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枯地界。
黑雨席卷而過后,這里依舊熱鬧,眾多武者匯聚。
而張易也是趁著黑雨傾盆,快馬加鞭趕到了這里。
而張易在踏上這一處地界,并往深處前行一截后,他便是心中一動。
儲物戒里面的傳訊寶石有了反應!
這說明張易距離白夜的位置已然處在了一個可以感知的范圍之內!
張易立刻將傳訊寶石拿出,而后神念探入其中,便是有了驚喜的發現。
他手中的傳訊寶石和遠方某一處地界有了微弱的反應!
張易慕然抬頭,眼神看向那個方位,目中有著一絲喜色。
“就在那個位置嗎,終于找到了。”
張易心里松了口氣,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腳步往前一踏,身形便是在半空消失不見。
“就在那個位置,我終于找到了!”
一處低矮的峽谷里,砂石遍地,兩側山壁相距不過寥寥數米,很是狹隘。
然而這毫不起眼的山谷卻是有著數人在此停留。
在最前方的人,便是有著千里鼠之稱的陳濤。
他雙手在空中不斷結印變化,施展著探尋手段,追逐著白夜逃跑時留下的蛛絲馬跡。
只見隨著陳濤的動作,他渾身忽然有著奇特的力量流轉,而后虛空有無數的符文涌現。
“合!”
到了最后,陳濤雙手合攏,厲聲喝道。
那在虛空中遍布的虛幻符文便是盡數倒卷入他的眼眶,投射在了他的眼珠之內!
陳濤的氣息鄒然變得陰森了一些。
他抬頭看向前方,只見那原本褐色的眼眸,此時已經變成了單純的黑色,看起來分為可怕。
而后陳濤那純黑色的眼眸便是如同水中旋渦般流動,他眼中的世界,也是在此時出現了一些變化。
在陳濤的視線中,整片世界在此時徹底灰暗下來。
不管是樹木,山脈,水流,還是人物,都是在此時變為了黑色,就像黑色的素描一般。
而在如此狀態之下,尋常不被注意的一些細微痕跡凹顯出來。
灰色的世界,天空大地上卻是有著淡淡的白色光芒散落在四周,這是武者的殘留波動!
所過皆有痕。
這就是陳濤這一門追蹤秘術的核心。
不管是任何存在,但凡來過,那定然會在天地間留下痕跡。
只要能夠尋找到這種散落于天地間的痕跡,追蹤便是不難。
而白夜逃跑之時本就被重創,那留下的痕跡自然更加深厚。
要不是一場大雨沖刷而下,將這痕跡天然沖刷了不少,陳濤早已尋到白夜的蹤跡。
此時,陳濤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物。
那是一塊染血的殘破的衣袖一截,而它的主人則是白夜。
陳濤借由這一塊染血的半截衣袖,用其上殘留的氣息和此時半空中浮現的諸多痕跡比較。
最后,他眼睛一亮,終于尋找到了白夜逃跑留下的痕跡。
陳濤看見了一道白色的光芒在閃動。
那光芒極為暗淡,難以尋覓,但依舊被他注意到。
因為這光芒所蘊含的氣息和他手中那半截衣袖蘊含的氣息一模一樣!
那白色的光芒閃動間,通向天際,組成了一條通往遠方的道路。
那就是白夜的逃走方位!
終于抓住了對方的尾巴,故而他渾身激動到顫抖,忍不住高聲說道。
“就在那個位置,我終于找到了!”
這一刻,陳濤的眸子恢復原狀。
但其兩側的眼角,卻是有著一行鮮血流淌下來,顯然開啟這種秘法,對于他自身也是有著極大的損傷。
而陳濤飽滿充裕的精神也在這一刻變得頹靡了起來。
這一門秘術作用頗大,但反噬同樣巨大!
他為此,至少付出了數十年的壽命作為代價!
但一想到等回到羅天世界后圣者的獎賜,陳濤便是滿心高興。
“圣子,我已經找到了白夜的逃跑方向,就在那個方位!”
陳濤側身一步,將位置讓出來,而后他拱手一拜,向著丘修元說道。
“哈哈哈,干得好,干得好啊!”
丘修元神色振奮,臉上喜色不加掩飾。
他一邊用力拍著陳濤的肩膀,一邊說道。
“這一次,你當居首功!”
“陳濤謝過圣子。”
陳濤也是臉上滿是笑容,仿佛已經看到了賞賜的時刻。
“好了!”
“既然位置已經探明,下面便是徹底將對方留下了!”
“陳濤你帶路,我們走!”
一番大笑后,求修元的表情凝重起來,他沉聲說道。
“這一次,定要將對方徹底斬殺,再不能出現任何紕漏!”
話語落下,一行數人身形爆射而出,在陳濤的指引下向著白夜的藏身之所進發!
半日時光轉身而過。
靜悄悄的,有夜色降落籠罩著連綿起伏的山脈。
由于此方世界天穹的昏暗,故而夜晚的天空并沒有皎潔的月光,有的只是枯寂于黑暗。
荒枯地界,在連綿起伏的浩大群山某一處,有一條望不見盡頭的巨大地下裂痕,自發的形成了一處天澗地域。
從天空往下望去,那巨大的天澗被濃重的黑霧所籠罩,看不清下方的一切,那是從地底沖出的地煞寒氣所組成。
在這黑霧籠罩下,就連神念也是被所隔絕,無法窺視絲毫。
這是真正的深不見底!
并且其內的地煞寒氣不斷沖刷而下,互相撞擊間,還形成了極度猛烈的煞氣亂流,讓人望而生畏。
然而,在如此惡劣的天澗中,卻是有著一絲生機存在。
在天澗的底部,也就是大裂痕的下方,此時有著一個女子盤膝而坐。
她渾身傷勢,衣袖殘破了一截,就連那精致小巧的臉頰也是被劃傷了一道。
不用多說,單單看她那凄慘的現狀,便是知道她處于極度的困境。
她正是白夜。
在當初絕地爆發,反殺兩人后,她便是短暫逃離了必死之境。
拖著一身殘軀,她跌跌撞撞的在半空掠過,借助著爆發后短暫恢復的力量,她掠出千里多距離,最后在這天澗處力量耗盡跌落下來。
在前面七天的時間,她便是在山林間停歇,同時試圖運轉功法,想要盡快恢復自身的傷勢,從而徹底擺脫丘修元等人的窮追不舍。
然而白夜失敗了!
那一戰將她的底蘊徹底打空,所照成的自身傷害還要遠遠超過丘修元等人的預期!
她的身體之內一片空白,真元如干涸的沙漠沒有一絲水源,難以為繼!
而其神念也是徹底干涸,再無法催生一絲!
在缺乏第一縷神念和真元的境況下。
就算合歡宗的功法講究陰陽協調,生生不息,但因為初始的一消失,故而白夜無法進入恢復的狀態。
她此時能做的。
唯有等。
等體內自然催生出第一縷真元,如此以這第一縷真元開啟循環,她才能漸漸恢復傷勢。
可以說現在的她,除了肉身本身的力量之外,再無一絲還手之力!
而她又不是煉體武者。
此時的她,其戰力下滑之嚴重超乎想象,可以說是此時這方世界最弱之人!
在山林間停歇第八天的時候,白夜預感到了危險。
雖然神念已經徹底干涸,分不出一絲的精神探知,但她冥冥中的感知依舊發揮了作用。
而后不得已,白夜便是轉身跳下了這深不見底被地煞寒氣籠罩的地下天澗。
被抓住,那顯然只有死路一條。
但若是跳下天澗,還有著一線生機。
或許是上天也不再忍心將不幸加持在白夜的身上。
她在跳下之時,極度巧合的避開了地煞寒氣沖擊而來的所有亂流,跌落在了最深處的地面。
而這一處天澗中地煞寒氣所帶來的天然屏蔽神念的特性,也是讓她避開了接下來不少武者的探尋,一直存活了下來。
此時,她盤膝而坐,在深不見底的天澗里一個人枯寂而坐,于黑暗為伴。
而距離她逃離五人的圍殺,已經過去了二十天的時間,但就算如此,她體內依舊沒有一絲的真元誕生。
就算她儲物戒里面有著靈石,也有各種丹藥,但缺乏神念和真元之下,她卻是無法開啟!不得不被動等待。
然而縱然面對如此境況,她的臉上依舊是一臉平靜,沒有任何的惶恐。
白夜的這份心性,儼然是真正經歷過一切苦難才鍛造出來。
就算張易在綜合底蘊方面要超過她。
但若是以單純的心境論之,張易雖然有過系統的心靈考驗,但和白夜比無疑是差之甚遠。
天澗底部,終年被地煞寒氣所籠罩,不見陽光,晝夜的概念也被模糊。
白夜靜心修養。
某一刻,她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動!
于此而來的還有一道無堅不摧的槍意!
那槍意霸道如驕陽,似乎連這終年被黑霧籠罩的天澗也被融化了一瞬,有烈日的光芒照耀而下。
躲藏二十日,白夜的藏身之地被探尋到了!
破滅的結局似乎依舊無法避免。
白夜嘆了口氣,心里有著不甘閃過,但最終還是徹底沉寂下來。
她勉強站起身,位于兩側的手掌下意識伸直成刀。
雖然現在她可以說是戰力全失,但就地等死也不是她的風格。
白夜起身,嚴陣以待。
然而她的感知雖然可以預感到冥冥中的危險,但也僅此而已。
她神念全失,此地又是被地煞寒氣所籠罩,故而她無法捕捉到對方的身形。
若是真正戰斗,她或許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便會被了結性命。
那霸道的槍意籠罩天澗一瞬便是消失,而后對方直奔白夜而來。
數息后。
在白夜嚴陣以待的前方,那由地煞寒氣組成的黑霧滾滾消散,而其內一道人影踏步而來。
那人影的輪廓漸漸出現,白夜身軀微伏,手掌越發用力。
就在對方出現的一瞬。
白夜緊緊盯著對方的眸子在看清的瞬間,那向來古井無波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有驚愕,也有措手不及,更有一絲放松。
“好久不見。”
俊俏青年踏出黑霧,笑著說道。
“張易,原來是你。”
白夜提起的心放松下來,下意識說道,眉宇間罕見的有著一絲震驚。
“除了我還能有誰?”
張易反問道。
“那道霸道的槍意,雖然和之前交手的不一樣,但在這方世界,應該只有丘修元一人可以做到。”
白夜說道。
而張易揮手從遠處山壁處拉來一塊石頭,而后扶著白夜緩緩坐下。
“原來如此,我畢竟是用劍的,確實很有道理。”
聽著白夜的解釋,張易點了點頭,道。
“那只是天陽槍所造成的作用。”
“畢竟這一地界頗為詭異,地煞彌漫,自稱一方天澗,連神念也是被隔斷在外。”
“雖然我有著辦法尋蹤。”
“但此時畢竟是非常時期,緩慢探尋頗有不妥。”
“于是我便動用了一下天陽槍的威能,讓其驕陽洞穿這方天澗,看清了你的位置。”
“天陽槍?”
白夜的臉上閃過一絲的迷茫,而后像是瞬間明白了什么,看向張易問道。
“妖獸森林。”
“上百年前的那一處破天宗的圣者遺跡,你居然參與了,難道三殿主邪星是你斬殺的?”
“不錯。”
扶著白夜坐下,張易坦然說道。
到了此時,他再沒有隱秘的意思。
在確立了自身天境戰力第一之后,張易的思緒也是漸漸轉變。
到了此時,他真正的有了一種灑脫,可以坦然面對之前自己的所作所為。
畢竟他的天陽槍終究是要拿出來使用的,不可能將這件至寶級武器一直壓在床頭柜下吧。
既然如此,那不如此時坦然告知。
當然,
那興之所至,自導自演的關于王衡和藍山之間的恩怨,這件事張易還是打算永遠埋藏于心底。
否則說起來有損他星界之主的威名。
“原來是你。”
聽得張易干脆回答,白夜的氣息有著一瞬的混亂,但又被張易平息。
她的耳邊,傳來張易淡淡的話語聲。
“武道機緣之爭,向來生死有命。”
“你我走到這一步,那個手中沒有沾染他人之血?”
白夜聽聞手掌緊握,數息后又松開。她恢復了平靜,道。
“等回到星界,我會以合歡宗宗主身份,和你一戰。”
張易聞言笑了,道。
“真正意義上的星界第一天境之戰嗎?”
“好,我接受了。”
而后,張易的手落在白夜的肩膀。
“好,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你的狀況不太理想,現在就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