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茜,休息一會兒吧!”
趙美玲拿著茶壺沖著彎腰割菜的孟茜喊了一聲。
孟茜搭頭直起了腰,先用肩上搭的毛巾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然后把手中的鐮刀放到一邊,應了一聲。
“哎,來了”。
說完撥腳往田梗邊上走去。
這時候的孟茜換上了一件夏雁秋的舊衣服,原來的新衣服很顯然是不適合勞作的,于是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孟茜大大方方的問姐姐夏雁秋要了一件可以下地的舊衣服,吃完了飯換上拿著鐮刀就下了地。
不說別的,這孟茜干起活來還真的像她自己說的,干凈利落。一點也沒有那種吃公家飯女孩子的矯氣,鐮刀輪的也是有模有樣的,一下就是一顆白菜。
光是只瞅這干活的模樣就知道這丫頭是個爽利的性子。
不光是趙美玲滿意,夏雁秋對于這個準弟媳婦也是刮目相看,至于三個小子,沒有一會兒就被孟茜哄的直叫舅媽了。
“姐夫,姐姐,還有桑詡,你們過來喝口水啊”孟茜來到了出梗邊上,見趙美玲倒了一杯水,立刻伸出雙手微微的彎了一下腰接了過來,道謝之后沖著田里忙活的眾人喊道。
夏雁秋回道:“我剛喝過,你自己喝吧”。
桑柏這邊也表示等會再喝,只有三個小家伙想偷懶,一聽叫喝水全都扔下了鐮刀湊過去。
趙美玲一一給外孫子們倒了茶,然后望著三孩子笑瞇瞇的看著。
老太太就喜歡看著孫子們喝水的如同小牛飲水的模樣,咕咚咕咚的讓老太太喜上眉稍。
快速喝完了水,孟茜抹了一下嘴巴,把手中的茶杯子放到了籃子里:“媽,您就別動了,剩下也沒有多少,我們很快就割完了”。
趙美玲道:“行,那我回去給你們做飯去,晚上想吃什么?”
“隨意,您自己看著辦,我這邊沒什么不吃的”孟茜笑著說道。
趙美玲聽了寵愛的看了一眼兒媳婦,心中那個滿意勁就別提了,看了一會兒弄的孟茜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這才沖著田里干活的兩口子問道。
“你們倆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桑詡這邊想了一下插口說道:“我想吃羊肉串”。
“我也想!”
剩下的兩個一聽羊肉串立刻舉雙手贊成。
趙美玲道:“吃什么羊肉串,現在你爸割菜呢誰殺羊?”
桑詡道:“我會!”
“看把你給能的,你自己會殺羊?”
趙美玲伸手刮了一下乖孫的鼻梁子,她不會讓孫子去殺羊的,哪怕是孫子會她也不許,孩子動刀讓她總覺得有點危險。
這是夏雁秋沖著桑柏說道:“要不你回去殺羊吧,反正這田里已經沒有多少菜了,我和孟茜帶著孩子割剩下的就行了”。
桑柏道:“你也想吃羊肉串了?”
夏雁秋道:“孟茜第一次來,怎么說也得讓她嘗嘗咱們這邊最好的羊肉啊”。
“行,那剩下的活交給你們了”。
桑柏也不客氣,拿起了手中的鐮刀就往田梗的方向走。
孟茜聽到了兩口子的對話,連忙伸手攔住了姐夫的去路:”不用了吧,好好的殺什么羊啊,這也太隆重了”。
夏雁秋笑道:“你別攔了,我們自己在家的時候想吃就殺羊,讓你嘗嘗咱們這里的羊肉一點也不膻,要不然你家夏衛國同志回去說不準就要抱怨了”。
桑柏也道:“沒事的,咱們家羊多,你別不好意思,你們家那口子,嘴饞的時候還來我這里偷過羊呢”。
“反正少羊都算在他頭上”趙美玲笑道。
桑柏道:“那可不是?他是有前科的,再說了村里除了他誰會偷我的家的羊,連村子外面的狼都沒有這膽,也就是他能從大牯牛的眼皮子底下偷羊……”。
桑柏一邊講一邊樂。
“那你回家我就在這邊幫著割一會兒”趙美玲說著從桑柏的手中把鐮刀接了過去。
孟茜道:“媽,不用,不用您下來”。
趙美玲道:“沒事的,多一個人也快一點”。
說著不由分說彎下了腰,一只手攬住了青菜一只手揮著鐮刀砍向了菜根。
桑柏帶著小跑來到了家門口的牲口棚邊上。
因為大牯牛今天在干活,所以桑柏家的牲口群并沒有出去,而就是牲口棚外面吃著草料,所以桑柏到了牲口棚前面關牲口的地方,隨意挑了一只半大的羊給拉了出來。
小羊還死活不從,咩咩的叫了一路,但是此刻的桑柏已經是心如鐵石,往曬場的剝羊架子旁邊,把羊一捆,然后牛耳尖刀就扎了小羊一個血窟窿,接下來就是放羊血,吹羊腿,然后正式的開始剝羊。
殺羊這手藝桑柏是練出來了,剝皮的小刀在羊身上如同小蝴蝶一樣翻飛,三五分鐘一條羊腿便被他給剝了出來。
陳東升這時候正好回家,看到桑柏在剝羊,好奇的湊了過來。
“桑柏哥,今天殺什么羊?六叔家今天……哦,我忘了,衛國嫂子來了,可不得殺豬宰羊慶賀一下嘛!”
陳東升拍了一下大腿。
略想了一下,陳東升道:“我那邊還有幾只鴿子,等會宰了給你送去”。
“你怎么會有這玩意兒?”桑柏問道。
陳東升說道:“人家送的”。
見桑柏的臉色有點不對,陳東升道:“哥,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自己的底線,而且人家送我鴿子我也不好不收啊,這人情我當時就給還了的……”。
“你自己小心一點,這事大家伙聽到影響不好,咱們沒有必要干那種事,不值當的”桑柏說道。
陳東升笑道:“桑柏哥您就放心好了,咱也不缺那臟錢,而且廠子那邊坐牢的幾個我也不是不知道,再說了咱們村的會計大鳳你還不知道她的性子,整個就是個護窩的狗子,想從她的手上摳出一分錢來都困難”。
一提到大鳳,桑柏就樂了。
老話說不能提人,這一提大鳳,大鳳就真的到了。
“你說我什么呢,大鳳大鳳的嚼著舌頭,小心我把你的嘴給撕爛”大鳳正好要進家門,聽這邊陳東升提自己于是走了過來。
陳東升笑道:“我說你會計做的好,桑柏哥剛才不教育我不要收人家的禮么,幾只鴿子被逮到了……”。
“你要是收禮黑鄉親們的錢,我第一個送你進號子里去。桑柏哥,今天殺什么羊,陳六叔家里今天殺了羊的”大鳳問道。
陳東升道:“這話我剛說過,衛國哥的嫂子不是今天過來么,桑柏哥家自然得殺頭羊。咦,忘了問了,這羊你準備怎么吃啊?”
“烤羊肉串”桑柏一邊剝皮一邊說道。
“羊頭和羊蹄和內臟呢?”陳東升道。
桑柏道:“這我不要啊,你要是要的話等會過來拿,一般這些東西我都是送給慶舉老爺子整治,整治好了分我一半就行了”。
“給我,但是我可不分你一半,等著下次我家殺羊的時候均你家點肉”。
“行啊”
桑柏也沒有拒絕,鄉里鄉親的這種事情別說是均肉了,不均桑柏也沒什么意見,對于羊的邊角料,桑柏并不是太關心。
大鳳道:“羊腸給我吧,今天正好燒個豆芽燒羊腸”。
“行啊,要不要帶點肝?”陳東升問道。
“行啊那肝也均我一半”大鳳說道。
兩家商量了一下,這樣桑柏家羊的下水還有羊頭羊蹄什么的就被刮分光了。
等著剝好了皮,桑柏扛著羊回到院子里的時候,就是光剩身子的羊了。
進了鍋屋,用砍骨刀把羊的肋排先拆了下來,拆成一根根的小羊排,帶著肉的那種,這種等會直接可以煎,有點像是戰斧牛排似的。
腿上的肉拆下來穿串,至于大骨,還有一些脊柱也就是羊蝎子,自然是紅燒了。
咔咔的剁肉,切成麻將牌一樣大小的四塊肉塊子,五個瘦肉之間夾上三塊子肥肉,用專門的扁鐵條穿上,然后加上一些料輕微的腌制一下,這樣等會烤的時候更容易入味。
桑柏這邊剛開始穿,割菜的人便回來了,把收了菜拉到了院子里,忙著打開了院子里的燈,開始洗菜晾菜,至于趙美玲則是安排幫著桑柏串肉串。
穿了一會兒,趙美玲發現家里少了一個人,于是沖著桑柏問道:“咦,回來老半天了,你爸上哪里去了?”
桑柏看了一下屋子,見所有的屋里都沒有燈,便道:“可能是溜門子去了吧,我回來的時候就沒有注意到”。
“這死老頭子,整天也不曉得干活”趙美玲隨口抱怨了起來。
這時候正好夏士杰背著手從外面進來。
“怎么今天晚上這么大的動靜,不是說吃鍋子么,我把暖棚里的小菜都洗好了”夏士杰說道。
桑柏接口道:“我說怎么臺面上七八個小籮筐呢”。
“孩子們想吃羊肉串,這不又改成這個了么,不過你洗的菜也不浪費,快點拿出來串了起來,到時候烤吧”趙美玲說道。
“小菠菜小青菜也能烤?”夏士杰覺得這些菜烤起來可能不太適合。
趙美玲道:“有什么不能烤的,不烤明天也浪費了”。
“有什么浪費的,雞不能吃啊”夏士杰說道。
“也是哈,浪費不了”趙美玲笑道:“對了暖棚蓋起來沒有?”
“唉喲,我把這事給忘了,我去蓋起來”夏士杰說著往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