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繁葉茂的大槐樹下,一張矮八仙桌子,圍坐上五個人稍微顯得有一點擁擠,桌子的菜也是擺的滿滿當當的,因為不是正規的席面,所以大家也就沒有那么多的講究,想起來就整上,一共做了九個菜。
桑柏貢獻了兩個,一個是紅燒大鯉魚,另外一個是醬牛肉,這種醬牛肉并不是指普通的醬牛肉,而是指的白切牛肉,成片裝盤,碼的一層層的,然后澆上醬油,醬油中微微民稍帶上一點香油就成了,要求是醬油的味道不能蓋住牛肉本身的味道。
馬伯謙貢獻了一盤子火腿,上好宣威火腿,這是他這次回去看叔叔的時候從叔叔那里得來的。
郭長友貢獻了兩個罐頭,一個是麻辣的小八爪魚,另外一個是香酥小黃魚。
黃道然側是貢獻了四個素菜,一個拌三絲,另外一個是糖拌西紅柿,又叫火焰山。剩下的兩個是鹽水花生米和拍黃瓜,都是經典的下酒菜。
至于袁教授,什么也沒有帶,只帶了一張嘴,哦,原本老頭想貢獻一瓶酒的,誰知道大家直接阻止他了。
黃道然拿起了桑柏帶過來的酒,伸出手點了一點:“這才是好酒,你別看這酒不貴,不過眼前的這位有一手神奇的窖酒之法,糧食酒經過他的手一窖,味道立刻提升兩個檔次。來,老袁,今天晚上可以好好嘗嘗”。
老頭一邊說一邊把從人面前的分酒器都拿到了面前,側著嘴咬開了瓶口的標封,然后用手掰開了瓶蓋子,這時候酒的包裝還沒有以后那么繁瑣,一般的酒都是個塑料塞子塞好,外面再封一層塑料皮子就是了。
瓶子一打開,袁教授便聞到了酒香。
“這酒可以的,有一種老窖酒的純香味,而且還得是好窖子窖出來的,有意思”袁教授說道。
“行家啊!”郭長友捧了一句。
袁教授說道:“其實也不算是行家,我以前下放的時候正好下放到酒廠附近,時不時是就和一幫人出來偷酒喝,那時候也不像是現在,酒廠的管理十分松散,工人們也不攆我們,有的時候我們偷了狗拿到換酒喝,兩三次之后便和酒廠的工人交上了朋友,等著他們值班的時候,我們就會偷偷的過去,那頭出著酒,我們這邊便用缸子舀著喝……”。
老頭說著臉上還浮出了思念的表情,也不知道老頭是想那時的酒,那是那個時候的自己。
黃道然連開了兩瓶,這才把大家所有人的分酒器都倒滿,分酒器是三兩裝的,裝滿了也就是三兩,五個分酒器也就是一瓶半的量,至于剩下的半瓶子那就看誰今天的酒蟲跳的歡了。
這邊的酒剛倒好,那邊就有附近人家的狗子聞香而來,湊在桌子旁邊轉啊轉的,想討上兩口吃食。
“要不要來兩句開場白?”黃道然說道。
大家這時候已經把分酒器拿到了自己的面前,聽到黃道然這么一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要是想說什么就說吧”馬伯謙這邊給自己斟滿了一杯酒,拿在手上等著黃道然說祝酒詞。
桑柏些人也差不多都是這樣,端著酒盅子等著黃道然說出一點場面上的話,用以佐酒。
黃道然眨巴了一下眼睛,思考了一下,舉杯說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完一仰脖子,滋溜一聲把杯中的酒給飲了個一干二凈。
“這說的什么玩意兒,黃老頭,你還是那么出人意料”郭長友大笑說道。
桑柏和馬伯謙已經是見怪不怪了,黃道然這老頭,就是活脫脫一個老頑童,如果那一天報紙上說他光腚在門口和泥玩,桑柏和馬伯謙都不會奇怪。
袁教授那真是樂壞了,最后還把自己給嗆著了,好在郭長友這邊伸出了手幫著老頭拍了一下后背。
“你這老頭,真是太有意思了”袁教授說道。
黃道然笑道:“這活一輩子,可不就是為了個開心嘛。來,袁老弟,走一個”。
“當不得,黃老哥,這杯我敬你”。
兩下這邊便喝開了。
桑柏一杯酒下肚,覺得一股子暖氣一直從口中直陷胃里,夾了一口菜蓋著酒氣順進了胃里。
一口菜下肚,桑柏覺得自己的旁邊冒出了一個毛絨絨的腦袋,低頭一看。
“喲,你這懶蛋什么時候過來的?”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桑柏家養的鐵蛋。
馬伯謙道:“你家的鐵蛋不是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么,怎么今天出來了?”
黃道然轉頭看了一眼鐵蛋,長嘆道:“你家的獵犬是養廢了!”
“原本就不好,好不好,好的都被你們給挑去了,最后就給我剩了個這玩意,看家看家不行,大門被人給背走了這貨估計還睡著呢,打獵呢?算了,我不說了,不認識的指不定以為我養了一只豬呢”桑柏望著鐵蛋說道。
雖然這么說鐵蛋,但是桑柏還是夾了一缺子東西給鐵蛋扔到了地上。
黃道然說道:“這可跟我沒什么關系,你要找還是找呂慶堯吧,這是那個老頭的事,我們家的獵犬可是好樣的,抱回家里才這么大一點就會自己出去逮兔子了,這么說吧,自從養了它之后,我們就沒有斷過兔子肉,弄的我剝兔子的水平飛漲。有機會給你們演示一下十分鐘剝一張完整的兔子皮,不帶裂不帶斷的……”。
桑柏聽了之后沒有揭穿,黃道然剝兔子是可以了,他是遠沒有到他嘴皮子吹的水平。
馬伯謙也笑笑不說話。
不過這笑容好巧被黃道然看到了。
“小馬,你不相信?”
“我相信,我相信”馬伯謙立刻說道。
喝酒吹牛這才是人生樂事,光喝酒不吹牛那有什么喝頭啊,所以這時候千萬不能杠,杠下去那酒就沒有辦法喝了。
“桑柏,你不相信?”
“怎么可能,我親眼見過的,啾啾啾!那小刀飛的,就像是金庸里面的描述一樣,刀一出鞘,唰的一下子,對手低頭一看發現肚子上出了道口子,血都還沒有來的急流出來呢……”。
“那是古龍!”郭長友笑道。
“哦,那是古龍啊,那就古龍吧,我還以為古龍是金庸的筆名呢……”。
“哪有這么快,太夸張了,一般快就行了”。
黃老頭居然很開心,弄的大家也跟著笑了起來。
“來一杯,為了快刀剝兔手黃老爺子干一杯!”郭長友舉起了杯子。
大家都舉了起來,碰了一下。
桑柏一仰頭,干掉了酒杯中的酒,剛把杯子放下來,一陣穿谷的小風拂面而來,吹到身上一下子把酒水激發出來的那種燥熱帶走了幾分。
“舒服!這小風吹的真是透著爽勁兒”郭長友立刻解開了自己衣服上面的兩個扣兒。
“好久沒有吹到這么舒服的自然風了,現在城里高樓大廈越來越多,人離自然也就越來越遠,真是舒服啊”袁教授也學著郭長友的樣子,解開了兩個扣子。
黃道然老爺子則更進一步,直接把外面的短袖給脫了下來,把褂子就這么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這才叫涼快呢!”
于是很快郭長友加入進了光背的行列中,剩下的三個說什么也不脫了,桑柏是著了一條背心,其他兩人都是短袖。
五人喝著小酒,身邊圍著幾條狗子,這些狗子只會搶桌子上扔下來的東西,不會去桌子上搶食,看家方不會,獵犬就更不會了。
唯一有點特殊的是,鐵蛋會撒嬌,吃完了東西就會湊到桑柏的身邊,或者去黃道然的身邊,用腦袋拱人的手臂,同時發出嚶嚶的聲音,秒變嚶嚶乞食怪。
黃道然果然如開如時候一樣,抱著一條魚啃,魚背與魚腹上的肉大多進了他的肚子,至于魚頭和魚尾則是進了鐵蛋的肚皮。
“咦,你們家秋收呢?”袁老爺子問道。
還沒有等桑柏回答,郭長友道:“他們家的秋收不是在家里帶孩子,就是去外面生孩子去了,再說了人家那什么生活條件,吃不吃咱們這桌席都一樣”。
一說到生活條件,馬伯謙想起一件事情:“桑柏,人家都想著趕鳥弄圍子,你們家怎么沒有動靜啊?”
“弄它干什么,我這么說吧,沒有兩米的欄子跟本攔不住村里的雞,更何況還有天上飛的鳥”桑柏說道。
桑柏明白馬伯謙說的是什么事情,自從一個日本有名望老頭講了一下吃這個桃子他覺得怎么怎么好之后,這桃價就開始往上跳,今年的桃還沒有賣呢,那邊德間蒼介就已經給出了保底價格,這價格一出來,不光是驚動了村里,還直接驚動了市里,那邊都有秘書親自打電話過來問了一下。
沒有辦法,十幾只桃子能賣出一個工人一個月工資出來,這讓人很難以想像。
桃子一貴起來,那以前留著喂雞的桃樹底層就有人考慮要保了,至于樹梢上面原本喂鳥的那就更不用說了,總之現在鄉親們是各出奇謀,為的就是如何保存更多的桃。
只有桑柏似乎不當一回事。
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想不到什么好辦法,扎網什么的根本不可靠,村里散養的雞能飛到樹上去,一個滑行一人高的欄子就廢了。至于防鳥那就更不用說了,那些鳥比雞還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