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楊岳努力搜索有關兵工署的回憶。
眼下的國民政府兵工署署長，應該是俞大維。這位大佬學識豐富，是近代兵工第一人。
中正式步槍就是他負責主持仿制、生產的。可惜產量和質量都不太行。
不是兵工署的問題。是當時整個國家科學技術的問題。
說什么黃金十年，其實都是扯淡。
民國的工業底子就是薄弱。因為各種買辦橫行。誰愿意從頭開始研究？
造不如買。
等發現買不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沒有高質量的槍管，中正式步槍的質量自然無法達標。
事實上，真正高質量的槍管，新中國也要等到八十年代才正式滿足各種指標要求。
可見基礎工業的發展難度之大。
“請下車。”
“謝謝！”
楊岳慢悠悠的下車。
沒有看到貴翼。只看到一個上校軍官。
也沒有看到炮彈。應該是被直接送去檢測了。這種東西，必須是確認了才可以。
炮彈必須是真的，才能商談其他。
如果是假的，他的下一站，就是警備司令部的大牢。
不要忘記了，貴翼還有一個兼職，就是長沙警備司令部副司令。送幾個人進去大牢還是可以的。
“請進。”
“謝謝。”
上校軍官將楊岳帶到一個貴賓廳。
有勤務兵端來茶水。簡單的點心。
楊岳閉目養神。
其實不累。
主要是攢炮彈去了。
這個sFH18榴彈炮的炮彈，必須是通過特訓場消耗才能獲得。
他需要在特訓場里面一個人操作是FH18榴彈炮。一炮一炮的發射。發射一發，就能攢到一發炮彈。
偏偏是這種榴彈炮的發射速度非常慢。每分鐘最多五發。而且，他一個人操作的話，速度更慢。光是搬運炮彈就得好一會兒。
幸好是他的力氣足夠大。否則，這種重量超過40公斤的炮彈根本抱不起來。
基本上，獨立操作的話，需要兩分鐘才能攢一發。
而且，單調重復，身心疲憊。
好不容易的，才攢到了五十多發。卻已經是厭煩的想要吐血了。
退出026后勤倉庫。
喝茶。
透視眼剛好是“看”到貴翼出現了。
顯然，鑒定結果很快。
炮彈這東西，輕易是不能造假的。這可不是復裝的炮彈。
尤其是這種150毫米的榴彈炮炮彈，有誰能造假？如果是有造假的本事，早就可以生產真正的炮彈了。
守衛打開門。
貴翼進來了。
楊岳站起來。
“貴軍門。”不卑不亢的打招呼。
貴翼只是陸軍少將。其他的各種中將什么的一大堆，楊岳是見得多了。馮天魁就是中將。
司空見怪，自然不會是有什么緊張之類的。他還活捉過日寇的中將呢！但尊重是必須的。
這年頭，只要是少將以上，都可以尊稱為軍門。
隨便一個處長，都能稱座。
年紀稍大一點，就能稱公。
可惜楊岳什么都不占。所以，只能是老老實實的以后輩自居。
“宋公子。請坐。”
貴翼也是平和的打招呼。
沒有什么架子。非常的平易近人。
分別坐下。
直入主題。
“宋公子，你的炮彈什么時候到貨？”
“說不準，路上的不穩定因素太多。五天到十天左右吧。”
“可以快點嗎？”
“我盡力。”
“宋公子，咱們見面也是有緣。你的炮彈，只有我們兵工署能夠接收。我們就按照當初從德國商議進口的價格如何。”
“貴軍門。你那是離岸價，我這是到岸價。”
“什么意思？”
“當初，你們從德國進口的炮彈，是不包括運輸費用的。運輸費用另外支付。我這個可是送上門來的。”
“宋公子還真是生意人。行，你開個價。”
“我要求也不高。加10的運輸費用。很合理吧。”
“合理。”
貴翼點點頭。
確實合理。甚至有點便宜。
須知道，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沒辦法找到炮彈。
德國已經和日本結成聯盟，徹底斷絕了所有對華武器的出口，在德國，中國人已經是連一顆子彈都買不到。
除非是通過中間商、第三方之類的。
但是日本人盯得很緊。第三方也不好做生意。
尤其是像150毫米炮彈這樣的大威力武器，日本人盯得更緊。
即使是買到了，也沒有辦法運輸過來的。
走印度那邊的話，運輸費用可能比炮彈本身還貴。而且耗時日久，風險極大。
有人主動的送上門，即使加價50他都愿意。
軍政委員會肯定也愿意。
這都是給sFH18榴彈炮使用的啊！
沒有炮彈，那些sFH18榴彈炮就會失去作用。
想當初，每門炮的價格，可是足足四萬美元。
兌換成大洋的話，就是十萬左右。
正常情況下，一美元能夠兌換2.5個大洋。黑市甚至是可以兌換三個！
一發炮彈的價格也要數百美元。可以說是非常昂貴。
沒辦法，高科技的東西，在別人手里，就是金銀收割機。想收多少就是多少。
“貴軍門，我現在還有一百發的存貨……”
“多少？”
“一百發。這是我的存貨。幾天以后，可能到貨五百發。再過一段時間，可能到貨一千發。”
“真的？”
貴翼難以置信。
即使是以他的沉穩，也有些震驚了。
一千發炮彈！這個宋公子這么厲害？
如果消息是真的，那就太好了。這對于重炮團來說，將是救命的福音。
當初，每門榴彈炮只配發了1000發炮彈。經過三年多的戰斗損耗，已經所剩無幾。急需補充。否則，這些重炮就會失去戰斗力。
尤其是眼下日寇又要進攻長沙，部署在岳麓山上的150毫米榴彈炮，根本就沒有幾發炮彈。無法對日寇構成致命的威脅。但是，如果真的有幾百發，甚至是一千多發炮彈到來，那就是要日寇的命了。守住長沙幾乎沒有懸念。
“我和你親自去點貨。”
“好。”
“我去安排一下。”
“好！”
貴翼轉身去了。
片刻之后，整個兵工署都是開始動作起來。
運輸隊準備。
警備隊準備。
很多人都知道，說是有一批150毫米炮彈要到來。
保密？
當然要保密。
但是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不知道啊！
楊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必須引起所有人震驚。
必須是讓日本人知道。
這一批是一百發。下一批是五百發。下下批會更多。
如果他們不盡快動手來找自己的麻煩，那中國軍隊的炮彈就會越來越多、
不久以后，卡車和警備部隊都準備好了。
對于這一百發的炮彈，貴翼不敢小覷，親自跟車押送。
卡車當然不需要穿過市中心。
沒必要。
日寇肯定在兵工署安插有密探的。這么多的炮彈到來，也不可能完全保密。
可以百分百的肯定，現在日寇間諜肯定知道了。
來到西門附近。
“你們等我一下。”
“我去將炮彈拉過來。”
楊岳故弄玄虛。
單獨離開一段時間，然后自己開著一輛卡車到來。
卡車的上面，裝載的就是三百發炮彈。卻是在路上的時候，他抓緊時間，進去特訓場，硬生生的又消耗了一百多發炮彈。湊夠了三百發。
“這么多？”貴翼精神大振。
“只收現大洋。”楊岳拿出薛君山的態度來。
“可以。”貴翼點頭表示同意。
只要你有炮彈，我就高價購買。
錢，早就準備好了。
按照每發炮彈五百大洋計算，三百發，也就是十五萬大洋。
看起來很多。但是對于兵工署來說真的不算什么。事實上，價格翻倍都是可以的。但是楊岳并沒有獅子大開口。
他的目的，是釣出日寇間諜。重點完全不是炮彈好吧。
何況，這些炮彈都是用來打鬼子的。賣太高會遭天譴。
以系統的尿性，應該不會獎勵sFH18榴彈炮。所以，這種炮彈，只能是自己慢慢的攢。這點大洋，就算是自己的辛苦費了。
“這筆錢，我請桐幫的言靜萱幫我領。”楊岳說道。
“為什么？”
“安全。”
“可以。”
貴翼沒有異議。
他不想知道這個宋公子的底細。
犯不著去刺探別人的秘密。反正他肯定不是日寇間諜。
日寇間諜怎么可能將三百發炮彈送來給自己？
只要對方不是日寇間諜，就足夠了。
告辭。
從兵工署衙門離開。
慢悠悠的開著凱迪拉克轎車，獨自走在偏僻的小路上。
故意的，看有沒有人跟蹤自己。
只可惜，沒有。
看來，日寇間諜的反應沒有那么快。
失望。
還想著早點解決此事呢。
沒辦法，只好是先回來。
封萍和言靜萱都已經是回來了。
楊岳簡單說明事情的經過。讓言靜萱去幫自己拿錢。
“什么？十五萬大洋？”封萍驚訝。
“很多嗎？”楊岳不屑一顧。
其實非常多。
對于個人來說，已經是巨款中的巨款。
但是對于龐大的國家來說，就是滄海一粟了。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所以貴翼付款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你讓我去拿？”言靜萱也是難以置信。
“對。”楊岳平靜的說道，“我不方便出面。你出面幫我領。”
“為什么？”
“故弄玄虛。”
“哦！”
言靜萱這才放心。
原來是這樣。差點以為是自己的賣身錢。
好可惜……
想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