀。
人心深處,不止有惡,更有善,如果沒有善,那么這關押著無數惡的血城從何而來?
“血城終歸是別人的,咱們重建一個自己的,不是更好?”殷長生看著無數的惡善從心臟之中爆發出來。
邢一善看著那些,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散落出來的善惡。
一瞬間,整個世界似乎都在產生共鳴,那緩緩蘇醒的剩余一半世界意志也在邢一善的手中緩緩沉睡過去。
善惡不斷的被邢一善重新匯聚起來,在他手上就猶如一顆新生的心臟。
只是邢一善看了一眼之后,便將其捏碎,化作一只只黑白色的蝴蝶飛舞出去。
“我已經有了一顆心了,哪怕這顆心比不上我原來的那一顆,但她更適合我自己。”邢一善的衣服上不知何時已經爬上了一層血色。
最后看了一眼殷長生,邢一善的語氣里帶著真摯:“張大哥,保重。”
殷長生點點頭示意我知道了,并沒有開口說話。
有些事,總得有人去承擔才行,殷長生他扛不住,只有邢一善他能夠扛得住。
邢一善緩緩離開,身形逐漸變化,黑白色包裹住他的身軀,每一步落下,都有沉淪于痛苦與折磨之中的厲鬼受到解脫。
他們身上的所有痛苦、折磨、詛咒乃至于于各種執念全都加在了邢一善的身上,一身的血衣不斷的被拉長,看似飄蕩在天空之上,其實是落在了人心之中。
血衣之上,浮現出了一個個選項,這是救贖,救贖游戲的救贖。
選項一:邀請路燈下的存在進屋做客
選項二:讓這里成為???的家
選項十七:第七中學里徘徊著一個失戀的女教師,請讓她走出失戀的陰霾
選項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
天空之上的血色開始消退,一切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天空依然那么的藍,白云還是那么白。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似乎末日已經過去了。
末日是過去了,但人心依然存在,只要有著善惡的存在,血城依然不會消失,只不過藏在了人心的深處,沒人能夠找得到罷了。
殷長生站在水坑之前,看著水中倒映著一座血色城市。
“人心如鏡,站在他面前的是黑就是黑,是白就是白,沒有什么黑白不分。”
邢一善走在他的城市里,身上的血衣爬滿了黑色的紋路,垂落到腳后跟的長發不斷的蠕動著,似乎是在和他溝通些什么。
突兀之間,邢一善抬頭看向天空,他好像看見了有什么人在看他。
朝著空中微微一笑,笑的很燦爛。
殷長生大氅一卷,回笑示意,化作一道五色光輝散在人間之中。
主線任務:毀滅或者救贖,完成
二階維度使徒完成主線任務,二階維度使徒可選擇立即回歸維度樂園或選擇停留24小時,停留期間可隨時返回維度樂園
殷長生坐在云端,看著人間,身上的五色大氅不斷的吸納著此時的人間百態。
這大氅,名為人間。
乃是殷長生以錦瀾袈裟、輪回杖、地藏金戒等佛家裝備作料,黑白善惡為爐,自身氣運相鍛而成的法寶。
“眾生、人間、天地、無常。”殷長生手中一捻,這代表著他身上的神通法寶。
人間一袍攬,眾生皆神通,天地半葫收,傘外世無常。
此刻,殷長生發現,他的眾生神通,已然補全。
眾生雖有貪嗔癡,但卻依然有著真善美。
世間萬物有著兩面性,之前的殷長生只見得人間浮屠難救,如今再看,便是大乘所在。
此間便是橫看成嶺側成峰,換一個角度看世間,那世間便又是另一番天地。
“此番事了,也容不得我這五鳳真君了。”殷長生搖搖頭,當即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