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井伊直憲這個嗣子之外,井伊直弼其實還有蠻多兒女的。包括智二郎他的外孫女乃是近衛文麿的妻子、保三郎、重麿越后與板藩末代藩主等七男八女。
有些已經夭折了,有些實在是太小,甚至只有一兩歲,便也沒有出來接待吊唁的賓客。只以井伊直憲這個嗣子以為喪主,主持喪禮。
忠右衛門是看著井伊直弼的首級同遺體縫合到一起的,心中無限的感嘆。井伊直弼最后居然是因為罵了幾句人,而丟了性命,這種事情該怎么說呢?
人的性格和人的命運,或許真的會捆綁到一起。
要說悲傷,那肯定是悲傷的。可要哭,一時間竟也哭不出來。有得就是那種無限的悲涼,不想哭了,哭了屁用沒有。
最后看著井伊直弼被清洗擦拭好了,換上白衣,手握數珠,落棺之后,忠右衛門只是站在棺材旁邊,接二連三的拍著棺材,嘆了好幾聲氣。
可惜了大好性命啊
有一說一,這人死了,那確實就少了非常多的恩怨。原本巴不得井伊直弼趕緊去死的許多人,現在見井伊直弼真的死了,反倒生出幾分同情心,紛紛上前來祭拜。是以盡管井伊直弼死前滿城都在罵可是等他死了,來的人也不少。
整個喪禮也基本鋪張開來了忠右衛門才經辦堀利煕的喪事這會兒正順手呢。反正堀利煕明天就發喪了,正好把人手全都轉移到井伊直弼這里。
“什么!”正站在院中布置人手的忠右衛門脫口而出。
“下官必定全力追捕。”阿部正外硬著頭皮過來向忠右衛門稟報。
他都安排了守衛了,結果沒想到守衛半夜來找他稟報,說是有成百上千的怨鬼前來索取黑澤勝算的首級。瞧瞧這玩意兒說得是人話嗎?你要是來一個兩個怨靈,阿部正外可能還就信了。
這年頭怨靈打包發送了?
開玩笑啊,還成百上千個怨靈,你怎么不說來個百鬼夜行,直接踏平江戶了。等阿部正外凌晨趕到日本橋的時候三枚首級都已經丟了。
按照規矩日本橋夜里是封鎖關閉的所以盜竊首級的人不太可能連夜往北跑他想跑也跑不了啊。現在阿部正外已經發動整個江戶南面的目明、町方、同心和與力,全面偵緝。要是捕拿不來盜竊黑澤勝算首級的人,都特么別干了。
“你知不知道,上様如今雷霆震怒。馬上還要召見愛麿井伊直憲這事情怎么辦得!”忠右衛門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原想著阿部正外是老官僚了和咱們也是多年的世交當初他爹阿部正藏在的時候忠右衛門就和他爹共事。總想著故人之后,家學淵源區區一個江戶北町奉行,還能干差了?結果沒想到,還是塌了節。
井伊直憲要是知道了殺他爹的刺客首級被人給弄走了肯定會氣得罵街。這要是和德川家定說了德川家定遷怒于阿部正外也不是不可能。
“還請殿下寬限日,從中說合。”阿部正外也知道自己到底還是疏忽了。
昨晚上應該派個幾十人留守的,在這樣緊張的時節怎么小心都不為過。只是江戶町的人手大多都調派到堀家和井伊家幫忙辦喪事了一時間撥轉不開。加上他覺得派三個人已經差不多了,頂多也就一兩個不知死活的敢來盜竊。
誰曾想來了好幾十上百的呢。
“哎呀我知道了,你趕緊派人去找,就限你兩日。這邊的事你且不必管了,稍后明石侯去處置堀家的事便是。”忠右衛門回頭看了一下跪在靈前的井伊直憲,讓阿部正外趕緊去辦這事。
堀家那邊,松平齊宣明天會幫著發送了的。井伊家這里,暫時忠右衛門頂著,看看能不能先把井伊直憲穩住。反正德川家定今兒也未必起得來,能夠召見井伊直憲。拖一兩天,應該沒有什么問題的。
如蒙大赦的阿部正外一路小跑,繼續調派人手,搜尋江戶諸町,了解各町是否有什么可疑分子。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務必找回黑澤勝算的首級。
忠右衛門則是把這個事情和井伊直憲直接說了,畢竟就算咱們不說,井伊家的人也不是瞎子,消息很快就會傳到。與其遮遮掩掩,不如正大光明的告訴他。這邊已經在努力找了,很快就能夠找到,你放心。
若是德川家定召見你,你能不能先忍住不說?
聽到了消息的井伊直憲先是一驚,然后面色就難看了起來,一個十一歲的小孩,你指望他能夠喜怒不形于色,就太難為他了。
但是既然忠右衛門親自來說和了,他也是世家子弟,知道要賣忠右衛門一個面子的,便緩緩低頭答應了這件事。
與此同時對于捕獲的另外三名刺客,江戶町奉命對他們進行寸磔之刑。一天殺一個,用以警戒天下的不安之輩。
殺他們不是因為他們報仇有什么不對是因為他們挑戰幕府的權威,攻擊刺殺幕府的宰相。
不用說,等人從江戶北町奉行所往外推的時候,那半座城的人都跑來圍觀了。還有不少人哭呢,只說這是義士受刑了,天道不公啊。
人群一路把刺客護送到刑場,那場面比阿被殺的時候,肯定要強上不少。起碼沒有人叫什么唱兩句,或者喊一聲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等人被綁上十字木架,人群騷動了起來,都在為他們心目中的義士喊冤。因為上頭阿部正外現在著急的很,下令嚴厲處置,所以維持現場的官差紛紛舉起大棒和十手,對著到處騷動的人群大打出手。
人群自然更加騷動,哭喊聲,怒罵聲和毆斗聲不絕于耳。最后雖然勉強被驅散和鎮壓了下去,行刑也正常進行。但是許多情緒,只是臨時被壓抑了下去,最后能不能夠消散,則是一個大問題。
醞釀著吧,誰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發呢。
22群情難抑正醞釀