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瑕師姐的照料,也就是灌點藥送些飯菜的操作下,沈元景兩天就恢復了許多,行動自如。
師姐對此也沒有感到奇怪,沈元景的前身是有過練武的底子的,平日也無災無病,這次是因為太過傷心,加之多日未食,才暈了過去。
“如此說來,‘我’是哭死的?”沈元景聽到師姐的解釋,暗地里有些無語,這算什么奇葩的死法:“不過這一家三口之間的感情可謂真摯,也不知道我兒是否會如此傷心?”
白無瑕看著師弟端著碗發呆,心里嘆了口氣。自打兩人認識開始,沈元景就是一副安安靜靜的模樣,仿佛什么也不能擾亂他的心智。這幾天卻總是走神,想來是傷心過度罷了。于是她就輕輕的叫了幾聲,把師弟拉回的現實。
“沒什么,就在是想祭拜父母之事。”沈元景回過神來,往嘴里扒了一口飯。他迎著師姐略微有些擔心的眼神,扯出一絲笑容:“大師姐無須擔憂,這幾日我已經想得透徹。事到如今,一味的傷感也沒有用,以后我要努力活著,還要活得精彩。”
活得精彩,這句話是沈元景內心的真實寫照。上輩子他默默無聞的窩在一個小縣城一輩子,柴米油鹽便耗盡了人生的夢想。既然上天給了第二次機會,他是一定要活得灑脫,活得燦爛一些:“父親沒有達成的任務便由我來繼承,我一定會成為‘天下第一名俠’。”
“啊?”白無瑕上一刻還在感嘆師弟笑起來真好看,突然就聽到了這個讓人意外的秘密:“老師還有這種志向?”
在她印象里面,沈浪就是一個書生,教授孩子們讀書的時候斯斯文文的,就算是喝醉了酒也是沉默不語,從來就不鬧事,沒看出居然還有這么大的志向。
“他叫沈浪,他應該有!”沈元景接了一句白無瑕聽不懂的話,她嘀咕了一句“神神叨叨”,然后問道:“師弟,既然老師走了,你一個人也不方便,要不然搬到山上來吧。”
“不了,大師姐,我要替父親守孝半年。”這個世界也有守孝一說,只不過年限短則三個月,長的三年甚至十年。當然以武為尊的世界,大多數人都不太在意這些。只不過沈元景是讀書人家,還是比較看重這個規矩。
“好吧,我就知道!”白無瑕有些無奈,這個六師弟一向如此,四年前拜自己的父親為師之后,每天早晨上山跟著大家一起讀書和練武,晚上一定要回家,再晚也從不留宿:“不過你畢竟才十四歲,留你在這里,我有些擔心。”
“大師姐盡管放心,我從小習武,又跟著師父學了這幾年功夫,等閑人士奈何不了我的。”沈元景放下碗,指了指掛在墻上的寶劍,又說道:“再者,這月河鎮周圍,誰敢對白羽門的弟子下手?”
“也是,咱們雖然不是大門大派,在這一畝三分地上也不是誰都惹得起的。”白無瑕一下就被說服了。
白羽門是白無瑕的父親白展戶二十多年前創立的。白展戶少年時家鄉遭災,只他一人逃出,乞討千里,趕上東胡入侵,便投了軍。
一場惡戰下來白展戶頗有貢獻,拒絕了上司的提拔,帶著軍功換來的幾本秘籍和銀錢,護送一位袍澤的骨灰到了月河鎮。奉養袍澤年邁的老母親歸山之后,又娶了當地商戶劉家的女兒,就此落地生根。
起先白羽山門只是一個養殖場,白展戶在戰友手里學得養鴿子的技巧,于是通過官府圈住了月河鎮一個無名的山頭。
所謂白羽,就是白鴿。這個世界,鴿有白鴿和黑鴿之分。
黑鴿者,身形矯健,堅忍不拔,忍饑受餓也要把一段文字奉上,是為信鴿。
白鴿者,膘肥體胖,偷奸耍滑,吃飽喝足后僅“咕咕咕”的叫喚就仿佛耗盡了力氣,不肯動彈,是為肉鴿。
白展戶學到的就是肉鴿的飼養技巧,養出來的鴿子烤著吃外脆里嫩,肥而不膩;燉著吃肉酥骨離,爛而不散。
很快白家肉鴿就遠近馳名,打主意的自然也就多了起來。白展戶表現出高出眾人不止一籌的功夫,震懾了地痞惡霸,才得以安寧。
面對越來越多的拜師者,他索性在白羽山上開了山門。十幾年下來,內門弟子收的嚴格,包括沈元景在內的也就十幾個。但是外門弟子卻是不少,分布在月河鎮甚至縣里。
在清水縣這種偏遠大勢力不屑一顧的地方,白羽門就成了第一大武林門派。
有了這個前提,白無瑕自然去了擔心。臨走之前,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對了,六師弟,話說你來了幾年了,我們好像從來沒有比試過,找個時間練練?”
“會有機會的!”
……
打發走了大師姐,沈元景盤腿坐在床上,開始修煉明玉功。
他不禁慶幸身體的前主人基礎打得牢靠,得自王家基礎內功和基礎劍法練得非常純熟,而且武學相關的各種知識體系也都明了。拿到明玉功之后,里面各種專業或者隱晦的名詞,他一看便知。
想當年陳玄風和梅超風好不容易偷走了九陰真經,卻看不懂里面的道家術語,把剛猛凌厲的九陰神爪練成了鬼氣森森的九陰白骨爪。梅超風后面更是練得走火入魔,差點半身不遂。
一個周天下來,沈元景欣喜的發現明玉功已然入門。看來自己的資質真是不錯,否則就算是基礎牢靠,也不可能有這么快的進步。
至于四門劍法,他驚訝的發現自己沒多少印象的清風十三式反倒是最難練的,以他現在的見識和武功底蘊,看得云里霧里,不可捉摸。
白云城主的劍法無瑕無垢端居天上,西門吹雪的劍法落英繽紛清冷絕人,只有七七四十九手回風舞柳劍雖然高遠清靈,卻是也搖曳生姿,是人間劍法。
沈元景就將沈浪和王婉柔合葬在一座小山的頂上,墓碑正對山下奔流不息日夜涌動的月河。
他則在一旁結廬而居,每天不是靜坐如明玉,便是踏月留香。
朝練劍,暮也練劍,日子過得極其規律,仿佛就和前世在流水線上打螺絲一樣,日復一日。
剛開始白無瑕還擔心他一個人有些無聊,隔三差五就來看看,后來見他甘之如飴,這才減少了的頻率,每七天送一次物資。
轉眼由春入秋,半年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