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晶晶看著變得更加“妖嬈”的王鐵牛，身體下意識就往孫吳的方向傾斜靠攏，同時在心中認認真真地告誡自己。
“白晶晶，你可要把你丈夫盯緊了，可不能被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給搶走。”
也許是覺得自己一個人還有點勢單力薄，她為了保險又把屁股都還沒有坐熱的女兒抱了起來，放到自己跟孫吳中間。
做完這一切，白晶晶才抬起頭來對著王鐵牛輕微點頭示意，輕笑著問候道：“牛魔王，好久不見。”
她一下子就從霸氣側漏的女王，變成了一位溫柔賢惠，知書達理的賢妻良母。
王鐵牛被白晶晶這一番表現差點逗笑了，為了讓這位泡在晉省老陳醋里的白骨精繼續維持她的風度，不至于兔子急了還咬人。
他也只好強行憋著不讓自己大聲笑出來，微笑著點了點頭。
“嫂子，幾年不見你還是這么......漂亮。”
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他舌頭好像不受控制般打了一次結。
聽到牛魔王這故意的停頓，白晶晶眉頭皺了一下，開始悄悄磨牙齒，在心中暗自發誓：“小婊砸，等下姐姐我一定讓你知道我九陰白骨腿的厲害。”
孫吳饒有興致看著這一幕，笑著微微搖了一下頭，大學時期三人在一起的時候，白晶晶就沒少在王鐵牛這里吃癟。
而每當這時他就會立馬堅定站在女朋友一方，毫不猶豫當一個重色輕友的人。
聽著耳邊傳來的磨牙聲，孫吳看著王鐵牛這一頭飄逸的長發，笑著打趣道：“你怎么搞了這么一個放飛自我的發型？”
王鐵牛在死黨正對面的椅子坐下后，才一只手按住劉海，另一只手把頭發梳攏在一起對著孫吳和白晶晶說道：“像不像亞索？”
說罷，又用滄桑的語氣念了一句臺詞。
“死亡如風，常伴吾身。”
他這模仿得還真有幾分意味，孫吳和白晶晶聽起來都覺得有些傷感了。
只有孫小嬋是例外，她用手指著王鐵牛，昂起小腦袋望著白晶晶說道：“媽媽，原來這個大姐姐是假的啊！”
白晶晶聽到女兒這話，“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本想低頭教育她要懂禮貌，看到當事人笑得比自己更開心，也就不多此一舉了。
王鐵牛微笑著看著孫小嬋，她可愛活潑的模樣讓他的心臟更加暖和起來，對著孫吳稱贊道：“猴子，你女兒真乖。”
好友對孫小嬋的喜愛肉眼可見，孫吳見他這么喜歡孩子，就又忍不住勸了一句。
“既然這么喜歡小孩，早點結婚得了，即使要等到三十歲才結婚，你也要先從朋友耍起啊！”
雖然自己這個死黨雖然被白晶晶忌憚，害怕他把自己拐走。
但是孫吳知道他性取向正常，喜歡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女孩，也會在半夜晚上悄悄觀看蒼姓老師出演的小電影。
只是到現在這貨都還沒有談過一個女朋友，他都開始替他著急了。
王鐵牛聽著死黨的肺腑之言，將頭偏向了窗外。
夜幕下的世界一片漆黑，定睛一看，卻又有些許光亮，燈火的四周是不知疲倦飛舞的飛蟲。
“暫時還不想，主要是還沒有遇到值得喜歡的人，也沒有時間去談戀愛。”過了好一會兒，王鐵牛才緩緩開口說道。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擱在王鐵牛與孫吳和白晶晶中間的白氣也越來越濃郁，讓他們看不清他此時此刻的神情，只知道他依舊固執已見。
孫吳聽出了好友語氣中的堅決，在心中長嘆了一口氣，也不再多說什么，這種事情說到底還是他自己的意愿最為重要。
=
沸騰的火鍋也讓這個小小地包間充滿了油辣子味，王鐵牛許久沒有近距離聞過這種沖人的氣味了，一時間鼻子竟然有些不適應，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從座位上站起身子把玻璃窗戶推開。
迎面撲來的冷風和新鮮的空氣，讓他好受了一些。
等到他再次坐下來時，臉色相比之前多了一絲紅潤。
孫吳注意到了這一點，好奇地問道：“牛魔王，你現在忌口了？”
王鐵牛沒有如實把緣由說出來，他并不想讓好友提前傷心，便編了一個像模像樣的理由。
“之前吃辣吃得太厲害，差點被痔瘡要去老命，從那以后就只吃清淡食物了。”
盡管這根本不像孫吳印象中那個只要舌頭，不要胃，也不要菊花的牛魔王能夠說出來的話，不過他也沒有多想。
他自己也是如此，在濱海呆久了，也沒有原來那般吃得辣。
白晶晶則忍不住白了一眼王鐵牛，沒好氣道：“你不早說，害得我點了幾個辣菜。”
王鐵牛笑了笑，指著孫吳說道：“有猴子兜底呢，不用怕浪費。”
“合著又是我掃尾？”孫吳翻了一個白眼，表示抗議。
過去他們三人聚餐時也是如此，白晶晶和王鐵牛都是挑食的人，于是很多時候都是他為了不浪費主動把剩菜吃完。
“爸爸，我可以幫你吃。”
一直安靜地盯著鍋里的孫小嬋突然開口了，看向父親的眼神充滿了期待。
=
等到服務員把菜端上來，他夾起一個酥肉放入到了孫小嬋碗里，而后對著孫吳和白晶晶說道：“這里的酥肉很不錯，你們也嘗嘗。”
“謝謝叔叔。”孫小嬋甜甜地說道。
看到小家伙臉上的笑容，王鐵牛也忍俊不禁，對著孫吳問道：“你現在還在維奇上班？工資漲了沒有？”
孫吳靠著寫小說月入百萬這件事，他并沒有發稿費截圖，也沒有在同學群里“無意”間透露出來，因此王鐵牛并不知道。
面對死黨的關心，他也不會故意藏著掖著，如實地說了出來。
“沒，辭職了，如今在家寫小說，上個月，和上上個月的稿費都有一百多萬。”
上個月的稿費在今天也出來了，186萬。
聽到“一百多萬”這個數字，王鐵牛也沒有懷疑好友是在吹牛逼，他十分清楚這貨的性格，一就是一，不會夸成二。
看著面無表情，嘴角又不受控制向后翹起的死黨，他主動開了一瓶啤酒給自己倒滿，又站起身子幫他面前的玻璃杯子倒滿，舉起杯來笑著說道：
“猴子，為了慶祝你這只猴子終于進化成了齊天大圣，我們兄弟干一杯。”
他是真心替孫吳感到高興，為此不惜破戒，本來他已經是滴酒不沾。
兩人碰杯后，王鐵牛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然后又問道：“你小說叫什么名字？我去瞅瞅。”
“獵魔人，發布在閱點中文網。”
聽到孫吳的回答，王鐵牛立馬拿出手機下載了閱點讀書APP。
等到安裝好了，就在搜索欄輸入“獵魔人”三個字。
而孫吳呢？
看到他多此一舉，則在一旁賣弄道：“何必這么麻煩，暢銷榜第二就是我的小說。”
白晶晶看了一眼吃的正香的女兒，又看了看這兩個還沒有動筷子的人，皺起眉頭說道：“先吃飯，鍋里的腰片都煮老了。”
見到白骨精發威，孫吳和王鐵牛只好訕訕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
幾塊麻辣牛肉片下肚，孫吳給自己杯子倒滿啤酒，又幫王鐵牛滿上，關心起他的近況來。
“牛魔王，你呢？還在煙草局上班？”
就如同王鐵牛不清楚他在寫小說，他也不知道這貨現在在做什么。
因為他跟他一樣不喜歡發朋友圈，平日里不喜歡在電話里問別人私事，也不會主動說起自己的事情。
除了過年過節的問候，和偶爾喊對方一起開黑，就很少給對方打電話了。
相隔千里，又不能每個周末聚一聚。
盡管這種相處看起來平淡似白開水，但是他們彼此深知，這不是水，而是天底下最烈的酒。
“沒了，干了一年就辭職了，現在就在家里，跟爸媽住在一起。”王鐵牛回答道。
隨后嘴角浮現出一抹自嘲：“早知道這樣，當初說什么也不讓我媽去浪費錢。”
他在煙草局的工作是他父母托人花了20萬購買的。
“怎么不干了？”孫吳皺起眉頭問道，自己這個死黨實在是太任性了。
“也沒有原因，就是不想干了。”王鐵牛笑著回答道。
不想好友繼續追問，也為了不停猴子念經，他便主動把話題轉移了。
“對了，你這次回來是為了祭祖？”
明天就是清明節，好友回來的原因也不難猜。
“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蟲，猜得真準，想讓爺爺奶奶看看她們。”孫吳側頭看向正在給女兒夾菜的妻子回答道。
王鐵牛羨慕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一家三口，他多么想自己也能這樣，只是他明白這已經是一個可望不可即的奢望。
他雖然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人，但是也不想當一個壞人，因此才一直單身。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何時會告別這個美麗的世界。
看到好友的女兒又在悄悄打量自己，王鐵牛回想起了他曾經跟孫吳酒后發過的誓言。
“將來若你我子女同性別，則結為兄弟或者姐妹，不同則為親家。”
那時候的他還悄悄對佛祖祈禱：“上帝保佑，一定讓孫猴子生女兒，我生男孩。”
現在回想起來，也許正是自己的刻意不虔誠，才讓祂只聽到了前半句話。
又拿起一塊酥肉起身遞到孫小嬋手里，王鐵牛對著孫吳說道：“我買了車子，明天我開車送你和嫂子，要方便不少。”
因為知道自己這個死黨拿到駕照后極可能再也沒有摸過方向盤，他也只好親自給他們去當司機了。
“好。”
孫吳沒有拒絕，他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人，隨后又好奇心地問道：“是什么車？”
“奔馳大G。”王鐵牛一臉得意地回答道，這是他的夢想之車。
孫吳知道奔馳大G的價格，更知道這車剛剛上市時加價都能加出一輛奔馳E級，于是睜大眼睛打量著自己這個深藏不露的死黨，促狹道：“好個牛魔王，原來你是富二代啊？”
“不是富二代，只是爹媽比較寵我，想要什么就給什么。”王鐵牛微微笑著搖了搖頭。
不知道是不是孫吳的錯覺，他總覺得牛魔王的笑其實是苦笑，里面包含了數不盡的無奈。
王鐵牛看到孫吳在盯著自己看，有些心虛的移開了視線，又對著白晶晶說道：“嫂子，你們等下去我家里住，我跟爸媽住一起，那里也是空著的，免得你們去酒店浪費錢。”
和孫吳一樣，白晶晶也沒有矯情，點頭答應了下來。
看到王鐵牛面前那杯依舊是滿杯的啤酒，她小聲問道：“你是開車來的？”
“嗯。”
王鐵牛點了點頭，面露歉意地看向孫吳說道：“猴子，今天哥們我是不能陪你一醉到天明了。”
說完，又在心中補充了一句。
“不止是今天，今后也不行了，世界如此美麗，我還想多活一些時日。”
孫吳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聽到好友這話反而擔心起另一件事情來。
“小妞兒，喝一杯啤酒不算酒駕吧？”
對于孫吳這個無腦問題，王鐵牛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當然算了，不過我也沒什么好怕的，反正我等下打的回去。”
因為王鐵牛不能喝酒，孫吳一個人喝著也沒意思，最后這一整箱啤酒也就只開了一瓶。
結賬時服務員看了一眼白晶晶，在心里吐槽：“姑奶奶！你當時是不是不好意思只要一瓶啊？難道不知道我們搬來搬去很累嗎？”
而白晶晶則裝作沒有看到對方眼中的不滿，拉著女兒的手對丈夫說道：“把賬接了就走。”
王鐵牛沒有搶著請客，他跟孫吳是變著法讓對方請客的人，看到這貨心甘情愿的買單，更是得意地哼起了小曲。
等到他走出來，便從衣兜里摸出一把鑰匙遞到他手里，同時說道：“房子在濱江世紀城，5棟17-1，不要記錯了，明天早上我開車來接你們。”
說罷，他就走到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坐了上去。
孫吳看著手里的鑰匙，又看了看快要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的出租車，忍不住抱怨起來。
“這個牛魔王，這么著急走干什么？我還準備跟他去擼幾把呢。”
白晶晶十分無語地看著自己這個粗心大意的丈夫，小聲提醒道：“他臉色好像有點不太好，剛剛也沒有吃什么菜，應該是想吐了，不想在我們面前丟風度。”
經過妻子這么一提醒，孫吳才回想起吃飯時的細節。
這貨確實沒有這么動筷子，光聽自己吹牛逼來了，偶爾幫孫小嬋燙一燙菜。
=
另一邊，王鐵牛剛一坐上車就用手捂住嘴巴開始干嘔。
出租車司機見他這樣，便出聲提醒道：“妹兒，實在想吐就下去吐吧！我這是剛剛洗的車。”
“好，你就把我放在前面路邊。”王鐵牛也不想給別人添麻煩，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出租車停下又駛離開，王鐵牛一只手撐著行道樹，另一只用力拍著自己胸膛。
干嘔了一會兒他才覺得心里好受一點，苦笑著自嘲道：“想不到我堂堂牛魔王，居然也有如此弱不禁風的一天。”
看到周圍人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他又用手摸了摸了一下假發，發現它依舊牢固才長松了一口氣。
自從開始化療以后，他原本那一頭茂密的頭發就再也不在，為了讓自己還是別人眼中的“正常人”，就戴上了假發。
有短發，也有長發。
前者是偽裝，后者是向往。
如果可能，他希望自己下輩子能當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萌妹子。
今天為了逗一逗那白骨精，也是為了不讓孫猴子的火眼金睛看出異常來，王鐵牛第一次戴著長發出門了。
吹了一會兒涼風，他心里好受許多，又才重新攔下一輛出租車。
佟玉梅一直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看電視，看到兒子回來，也不說他這一身打扮怪異，而是一臉擔憂地問道：“沒有喝酒和亂吃東西吧？”
“哪能呢，就是隨便聊聊天。”王鐵牛笑著回答道，又把自己明天要開車去送孫吳他們的事情說了出來。
“現在疫情坐車也不方便，我就送送他們，順便去散散心。”
“好啊！李醫生之前也這么說過，保持好心情有利于控制病情。”佟玉梅看到臉上兒子臉上發自內心的笑容，她十分欣慰。
雖然結果不能改變，但是她真誠希望兒子今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快快樂樂地活著。
=
PS：本書不會有悲劇，放心閱讀。
明天就只有一更，時間18.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