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杉原心頭也是一顫，小心翼翼地往身后挪過一個小身位，和中野三玖拉開一點距離。
剛才差點聽成中野三玖對他的表白了……
摸了摸劉海，高杉原揚著的臉小幅度低下，瞄了瞄中野三玖嬌小的身子，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縷期待的臉紅。
“喂，你們兩個在干嘛呢？”
中野二乃的話打斷相互沉默的兩人，高杉原和中野三玖齊齊望向廚房。
“早飯做好了，快過來吃吧。”
廚房里，中野二乃放下圍裙，向幾人招招小手。
“稍等！我們把最后一點東西清理好就可以啦。”
中野一花在客廳招手，將茶幾上的零食包裝放進垃圾箱，分類打包成三四個不同類型的垃圾袋，放出門口。
等一切都清理完后，六人直接在廚房的折疊餐桌上吃早飯。
“這形狀怎么這么奇怪呀？”
中野五月看了看眼前幾碟菜式，疑惑地歪歪頭。
中野二乃瞄高杉原一眼，“這應該是你昨晚弄的吧。”
高杉原尷尬地撓了撓臉，他做的菜本來就沒有很好的賣相，如今回爐再造后賣相更加差了。
“但味道應該不錯的。”他認真地屈強道。
五姐妹拿起勺子輕輕舀了一小口進口。
“完全一點味道都沒有”
食物進入嘴巴，五姐妹才想起自己已經沒了味覺，無奈地皺起秀眉。
中野五月兩只小手攤開，撐在身前的桌面上，無法接受地瞪大眼睛。
“難道接下來九天我們吃東西都沒有味道了？”
她顫兢兢地看向高杉原。
高杉原上半身往后仰了仰，小弧度地點了點頭。
“嗯。”
“這怎么能接受嘛！”
中野五月忍不住抱怨，眼神憋屈地督一圈整桌子的食物。
吃東西品嘗不出來味道，那食物的意義在哪兒呢。
“這種狀態太憋屈了。”她抿著嘴巴，小聲地喃喃。
高杉原安靜看著中野五月，臉上始終保持淡淡的笑容。
“姐姐也覺得，這黑白的視角有一點點難受……”
中野一花撐著小臉，剛吃了幾口早飯，肚子就有果腹感了。
“就是。什么人能忍受這種生不如死的狀態呀？”
中野二乃艱難地喝下一杯熱咖啡。
隨著嗅覺和味覺的消失，咖啡原有醒神的功效也全然不見了。
五人像積累了許多怨氣的小婦人，找不到撒氣的口子，最后齊齊看向高杉原。
高杉原附和地點點頭，安慰幾人，“習慣之后就會好很多的。”
中野二乃搖搖小臉，無語地說：“多動幾下都覺得累。”
忽然，像想起什么事，她眼眸怔怔地看向高杉原。
“高同學你也是這種狀態嗎？”
中野四葉忽然張開小嘴，小聲地問。
五人似乎都回憶起不久前的記憶，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高杉原。
不久前五姐妹還就高杉原的身體異常狀況對他展開了一系列調查。
如今細看高杉原，五人的眼睛緩緩睜大。
沒有味覺，色盲，沒有體溫……
這不是現在五人的處境嗎？
“啊，是啊。”
高杉原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五人，緩緩點了點頭。
隨后若無其事地笑起來，“所以我說習慣就好了，你們看我現在不照樣活得好好的？只要少一點和別人接觸，就沒人會發現這個異常的。”
中野二乃小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從兩片薄薄的小唇中吐出一口氣。
“什么時候開始的？”
高杉原想了想，覺得也沒必要瞞著五人，就將自己墜河的事情告諸出去。
當然，這其中沒說他和高弱梨的不和。
五姐妹聽完，沉默下來。
眼前男生已經在這種食無味、視無色、動無力的狀態活了半年有多了。
五人回想起和高杉原相處的兩個月時光。
高杉原總是穿著長袖長褲，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也從來不會讓五姐妹和他有身體接觸；飯堂吃飯總是吃最少的；爬樓梯時不時喊累……
一時間，復雜的情緒在五人臉蛋上彌漫開來。
中野二乃呆滯的小臉慢慢低下，酒紅色的長發半遮半掩住她的臉頰，她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敢直視高杉原。
他在開學時候遇見自己時已經是這種狀態的話，那他對自己敷衍的一切都說得過去了……
高杉原似乎看出中野二乃的不對勁，連忙拍拍手，吸引五姐妹的注意力，結束這場討論。
“欸。走啦，是時候出發了。”
他率先走出廚房。
“我們先回房間換衣服，稍等一下，衫原君。”
中野一花緊跟著高杉原出來，眼睛雖然少了色彩，依舊炯炯有神，對他眨眨眼。
“我們也是……”
中野五月、三玖、四葉也慢慢上樓換衣服，廚房里剩下中野二乃一人收拾東西。
高杉原看著四人上樓的苗條背影，總感覺五人和自己說話時聲音變得更加細細柔柔的。
聲音這么溫細，打一拳應該會哭很久吧……
但他可舍不得打。
客廳安靜下來，只剩下水龍頭沖洗碗碟的聲音，高杉原回眸看了看廚房里中野二乃的背影，酒紅色的長發輕輕落在蠻腰間。
走過去，接過中野二乃手中帶著泡沫的碗筷。
“我幫你，你去換衣服吧。”
中野二乃小手沾著白色的泡沫，手指纖長白皙，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高杉原目光往她小臉瞄一眼，下頦線線條柔順，小嘴微微張開，黑色睫毛像展開的蝶翼，雙眸安靜地注視前方。
少頃，中野二乃小聲地說，“一開始轉學過來時，有勞你了。”
高杉原愣了愣，忽然明了她話里的意思。
這個傲嬌竟然在為開學時的事情道歉？！
“沒事。”
高杉原早就不把那些事情放心上了。
停頓一下，他再補充一句：“你那時候這么笨，多照顧你一點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啊？”
中野二乃剛才還略有慚愧的小臉一下繃了起來，貝齒咬住下嘴唇，狠狠地瞪向高杉原。
“你說誰是笨蛋？”
“…我是……”
“就是。你這個笨蛋，為什么那時候不告訴我呢，你身體有問題這個事情？”
中野二乃抬起小手，兇氣十足地直指高杉原的臉。
“如果告訴我，那之后就不會有這么多誤會了！”
“啊？”
高杉原感覺自己被中野二乃狠狠反咬了一口，還是兩排牙齒狠狠咬在臉上那種，質問地盯向她。
“我們當時才剛剛認識吧？而且這種東西是能說的嗎？我當時如果說‘我其實已經是鬼了，沒有生命體力，桌子你自己搬吧’，你會答應嗎？”
“我！我……”
中野二乃張開嘴巴，支支吾吾一頓后什么也答不上來，大力吸一口氣，胸部靚麗地起伏。
“而且這誤會也挺不錯的，你看我現在能站在這里洗碗，這就是誤會帶來的結果。”
高杉原拎起手中的餐碟子，示意中野二乃。
中野二乃沒好氣地嘆一口氣，臉頰邊的長發隨子輕輕拂動，再次看向高杉原，她的目光融化下來。
“喂，我現在認可你當我們家教老師了。”
高杉原望過去，中野二乃已經先一步轉身，雙腿邁著小步伐離開廚房。
“所以把碗洗了，然后放進櫥柜里面吧，家教老師，以后還得靠你呢”
中野二乃一手叉在在細腰側，一手輕輕抬起，像吩咐下人辦事一樣對他揮了揮，嬌嫩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高杉原愣了愣，沒有半點感動涕零。
“你不是早就認可了嗎？”
“沒有！現在才是。木頭，洗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